喬依之對於自己在學校裏‘知名度’突然猛漲, 其實是事先預料到了的。


    畢竟成績從全年級兩百多名突然逆襲到第一, 大家想要忽視她都難。


    但喬依之萬萬沒想到, 自己出名居然是因為一中前來要人, 但是被她和校長給拒絕了。


    現在她不管是去衛生間,還是在走廊上透風,都能聽到有人在議論此事。


    學生中不需要手機等電子設備,就可以飛速的把一個消息傳遍全校。


    不過, 很顯然這些人還不知道喬依之長啥樣,隻知道她的名字。


    喬依之一邊往教室走,一邊想,還是回去喝點水在桌子上趴著吧。


    放學後, 喬依之下樓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孔開城。


    開城小兄弟見麵就說:“自從上周三一別, 倍感思念啊。”


    喬依之:“好好說話。”


    開城說:“嘿, 那我就來給喬神報告一下, 剛才我去了語文老師辦公室, 你們班班主任姓包對吧?他在辦公室發脾氣呢。”


    喬依之微微有些驚訝, 在她印象裏,包老師脾氣很好, 一直都笑臉迎人, 非常和氣。


    就連對班裏那些最皮的男生, 也不凶。


    能讓他發脾氣,應該是踩了他的底線了。


    開城小兄弟沒有賣關子,從四樓走到學校門口不過幾分鍾的路程。


    賣了關子就說不完了。


    “是因為今天一中來搶人的事情, 你不知道,可把包老師給氣壞了。”


    孔開城學著包老師的語氣,模仿到:“一中那些老師真的不要臉!咱們依之身體不好,成績下滑了,就把人勸退,現在身體恢複了、成績也好了,又過來搶人,這簡直就是土匪行為!”


    正說著,周老師、也就是兩個班的數學老師麵無表情的從他們身邊經過。


    看著他在中年人中稍微有些矮小的身影。


    開城小兄弟的話戛然而止,跟喬依之對視,隻餘一地尷尬。


    過了好一會兒,孔開城才找回聲音:“我這運氣怎麽就這麽背呢?”


    喬依之:“節哀。”


    “節不了!你說說我怎麽每次說人壞話,都被周老師聽見?”


    他剛說完這句話,隻見周老師去而複返,看樣子是忘了拿什麽東西。


    三個人六目相對。


    孔開城感覺自己可以原地去世了。


    出了校門,孔開城去吃晚飯,喬依之則找常爸爸的車。


    還不等她環視一圈,就看到自家親爹站在車邊,給自己招著手。


    旁邊也有接學生的家長,他們中有人能認識常文曜那輛賓利的型號。


    “這輛車,不低於兩百萬。”


    “咱們實驗中學什麽時候出了這麽有錢的學生?”


    “兩百萬?兩百萬買車,瘋了嗎?買套房收租不香嗎?”


    明顯是家長的男人說:“說不定人家有錢啊,根本不在乎這點錢的。”


    等到後來,喬依之同學高三畢業前,學校統一開成人禮的時候,才有家長隱隱察覺,那位開著一輛低調的賓利來接孩子的父親,好像是當年的華國首富。


    不過,也隻有極個別人當時察覺到罷了。


    喬依之不了解車子,但她耳力好,聽到了旁邊那輛車上人的談話。


    她想,親爹這也算是在照顧自己了。


    不然真的開他自己的商務車出來,恐怕會引起周圍人拍照。


    喬依之的書包永遠都是空蕩蕩的,裏麵隻裝著筆、保溫杯和一份英文文獻。


    喬依之入學的時候,班主任就因為她的病專門給各科老師打過招呼。


    希望各位老師給她通融一下,不用交作業。


    現在外界傳聞喬依之的病好的差不多了,但她依然沒有任何主動交作業的意思。


    主要是喬依之自己都覺得現在的作業對她來說有點雞肋。


    在自己身體情況還沒好完全的時候,她並不打算浪費每天能學習的有限的時間,來寫課後作業。


    有這個時間,看一點文獻,提煉出一點精華,寫幾篇綜述不好嗎?


    寫完綜述後,就可以著手思考實驗流程,去寫論文了。


    常文曜接過喬依之的書包,入手輕飄飄的,但他顯然已經調查過了喬依之的情況,知道她平時都不寫作業。


    故對此並沒有絲毫的驚訝。


    隻是說:“晚上想吃什麽?”


    喬依之對吃的沒多少要求,其實主要是喬媽媽自己經常變著法兒做不一樣的飯菜。


    再加上喬媽媽做飯好吃。


    自然是她做什麽,喬依之就吃什麽了。


    但她不願意拂了爸爸的麵子,說道:“糖醋排骨。”


    常文曜唇角噙著笑:“好,一會兒能吃到。”


    喬依之坐在副駕駛上,看著與以往回家時候截然不同的路。


    心裏有微微的擔心,這是人麵對陌生環境時的大概率反應。


    畢竟,隻要一想到一會兒得麵對一堆不認識的人,喬依之就不可能十分淡定從容。


    說實在的,上輩子第一回上手術台、第一次在講台上講課,喬依之都是麵上看起來淡定,但其實腿都抖過。


    再怎麽說,她也是個正常人啊。


    沒有強悍完美到麵對一切都麵不改色。


    看著車子駛到了人少的路段,喬依之說:“爸,我們現在回哪兒?”


    常文曜說:“先回常家一趟,一起吃頓飯,如果你不喜歡那裏的話,住在市區、距離實驗很近的那套房子也可以。”


    實驗中學年紀不小了,周圍原本是一個村子,到處都是村民蓋的六層小樓,租給前來陪讀的學生。


    近幾年隨著房地產的發展,周圍倒是開發了一個小區,裏麵全都是實驗中學學區房。


    喬依之記得班裏同學提起過,好像叫什麽公館來著。


    可高大上的名字。


    原來親爹在那裏也準備了房子嗎?


    常文曜仿佛知道喬依之在想什麽,說:“嗯,就在隔壁那個匯智公館裏,之前就裝修好了的,你早上或者下午學累了,都可以過去睡一覺。”


    喬依之沉默了一下。


    這是給了自己光明正大的逃課理由嗎?


    喬依之感覺親爹處事莫名有種不講道理的霸道,但卻讓人很安心。


    隨著她年紀的增長,心髒的供血功能越來越跟不上身體的需要,確實得在身邊備一張床。


    畢竟,經曆了上次黑科技都快要修複不過來的情況,喬依之現在對自己的身體無比看重。


    想到這裏,她就檢查了一下自己發給陳禮教授的郵件。


    發是發過去了,但仿佛石沉大海一般,沒有絲毫回音。


    喬依之把手機熄屏,心想,她就等到禮拜三,如果禮拜三還沒回複的話,她就再發一封!


    這簡直是當代年輕人給自己尋找博導的必經途徑。


    發郵件、沒回,好,再發一封。鐵杵終將磨成針。


    常家老宅距離學校稍微有點遠,再加上現在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大概過了四十五分鍾,才到了常家門口。


    看著常文曜的車子到了門口,管家很快就迎上來。


    “常先生,您回來了。”


    說著,他給常文曜拉開車門,另外一位站在門口的侍者則過來請喬依之下車。


    喬依之下車後,管家終於看到了喬依之的長相,直接震驚了一下。


    差點撞到了常文曜。


    但就算這樣,管家眼眸裏依然滿是驚駭——這也太像了啊。


    要不是年齡對不上,他真的要以為蘇小姐死而複生了。


    常文曜沒有急著走,而是在後座取出了喬依之的書包,拎在手上。


    這才走到喬依之身邊,說:“走,爸爸帶你去認一下人。”


    管家想從常文曜手裏接過書包,但被他拒絕了。


    再聽到這句話,隻悄悄腹誹,恐怕這句話說反了,不是讓小姐認一下人,而是讓其他人認一下小姐。


    這樣,以後小姐出行或者參加活動,讓其他人眼睛也放亮一點。


    不然,常文堅的現在就是他們的將來。


    喬依之自然沒有理解到親爹話裏的另一層意思,她問:“人很多嗎?”


    “沒有,就是幾個親族。”常文曜單手揉了揉她發頂,隻覺得小姑娘柔軟的發絲就跟她的性格一樣。


    溫暖的、軟軟的。


    常文曜說:“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很多,但這次沒有邀請他們來。畢竟,現在把小之之是我女兒的消息公布出去還不合時宜。”


    主要是他的知名度太高了。


    媒體又給他貼了一萬個人設和標簽,什麽單身鑽石王老五,什麽不會讓任何一個想要攀附高門的女人得逞……


    這會兒如果突然宣布多了一個女兒,那麽對喬依之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兒。


    更何況喬依之的身體情況不好,常文曜就更不希望媒體過多的曝光她。


    這一點常文曜昨兒就跟喬依之說過了,正巧喬依之也不希望自己出現在媒體麵前。


    她又不當明星,不需要在大眾麵前獲得這麽高的知名度。


    如果逛街、買東西都能被人給認出來,那絕對是一種災難。


    喬依之其實不太喜歡被陌生人窺探自己的生活,她很看重自己的隱私。


    不過,紙終究有包不住火的時候,喬依之也沒想過把自己‘富二代’的身份瞞一輩子。


    她覺得,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至少,也得等自己心髒好起來啊。


    喬依之點點頭。


    隻聽到常文曜繼續說:“今天到的人有常文堅一家,還有我父親妹妹他們家,大概十幾個人。”


    雖然喬依之大概猜到了常文堅跟自家親爹有點血緣關係,但萬萬沒想到,今兒還會見到他們。


    管家在旁邊給喬依之小聲解釋一會兒即將見到的每個人的身份——


    常文堅,得叫叔叔叔叔,是自家親爹的親弟弟;常如冰,堂妹;至於裏麵的老太太,得叫祖母或者奶奶。


    喬依之沉默著,身為一個活過一輩子的人,她感覺自己有點點叫不出口。


    常文曜聽到這話皺褶眉頭,眉心一道深深的褶子,說:“不用叫人,那些隻是表麵上的關係。”


    管家一愣。


    他在常家工作了大半輩子,從小伺候常文曜長大的。自然知道常家的秘辛。


    但他以為這這件事直到他死,都不會重見天日,而是一直爛在肚子裏。


    哪知道,常文曜這話的意思是……打算坦白誠實的告訴自家親閨女?


    管家想,這寵孩子也得有個地步吧。


    哪能什麽都說啊。


    喬依之聽了常文曜的話,也有些微微的詫異,但她打算按照親爹的說法來。


    畢竟,聯係到常文堅之前的所作所為,就讓喬依之對其他人真的愛不起來。


    再者,喬依之知道上輩子親爹就是到去世,都沒有把自己的財產留給這些所謂的‘親人’分毫。


    華國文化崇尚‘百善孝為先’,能讓親爹不給這些親人一點錢。


    其中肯定有貓膩。


    喬依之立馬就想到了親生母親的失蹤、失憶,估計跟這些人脫不了關係。


    雖然說如果親媽沒有失蹤失憶,而是跟親爹常文曜攜手一輩子的話,喬依之可能也不是現在的喬依之。


    但這怎們能跟他們曾經傷害過自家親媽相互抵消?


    所以,喬依之自然不會去眼巴巴的討好其他人。


    她這次來,也隻是跟著親爹認人,而不是巴結任何人。


    一行人邊說邊走,很快就到了別墅區的客廳。


    之前提前下車,也是常文曜為了讓喬依之多熟悉一下環境。


    這裏、這棟宅子,再怎麽說,也是他跟蘇呦一起長大的地方,常文曜對此感情並不低。


    此刻,別墅的客廳內。常如冰坐在沙發上,僅僅抱著奶奶的胳膊。


    她作為家裏的小孩,並不知道常文曜大伯不是爺爺奶奶親生的。


    但是這會兒聽到大伯那個流落在外的親生孩子回來了,常如冰緊張之餘,又非常委屈。


    之前奶奶都說了,讓她好好表現去討好大伯。反正大伯沒有孩子,如果她能入了大伯的眼,那麽她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哪想到,常如冰還沒來得及動手……不對,討好呢,大伯常文曜居然認了親生女兒回來!


    那她常如冰以後在大伯心目中還有什麽地位?


    常如冰特別委屈:“奶奶,大伯有了親生女兒,以後是不是就不理如冰了?”


    要是放在以往,老太太肯定會安慰小姑娘:“那會呢,你大伯富可敵國,捧著一個親閨女是捧,再捧一個親侄女也是捧啊。”


    反正對常文曜來說一點都費力。


    但現在,老太太沉默了,她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憐愛的摸摸常如冰的腦袋。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疼你,你是唯一的孫女呢。”


    常如冰耍起了小性子:“大伯不疼如冰了,如冰好難過。”


    一般聽到常如冰撒嬌、耍小性子時隻會溫聲教育或者順毛捋的常文堅這會兒把茶幾拍的哐當響。


    嚇了常如冰一跳。


    隻見常文堅說:“還疼你?你看你有多少出息?我疼你我現在要丟了我的銀行行長位子,我在一中也沒有實權了。你奶奶疼你,為了你去給別人低聲下氣的道歉,但就算這樣,別人還不接受。你說說,疼你有什麽用?!”


    常如冰聽不懂父親在說什麽,但她已經被嚇哭了。


    老太太連忙斥責兒子:“胡說什麽?一會兒常文曜就要進來了,這不是讓人看笑話麽!”


    此刻,常如冰還是沒有意識到,他們家其實跟常文曜就像兩個獨立的個體一樣。


    因為他爸爸、奶奶話語中的常文曜,永遠隻是個外人。


    老太太讓人拿柔軟的手帕過來給常如冰擦擦眼淚。


    “不哭不哭,一會兒大伯就帶著她女兒回來了,咱們可千萬不能哭,不然人家還以為他們不歡迎她呢。”


    常如冰很想說自己就是不歡迎大伯的女兒。


    可一想到那麽凶的大伯,她又不敢說,隻能自己把眼淚忍回去。


    但哭泣後勁兒未消,還是小聲抽搭著。


    說話期間,另一個穿著絳紫色旗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帶著一家人從後院轉悠回來。


    “咱們這宅子還跟當年小呦走的時候一個樣,哪兒哪兒都沒變過。”


    這話一出,整個客廳陡然安靜下來。


    老太太倒是一點也不怕,說:“我人都老了,現在老是夢到以前的事兒,我就想啊,那天如果小呦答應跟我出去買衣服,是不死就不會爬山墜下去了?”


    客廳裏還是十分安靜,除了穿絳紫色旗袍的老太太說話,其他人都不敢發言。


    緩了一會兒,老太太身後的一位中年男人說:“媽,咱先坐下喝口茶,一會兒文曜哥就要進來了。”


    現在吵起來不合適。


    “行,坐下喝茶吧。讓你媳婦兒先坐,懷孕六個月了,小心點。”


    身後一位燙發女士過來扶著旗袍老太太:“媽,我沒事,咱們一起坐。一想到文曜哥居然是電視上那位金融大佬,我這就心慌。”


    “那也是你文曜哥自己拚下來的,是他自己能力強。這些年來他都沒回國,我才沒給你們介紹文曜。”老太太說話多,卻不顯得聒噪,反而因為這件有些豔麗的絳紫色旗袍,給她平添了幾分古典美。


    旗袍老太太性子烈,說話也直,但對親人很和藹。


    “我怎麽忘了孕婦能不能喝茶,先上杯溫開水。”


    常家的侍者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此刻眼觀鼻鼻觀心,吩咐什麽很快就辦好。


    至於剛剛‘吵架’,則仿佛什麽都沒聽到。


    對麵常文堅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說:“晴姑,今兒怎麽沒帶軒軒和菲菲兩個孩子,他們跟如冰差不多大,還能玩在一起。”


    “這倆孩子皮,不聽話,我擔心他們來衝撞了文曜的孩子。就把他們留在家裏磨磨脾氣。”


    旗袍老太太如是說道。


    她是常文堅父親的親妹妹,對常文堅印象還可以,說話也正常許多。


    畢竟她是臨時收到常文曜的消息,那份請帖她足足看了三十遍才理清了其中內容。


    雖然上麵隻有短短幾句話,也隻寫了常文曜終於找回親閨女,至於閨女她媽到底是誰,上麵隻字沒提。


    故此,旗袍老太太才不敢帶著自家兩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來赴宴。


    這年歲的孩子都心比天高,萬一說出了什麽話把小姑娘欺負哭了,那常文曜還不得直接發火?


    別說,她都好多年沒見過常文曜發火了。


    旗袍老太太根本不看那位偽善的哥哥和嫂子,隻對常文堅說:“文堅,我記得我出嫁那會兒,你跟文曜關係還不錯,老是學著他的處事方法。現在怎麽樣?你知道他孩子是誰嗎?見過嗎?”


    這三連問直接把常文堅給問懵了,他支支吾吾著,不知道怎麽說。


    難不成說‘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攬了常文曜留在一中的權利,把他親閨女趕走了?


    隻能含笑打著啞謎:“之前好像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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