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確定是不是因為她們……


    可是,如果不是因為被她們影響了心情,爺爺又怎麽會……


    顧安寶自責的捂住自己的嘴,心中痛苦的想著,如果當時她沒有開門……如果當時她沒有讓爺爺見她們……又或者,如果她能在沈欣然大哭大鬧前把她們趕出去……


    即使這件事不全怪她,她也無法推卸責任!


    “對不起……”顧安寶難過的道,“我不該讓她們進來……”


    “不是你的錯。”陳昱珩歎了口氣,摸了摸她垂下的耳朵,“如果你也有錯,那我肯定也有錯,我早就應該勸爺爺搬走,不讓沈家的人找到他……”


    很早以前,陳昱珩就想讓陳老爺子換個地方住,但是老人念舊,陳昱珩的奶奶是在老宅病逝的,於是,不管怎樣勸,爺爺也不願意離開……


    對陳昱珩而言,老爺子是這世上他最後的親人,無論老爺子對他提出多麽任性的要求,他就會盡力滿足。不願意搬家,他就在老屋旁邊新蓋一棟房子,隻要老人高興,他麻煩一點也無所謂。


    一直以來,他都十分珍惜這份……世上僅存的親情。


    陳昱珩和顧安寶兩人坐在搶救室外麵,靜默無聲,他們心裏都很亂,卻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隻有手緊緊握在一起,仿佛這樣就能夠給予彼此支撐的力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等了多久,門終於大開。


    醫生們陸續走出來,陳昱珩和顧安寶立即朝他們走去,最前麵的醫生摘下口罩,說道:“老先生已經脫離危險了,陳總可以進去看看,不過時間盡量不要太久,老先生需要多多休息。”


    “辛苦了。”陳昱珩簡短的表達了謝意,牽著顧安寶一起走進搶救室。


    陳老爺子半闔著眼睛躺在病床上,鼻腔接著氧氣管,手上插著輸液的針管,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許多。


    顧安寶再次看到老爺子,心裏既歡喜又難受,歡喜的是老爺子平安無事,難受的是老爺子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實在不好……


    幸好沒事……


    ……真的是太好了……


    “爺爺……”顧安寶聲音輕輕的說,“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陳老爺子懶懶的抬了下眼皮子,瞟了她一眼後,就閉上了眼睛,像是不想搭理她一般,還把頭微微側到了另一邊。


    顧安寶當時就呆了……


    爺爺這是……不想理她?


    外麵有護士推著病床過來,身後跟著醫院專用的機器人看護,準備將陳老爺子轉移到專屬特護病房裏。


    陳昱珩把備受打擊的顧安寶拉到身邊,空出地方讓護士和機器人開始工作,等到他們把陳老爺子挪到新病床上然後推出搶救室,顧安寶泫然欲泣的看向陳昱珩,問:“爺爺是不是……在怪我?”


    陳昱珩的眼裏帶著柔和的笑意,他說:“怎麽會呢?”


    “可是他剛剛……”顧安寶想說,爺爺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了。


    陳昱珩輕聲道:“爺爺啊,他隻是有些……不好意思。”


    啊?


    ……不好意思?


    顧安寶一臉難以置信,她眼神懷疑的看著陳昱珩,在想這是不是為了安慰她說的瞎話……


    陳昱珩捏了捏她的耳朵,道:“爺爺一直自詡身體強健,很不喜歡麻煩別人,所以每次發病,都會鬧別扭……放心吧,他不是在怪你。”


    真的?


    顧安寶有些不信……


    “走吧,去看看爺爺。”陳昱珩牽著她,跟上老爺子的病床。


    ……


    陳老爺子的病房無疑是醫院最好的——恒定的溫度與濕度,頂級的空氣過濾裝置,用餐和服藥都由機器人準時送達,完全不需要家屬操心。


    陳老爺子見兩人進來,木著臉問:“什麽時候能出院?”


    陳昱珩笑著說:“爺爺,您這才剛進醫院……”依陳昱珩的想法,怎麽著也得住半個月才行。


    “去問醫生。”陳老爺子臉色難看的道,“問問他們什麽時候放我回去。”


    顧安寶心說又不是坐牢,什麽叫放回去……


    不過他們現在是真怕了老爺子了,不敢逆著他來,陳昱珩立馬就回道:“好,我去問問。”


    他側頭看向顧安寶,說:“你先陪會兒爺爺。”然後走出了病房。


    屋裏隻剩陳老爺子和顧安寶,以及一台專職監控老爺子身體情況的看護機器人。


    顧安寶問:“爺爺,你要不要喝水?想吃什麽?”


    陳老爺子把頭扭到一邊,不理她。


    顧安寶毫不氣壘,苦口婆心的勸道:“爺爺,我們在醫院多住幾天好不好?等身體好了再回去,這裏有醫生和護士,萬一有個什麽我們也好應變,對不對?隻要您身體一好,我們馬上就送您回去……”


    陳老爺子沒好氣的道:“羅裏吧嗦。”


    顧安寶噎住……


    她對老爺子的這個脾氣真的是超無奈……


    “今天您真的把我嚇著了……徐阿姨也被嚇得不輕,爺爺,我們以後不吃那些大葷大肉了,好不好?藥也要準時吃,不許您再偷偷減量了……”


    陳老爺子不屑的哼了一聲,“我這不是好好的嗎?大驚小怪。”


    顧安寶撅起嘴,小聲說:“難道爺爺你不怕嗎?……明明害怕得一直抓著人家的手不鬆……”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呢!”老爺子狠狠瞪了她一眼,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


    “我才沒有胡說……”她不服氣的說著,見老爺子有發怒的征兆,又心不甘情不願的改了口,“好吧……就算是我胡說吧……”


    “什麽叫算是?!你本來就是胡說八道!我什麽時候抓你手了?!根本沒有的事!”


    陳昱珩推門進來,見陳老爺子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不禁失笑,“爺爺,您悠著點,醫生說了不能激動。”


    陳老爺子抬手就指向顧安寶,“是她刺激我!”


    顧安寶:“……”


    陳昱珩一本正經的道:“那我幫您罰她,您說吧,怎麽罰?”


    老爺子愣住,他就是隨便那麽一說……


    陳昱珩道:“就罰阮阮在這裏照顧您吧,您一直不喜歡用機器人看護,這裏多留一個人,我也放心些。”


    陳老爺子小聲嘀咕:“嘁,誰要她照顧……”末了,又各種嫌棄的瞟了一眼顧安寶,說,“你要想留下就留下吧。”


    顧安寶心中很是無語,她可算明白了什麽叫鬧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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