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一個年輕男人,穿著寬大的防寒外套,戴著一頂棒球帽,帽簷壓得極低,看不清長相。


    不知怎麽,顧安琪有些發怵……


    顧安琪自認自己不是膽小的人,但是這個男人,卻讓她感覺到危險。


    正當顧安琪準備問他找誰,男人抬手舉起一大束花,聲音既低沉又沙啞:“請簽收。”


    聲音也讓人覺得瘮得慌……


    不過這花……


    顧安琪下意識認為是陳昱珩買的,想到除夕夜花店的人還要四處奔波送貨,也是蠻辛苦的,這麽一想,心裏的反感也就少了大半。


    “花是姓陳的先生買的嗎?”顧安琪低頭簽字,同時問他。


    送花的男人沒做聲,隻默默拿回簽單,轉身走了。


    顧安琪看著他走進電梯,有些摸不著頭腦,喃喃道:“怎麽回事?不理人……”


    “安琪,是誰來了啊?”屋裏的顧媽在問。


    顧安琪關上門,抱著花回來,“是送花的。”


    走到顧安寶麵前,一大束花遞過去,“喏,你的。”


    顧媽捂著嘴笑,“哎喲,小陳好細心呐,除夕夜人沒空過來就買了花來。”


    顧安寶有些不好意思的接過花,“我去把花插起來。”


    好害羞,這還是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呢……


    手捧著花回屋,顧安寶找了一個空花瓶,將花束的包裝紙解開,一支一支插進花瓶裏。


    嬌豔的香檳玫瑰散發著醉人的花香,顧安寶忍不住俯首嗅了嗅。


    好香……


    轉身準備收拾包裝紙,發現夾在裏麵一張小小的卡片,顧安寶撿起來看,上麵隻寫了四個字:新年快樂。


    有點奇怪……


    字跡不太像是陳昱珩寫的。


    嗯……


    不過無所謂了,也許是花店的人員幫忙代寫的吧。


    她哼著歌將花束插好,然後收拾了下包裝紙,回到客廳繼續看電視啦。


    ……


    樓下,男人將帽簷往下壓了壓,低頭走進一輛車裏。


    車裏坐著一個女人。


    女人腿上臥著一隻慵懶的白貓。


    “盧安旭的人,還在嗎?”貓問。


    男人垂著頭給自己係上安全帶,“嗯,我看見了。”


    厲晴空有些焦慮,“他們既然已經找到這裏了,為什麽沒有行動?還在等什麽?”


    男人垂首不語。對於不知道的問題,他的習慣是沉默。


    裴黎君淡淡道:“當然是在等我現身,不過,我也沒想到,盧安旭竟然能這麽沉得住氣。”


    厲晴空不禁蹙眉,“既然現在這麽危險,為什麽我們要特意過來送花?會不會引起盧安旭那邊的懷疑……”


    裴黎君莫名其妙的瞥她一眼,“過新年,難道不應該送上祝福嗎?”


    “可是……”厲晴空語氣遲疑。


    事實上,她認為裴黎君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現在盧安旭盯得這麽緊,無法預見他何時動手,貿然出麵都是極危險的行為。


    冒著這麽大風險送一束花?真的有必要嗎?


    但是,她無條件的信賴的裴黎君,她相信裴黎君的一切行為,都有她的用意。所以……即使心中不解,厲晴空也沒有再問。


    “好了。”裴黎君輕輕掃了一下貓尾巴,“我們該走了,花店的小夥子可不會在小區裏停太久。老丁,開車吧。”


    駕駛位上的男人點了點頭,沉默的發動引擎……


    ……


    火箭升空環節的直播結束之後,是常規的歌舞節目,還有相聲小品雜技。


    年年都是這些,多少有些索然無味,但是顧家有守歲的習慣,所以依然堅守在電視前。


    “安琪,安寶,扶陳爺爺進去休息吧。”顧媽一邊收拾桌上的瓜皮碎屑,一邊說道。


    姐妹倆應了聲,推著輪椅把陳老爺子送進顧安寶房間裏,扶上床,蓋上被子。


    “爺爺,我給你戴上耳塞好不好?”顧安寶拿出兩個小小耳塞,對陳老爺子說,“要不一會兒淩晨的時候,您該被鞭炮聲吵醒了。”


    陳老爺子點頭,“……戴……啊……”


    顧安寶俯身給爺爺戴上耳塞,顧安琪見了,不由得說:“還有耳塞嗎?我看你也戴上吧,你心髒不好,可別到時候被嚇著。”


    顧安寶從口袋裏掏出兩個小小的耳塞,小臉得意:“早就準備好啦。”


    顧安琪隨意的和顧安寶聊起天:“……其實我好煩鞭炮聲,又擾民又汙染空氣,但是如果不放呢,又覺得少了點什麽,過年過節……缺點味道。”


    顧安寶將房間的燈光調暗,笑著說:“味道?是少了點火藥味嗎?哈哈……”


    “我是指年味!是年味啦!……”


    一串電話鈴聲響起。


    顧安琪捉狹的笑起來:“嘖嘖,這個時候打過來,肯定是我們的陳大總裁,行了,你接電話吧,我回房間收拾收拾。”


    說罷,轉身離開了房間。


    顧安寶有些害羞的看了看來電,輕咬著唇接通了電話。


    電話那頭,陳昱珩的聲音低沉溫柔:“在做什麽?”


    顧安寶看了看床上的爺爺,壓低聲音說:“剛把爺爺扶上床睡下……”


    “爺爺以前總嫌過年不夠熱鬧,今年有你陪著,一定很高興。”


    顧安寶抿著唇笑,“我也不知道……不過爺爺今天胃口挺好的,我爸爸做的鬆鼠桂魚,他吃了小半條呢,後來還吃了花生、瓜子、桂圓……”說著,怕陳昱珩擔心,急忙補充道,“你放心,沒吃太多,我數著分量呢,每一樣都隻讓他吃十幾顆。”


    電話裏響起陳昱珩低低的笑聲。


    帶著沙沙音,好聽的,男人的聲音,顧安寶覺得自己幾乎快要沉溺其中……


    心裏沒出息的想,她怎麽就這樣喜歡他呢……


    “有你照顧爺爺,我很放心。”頓了頓,陳昱珩說,“隻是很可惜,今天沒能吃到叔叔做的年夜飯。”


    “那明天你來嗎?”顧安寶小小聲的問,像在撒嬌,又像在誘哄,“明天我家裏也有很多好吃的哦。”


    陳昱珩笑答:“嗯,明天還要給你爸媽拜年。”


    這時,窗外忽然劈裏啪啦響起鞭炮聲!


    顧安寶急忙按住耳朵。


    她拿著手機走到窗邊。外麵一聲又一聲炮竹炸響,驚天動地,煙花漫天。人間又在這極致的喧騰之中度過一年。


    大約是聽到她這邊的動靜,陳昱珩柔聲說:“阮阮,新年快樂。”


    顧安寶微笑著回他:“陳昱珩,新年快樂。”


    她看向桌上的香檳色玫瑰花,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神情,“謝謝你送我的花,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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