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科除了學習女紅之外,還有廚藝和手工,齊莞並不是對這工藝活特別感興趣才選的,隻不過剛好她比較擅長女紅,選擇藝科的話,也許她能節省不少時間出來,即便是考試,應該也能輕易通過的。


    吳盈似乎沒想到齊莞會選擇藝科,雖然不是說藝科有什麽不好,但到了公開場合的即興表演,若是能奏一曲好琴,念一首好詩,寫一手好字,能夠贏得的名聲總是比能繡一塊手帕的強,何況也沒讓人當眾刺繡的,所以許多人都是先選了樂科和書科,最後才會考慮藝科。


    沒有人會把女紅廚藝當首要的功課學習。


    齊莞是少數的例外,藝科的課舍不是沒有其他學生,但都已經是從樂科和書科禮科學習過一段時間的。


    在禮科上課的謝淑靜聽說齊莞選擇去了藝科,還以為是吳盈在解說過程中使了什麽奸詐的手段,特意過來拉著齊莞說,“阿莞,你這麽聰慧,應該先去樂科或書科啊,這藝科隻是學手藝活,就算學得不精,也沒人會說什麽的。”


    這話吳盈也對她說過了,齊莞隻是笑而不語。


    “吳盈肯定是不想你搶了她的風頭,所以騙了你在藝科,阿莞,你跟夫子說,還是想先去樂科,等以後再來學女紅。”謝淑靜滿臉的抱不平,覺得齊莞被吳盈忽悠了。


    “先學了藝科再去學其他也無妨,吳姑娘並沒有誤導我,是我自己選擇的。”齊莞淡淡地說。


    謝淑靜勸說了半天,齊莞仍無動於衷,隻好放棄,回到自己的課舍。


    齊莞回到座位,望著寥寥數人的課舍,覺得這裏很不錯,至少足夠安靜。


    今天學的是女紅,教她們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夫子,姓冉,大家都稱她冉先生。


    所謂風韻猶存,猶繞綽約,大概就是形容冉先生這樣的人物吧。明明已經過了貌美如花的青春年紀,明明不是生得傾國傾城的模樣,可是那風姿舉止就是有一股耐人尋味的味道。


    一頭烏黑的發絲簡單地挽一個發髻,以一支再普通不過的銀釵固定,兩鬢梳理得很整齊,光潔幹淨的額頭,白皙紅潤的肌膚,細細的柳葉眉,似永遠帶笑的丹鳳眼,豔紅的唇瓣輕輕挑起,穿著寬袖的乳雲紗對襟衫,下著牡丹薄水煙逶迤拖地長裙,金色的牡丹盛開在裙裾上,煞是豔麗動人。


    即使是有兩世經曆的齊莞,見到這樣風流人物般的先生,也不免瞠目結舌,這……看起來可真不像個為人師表的先生啊。


    女子學堂果然什麽人物都有。


    冉先生慢慢地走進課舍,課舍的地板是上好的杉木鋪置的,發不出一點腳步聲,課舍其他學生之前都見過冉先生了,所以除了剛開始驚豔,都已經恢複正常的神色,習慣了就好。


    “你就是今天新來的?”冉先生突然停下腳步,在齊莞身旁停了下來,低頭含笑看著她。


    齊莞起身斂衽施禮,“學生見過冉先生。”


    “嗯,不錯不錯,果然與眾不同,很有眼光很有前途,我喜歡。”冉先生在齊莞粉嫩的臉頰捏了兩下,很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是第一個剛進學堂就選擇學藝科的學生,難道不是和自己一樣有眼光?


    齊莞背脊一僵,麵對熱情得有點過頭的先生不知要怎麽反應,這話聽著是在誇獎她,但好像……更像在誇自己吧。


    “謝先生謬讚。”齊莞低下頭,訥訥地說著。


    冉先生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走向了講台。


    “休息了這麽長時間,希望大家沒忘記之前學過的針法,今天你們就先繡個帕子交上來吧,隨便繡什麽都行。”冉先生在書案後的太師椅坐了下來,並沒有授課,而是布置了功課。


    課舍的另一邊放了不少木架和針線,都是現成的材料。


    大概都已經習慣了冉先生的教學方式,其他學生已經站了起來,離開座位去選材料了。


    齊莞在心裏暗暗稱奇,也跟著去選一塊白色的棉布和各色線球回到座位。


    “冉先生就是這麽奇怪,你習慣就好了。”坐在齊莞前麵的姑娘突然回頭輕聲說了一句,那姑娘五官長得很精致可愛,臉上帶著友好的笑容,“不過雖然奇怪,但冉先生是很厲害的,你以後就知道。”


    “冉先生是本地人嗎?”齊莞好奇地問。


    “你不知道啊?冉先生是京都來的,聽說還很有來頭,不過實際怎麽樣,我們也不曉得。”那姑娘低聲回道。


    齊莞愣了愣,冉先生是京都的?她怎麽從來都沒聽說過京都有這麽樣的人物?就算是以前,她也沒聽說過,以冉先生的風姿,即使在京都,也絕對是得到矚目的,她竟是從沒聽說過……


    “對了,你好像也不是錦州的,我叫柳棠,你叫什麽名字?”柳棠側頭望著齊莞,她在錦州住了這麽久,以前沒見過齊莞這個人,所以心裏好奇。


    “齊莞,最近才搬到錦州的。”齊莞含笑說。


    柳棠恍然大悟,“原來你就是齊莞呀,我聽說過你,哎呀,你長得真好看,難怪大家都喜歡和你在一起。”


    齊莞沒見過柳棠,猜想她應該不是錦州城的人,但聽她這話,怎麽都覺得別扭,“柳姑娘,長得好看才讓大家喜歡,真不是好事……”


    “啊,哈哈,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長得真的好看。”柳棠笑嘻嘻地幹笑。


    “謝謝!”齊莞笑道,她覺得這個柳棠挺不錯的,至少比吳盈和謝淑靜之流好,讓她覺得是個挺真誠的人。


    柳棠揮了揮手裏的繡針,“趕緊完成功課,要是完成不了,冉先生肯定要懲罰的。”


    正想問會有什麽懲罰的時候,柳棠已經轉過身去了,齊莞隻好作罷,低頭在手帕上秀出一朵盛開的芍藥。


    下課的時間一到,冉先生又重新出現在課舍,讓學生將功課交上去,然後便讓大家回去了。


    齊莞鬆了口氣,突然有種感覺,也許學堂的生活不會太枯燥,但這種新奇感還是遠遠沒有下午能去學習針灸穴位的事情讓她更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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