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還在鳳儀宮等著齊莞過來給她把脈,她當然不是真的病了,隻是心裏不舒坦,這不舒坦是因為覺得齊莞不識抬舉,更是因為齊正匡不再對他們宋家效力,若不是之前顧及著太後和齊家有些交情,她早就對付齊莞這個小賤丫頭了。


    如今好了,太後跟個廢物一樣,還要怎麽護著齊莞?今天她就算不將那賤丫頭扒了一層皮,也要讓她明白,得罪太子和宋家的下場不是每個人都受得起的。


    她就不相信已經日漸凋零的齊家還能怎樣,就算那位齊老太爺是皇上的帝師又如何?都已經退隱了,且無權無勢,難道還敢跟她作對?


    越想越快意,皇後抬頭看了一眼殿門,對身邊的宮女吩咐道,“去看看那齊莞過來沒?”


    那宮女應諾,才剛走到門邊,便見到皇上身邊的藍公公帶著李太醫走了過來。


    “皇後娘娘,皇上得知您身體抱恙,特意宣李太醫給您診脈,並讓您在鳳儀宮調養身子,不必再勞累去服侍太後娘娘。”藍公公弓著身子,語氣無比謙卑。


    “本宮卻是不知道,原來那齊家的小姑娘這般金貴,連給本宮看診都還要經過皇上的同意。”皇後說得咬牙切齒,小賤蹄子,竟然敢去皇上麵前告狀。


    藍公公說,“齊姑娘並沒在皇上麵前說過半句話,隻是齊姑娘臉上那道傷痕過於引人注目罷了。”


    他是自幼在皇上身邊服侍的太監,說是這宮裏最了解皇上的人也不為過,皇上如今最看重的人是誰?肯定不是跟廢物一樣的太子,並不是他想要急於站隊所以巴結齊莞和趙言鈺,隻是在皇上如此看重趙言鈺的情況下,識趣的都會賣個人情,對於將來自然沒有壞處。


    何況皇上對齊家老太爺一直很敬重,齊老太爺雖然不理朝政,可不代表真的就無權無勢了。


    所以在聽了壽康宮的宮女跟他說皇後刁難齊莞的事兒之後他暗中幫了個忙跟皇上提了一提,也算是讓齊莞接下來的日子在壽康宮清靜一些吧。


    皇後卻哪裏相信藍公公的話,早將一腔憤怒全數算在齊莞身上,她掃了藍公公一眼“那就有勞藍公公你親自走這一趟了。”


    藍公公心中暗歎這位皇後娘娘真是不懂得審時度勢,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本宮就不信沒這個能力收拾齊家這個臭丫頭!”皇後美豔的鳳眸冷光乍現,眼中浮起殺機。


    還在養心殿與趙言鈺話別的齊莞並不知自己已經成了皇後痛恨的眼中釘,她一聽趙言鈺要去的淮西如今正發生時疫,心中不免有種不太好的預兆,叮囑他一定要注意小心身體再一次提醒他要跟師父多準備些防時疫的藥草帶在身邊。


    趙言鈺直點頭答應下來,望著她的眼睛越來越亮。


    “那就這樣吧,你早點回來。”齊莞不知還該說什麽,這裏是皇宮,很多話她也不敢說出口。


    “皇上可有說何時讓你回家?”趙言鈺望著她下巴那道礙眼的傷痕,輕聲問著。


    齊莞道,“太後娘娘的身子還不見好,你別擔心我我留在壽康宮,不會有什麽事兒的,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太後該醒了。”


    趙言鈺笑了笑,眼中不舍,“要是有人想欺負你,不要客氣地欺負回去,別委屈自己。”


    “知道了。”齊莞輕出聲。


    目送齊莞出了養心殿,趙言鈺冷著臉去了正殿找皇上,至於談了什麽,那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壽康宮,太後已經醒過來琉璃正在喂她吃些燕窩粥,見到齊莞回來,露出溫和的笑容,一手艱難朝她招手。


    “太後娘娘,您醒啦。”齊莞笑著走了過去,握住太後的手。


    “感覺………………好了………………一點。”太後說話的時候嘴巴有些往左邊歪,勉強才能說出一句話,不過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齊莞鬆了一口氣,看來她的治療方式還是正確的,就算不能完全治好太後的陽亢,至少還能讓她恢複說話的能力,說不定再過些天能下床走路了。


    “太後娘娘,一會兒再給您針灸一次,您要放寬心情,這樣才能早些康複。”齊莞柔聲說道,她知道太後對她是沒有敵意的,從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感覺出來了,所以她真心希望太後能早日康複。


    太後看著她,抓著齊莞的手稍微用力,臉上浮起一絲怒容,她看向琉璃,“把……那……薄荷膏……拿來。”


    琉璃應了一聲,在旁邊的櫃子裏取來一瓶綠色瓷瓶。


    “讓你受………………委屈了。”太後雙手抖得厲害,本想親自給齊莞臉上的傷痕上藥的,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拿住那瓶薄荷膏。


    齊莞笑著幫忙托住,握著太後的手輕輕抹在傷口上,“太後,隻是小傷而已,不礙事的,明天就好了。”


    太後沒有說話,要不是她這一病,她還真不知原來早有人巴不得她早些升天。


    皇後在自己的鳳儀宮調養了兩天身子,又開始每天往壽康宮來請安,不過來了幾次之後,發現太後的病竟一天比一天好轉,她又不得不收斂飛揚的心情,盡心盡孝地服侍著,而每次她想找機會收拾齊莞,都被太後給擋住了。


    發現太後和皇上都護著齊莞,皇後隻好暫時放過她,反正來日方長,不怕將來沒機會對付這臭丫頭。


    “你每日都要處理宮中大小事,本就不輕鬆,不必每日都到哀家這裏來。”經過半個月的調養,太後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說話也清晰不少。


    除了皇後,陸賢妃和慕容貴妃也時常到壽康宮來,是太後為了養病需要清淨為理由,才杜絕了壽康宮每日都有嬪妃來請安的熱鬧。


    唯有這個皇後,好像怎麽說都聽不見去,依舊每日按點出現。


    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太後這麽說了,皇後卻仿佛沒聽明白似的,笑著過去攙住太後的手臂,“母後說的是哪裏話,每日到您這來,才是最輕鬆的。”


    太後神情淡漠,不留痕跡地推開皇後的手,“阿莞,扶哀家回屋裏吧,哀家乏了。”


    本來心情挺不錯想出來散步的,結果見到皇後又來了,太後臉色很不好看。


    皇後有些尷尬,知道是太後對她的忍耐已經到了盡頭,她強扯出一絲笑容,“妾身送母後回去……”


    “不必了,你自個兒回去吧。”太後冷聲道。


    “是,妾身告退。”皇後咬牙,將所有怨氣都吞進肚子裏。


    皇後終於告退離開,太後這才哼了一聲,讓齊莞陪她在庭院裏走走,這半個月來,若不是見著皇後那囂張飛揚的模樣,太後還指不定沒能恢複這麽快,人都是需要鬥誌和激勵的。


    齊莞對著後宮的各種彎彎繞繞隻抱著旁觀者的態度,反正自從那次皇後傷了她之後,就一直沒有機會對付她了,她這些日子過得也算清淨,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更不知趙言鈺如今怎麽樣了。


    這天氣越來越熱了,而且一滴雨都沒有,淮西那邊隻怕更難熬吧。


    “哀家瞧你心不在焉的,是在想著趙家那小子吧?”太後見齊莞一臉憂慮,含笑地打趣道。


    齊莞神色羞赧,低聲說,“隻是不知淮西的時疫控製住沒,別讓百姓受苦才好。”


    “小丫頭就喜歡口是心非!”太後笑著道,“是不是很想出宮去呢?”


    “我……我也想祖父。”齊莞小聲道。


    “行了,明日就讓你回去,哀家這身子也好了許多,有李太醫他們在,出不了什麽事兒。”太後道。


    齊莞心中一喜,她是巴不得早點能離開這地方,可是又不太放心太後的身體,“可是,還要給您針灸呢。”


    “你不是說三天針灸一次麽?那就三天進宮一次來為哀家針灸便是了。”太後說,“是,太後娘娘。”齊莞沒繼續矯情下去,她是真的很想出宮去打聽趙言鈺的消息,在宮裏她根本就像半軟禁似的,什麽都不知道。


    太後笑了笑,“回去吧,哀家真的乏了。”


    齊莞扶著太後回寢殿休息,然後在太後的示意下,她帶著笑退了出來,準備將這個好消息告訴殷姑姑。


    “齊姑娘。”剛走出庭院,齊莞便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渾厚的聲音。


    她回頭看了過去,微微一笑,朝著那位身穿玄色衣裳的男子福了福身,“六皇子。”


    六皇子走了過來,高大的身影迎麵罩住齊莞,如海般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看著她,“太後今日怎樣了?”


    “好了許多,不過方才睡下了。”齊莞道,前幾天她也見過六皇子一次,隻是那時候他是和其他皇子一起過來的,他並沒有找過她說過話,沒想今日會獨自進宮看望太後。


    “這些時日,辛苦你了。”六皇子看著她白皙的臉龐,心底不知為何浮起一絲微妙-的悸動,隻是想到父皇前些天跟他說過的話,他又難免覺得失落。


    “不敢當,六皇子,若是沒其他事,民女先去煎藥了。”齊莞淡聲說。


    六皇子怔了怔,“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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