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莞隨著趙夫人一起來到半山腰,關莊主他們就在半山腰的一處院子裏為王大寶治病,那院子不大,剛走近的時候院門的時候,便聞到一股淡淡的藥味。


    白卉在旁邊給齊莞解釋“這院子是以前夫人經常在這裏研究藥書和草藥的,夫人出閣之後,莊主便將這裏變成藥堂,莊子裏凡是有受傷的,都送這裏來療傷了……


    這裏有夫人留下許多有用的東西。”


    齊莞了悟地點了點頭。


    跟在趙夫人身後進了院門,穿過一個種滿藥草的庭院,來到一個幽靜的屋子前麵。


    關歆在門前焦躁地走來走去,沒有發覺齊莞她們。


    “歆兒。”趙夫人喚了她一聲“明日才知道結果,你如今在這裏走來走去也沒用,聽你母親說,你已經好幾日沒休息了,還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不放心。”關歆眼眶微微發紅,若不是怕打攪了父親他們,


    她早已經闖進去看看了。


    “到廳裏去等著吧,別著急,會沒事的。”趙夫人說。


    齊莞上前挽住關歆的手,勸道“你如今在這裏焦急也沒用,別等二師兄出來了,你卻累倒了,到時誰照顧他呢?”關歆勉強地點了點頭,和他們一起往旁邊的廳堂走去。


    剛走到廳堂走廊外麵,便聽到一道清麗婉轉的笑聲響起“知道你這小子一肚子壞水,沒想到成了狀元郎也是這幅模樣,你家媳婦莫不是也被你給騙了?”接著,是趙言鈺溫和的聲音“我家小師妹不是容易騙的。”齊莞微微一怔,認識趙言鈺這麽久,除了對著她和趙夫人,他對著其他女子從來沒用這麽溫和的語氣說話……


    裏麵的女子是誰?


    趙夫人已經走進了廳堂齊莞跟在她後麵,一眼便瞧見和趙言鈺坐在一起的女子。


    穿著暗huā細絲褶緞裙,套著琵琶襟外襖,眉目溫婉秀外慧中,是約莫有二十歲上下,一見到她們,已經驚喜地站了起來。


    “蘭姨!”她走到趙夫人身邊,行了一禮“正和言鈺念叨著什麽時候能見到您,您就來了。”趙夫人嗔了她一眼“就你會說話。”那女子看向齊莞,眼睛亮了起來“喲,這就是言鈺的媳婦兒吧,長得真好看都說這小子有福氣。”齊莞對她微微一笑,不知這女子究竟是何人,怎麽跟趙言鈺一副很親昵的樣子。


    “秀麗姐,你別華到我家小師妹,她容易害羞。”趙言鈺過來將齊莞護在旁邊,笑著對那個女子說。


    “我還能吃了她不成!”秀麗瞪了趙言鈺一眼,看著齊莞“小師妹,你別被我嚇著了,我們江湖兒女不拘小節,那什麽繁縟的禮節便別在意。”齊莞笑著點頭。


    “你們且先坐著,我去準備茶點。”秀麗笑道。


    王大寶如今生死未卜,他們所有人都沒什麽心情敘舊坐下之後,齊莞一直小聲安慰著關歆,趙夫人則閉目養神,眉心微蹙。


    齊莞想起之前師父跟她說過的話……


    讓她勸靈月郡主離開關朗。


    靈月身份尊貴,而關朗隻是一個江湖莽夫不管怎麽看,太後和皇上都不會同意他們這門親事,如果靈月非要和關朗在一起到時候惹怒了天家,遭殃的便是關家莊了。


    關家莊幾百人口不能因為關朗的私事受了連累。


    這是關夫人的意思。


    其實齊莞何嚐不知道靈月和關朗之間的懸殊,隻是不知能不能真的將靈月勸回京都。


    很快,夕陽西沉,已經是入夜時分了。


    秀麗領著兩個丫環安排了晚膳。


    齊莞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和趙言鈺在說話,這個秀麗很了解趙言鈺的喜好,有好幾道菜都是趙言鈺平時喜歡吃的,兩人似乎有說不完的話…仿佛很清楚下一刻趙言鈺要做什麽似的,總是能及時地接下去。


    她這個當妻子的,坐在趙言鈺身旁卻成了外人。


    從來沒見過趙言鈺跟其他女子能有這麽多話說,還說得那麽愉快。


    即使知道他對秀麗沒有什麽,她心裏依然覺得有些堵。


    吃過飯之後,趙夫人讓趙言鈺送齊莞回屋裏休息,她和關歆留在這邊的廂房,就不下山了。


    “怎麽了?”察覺到齊莞的悶悶不樂,趙言鈺湊到她耳邊,低聲地問道。


    “沒事。”齊莞淡淡地笑了笑。


    秀麗站在趙言鈺身後,關心地看著齊莞“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莫不是住不慣這裏?”趙言鈺牽過齊莞的手,仔細地看著她的臉,眼底充滿了憂心“…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找大夫給你瞧瞧。”齊莞輕笑出聲“還找什麽大夫,我可不就是大夫。”


    她這一笑,整張臉都顯得明亮動人起來,趙言鈺放下心,柔聲說“我送你回去休息吧。”秀麗側頭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每中,臉上浮起一絲淡淡的落寞。


    還以為他的親事是不得已,原來卻不是,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這般細心溫柔的,想來是很喜愛他的小娘子吧。


    下山的路很平坦,趙言鈺卻仍然將她的手牽得緊緊的,齊莞默不作聲地老在他身邊,一時之間。竟安靜得隻聽到風聲。


    趙言鈺知道她的情緒低落,卻以為是為了王大寶和靈月的事兒,所以隻是低聲勸慰了幾句,將齊莞送回客房之後,他又去了半山腰。


    齊莞輾轉難眠,她是個認床的人,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榻,很難有個好睡眠。


    她披了鬥篷,想到院子裏走走。


    白卉和殷姑姑還沒睡,正在外麵小聲地說話。


    “殷姑姑,這事兒少夫人知道嗎?夫人會怎麽跟少夫人說?”白卉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吵醒了在睡覺的齊莞。


    “…夫人沒答應,隻說讓少爺自己做主,想來少夫人是還不知道的。”殷姑姑歎息說道。


    “以前孩提時候的話怎麽能做得了真,秀麗姐是可憐,但少爺和少夫人感情這麽好,她插一腳進來有什麽意思。”白卉道。


    殷姑姑說“這畢竟是少爺以前許的承諾”


    齊莞聞言微微色變,趙言鈺對那秀麗許了什麽承諾?殷姑姑和白卉那話是什麽意思?


    “少夫人?”白卉似是察覺到什麽,回頭一看,卻見齊莞臉色發白地站在門邊,神情恍惚地看著她們。


    殷姑姑一驚,連忙站起來扶住齊莞“少夫人可是不舒服?”齊莞搖了搖頭“你們方才那話是什麽意思?秀麗究竟是什麽人?”白卉與殷姑姑麵麵相覷,片刻後,才道“秀麗原是劉師傅的女兒,劉師傅在十年前為了救少爺身受重傷,留下唯一的女兒”這救命之恩,難道真要以身相許?齊莞的臉色不太好看。


    “那秀麗至今還沒定親?”她問道。


    “已經二十了,一直沒看上對眼的。”殷姑姑說。


    那是不是說,她在等趙言鈺?


    齊莞有些頭疼“你們早點睡吧,明日二師兄就要出關了。”殷姑姑想要安慰齊莞幾句,但覺著這事兒最好還是少爺自己跟她解釋比較好,便不再多說,重新服侍了齊莞睡下之後,給白卉打了個眼色,兩人出了外室。


    “明日你尋個機會跟少爺說說,就算他真有那個心,也得跟少夫人說一聲……………”殷姑姑吩咐白卉。


    齊莞躺在床榻上,腦海裏一直浮現趙言鈺和秀麗說話的情景。


    如果是一般女子,她自然毫不猶豫地捍衛自己的領土,可這一次,她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師父和趙言鈺究竟是什麽想法?


    秀麗的父親對趙言鈺又有什麽樣的救命之恩,趙言鈺曾經許下什麽承諾?


    想了許久,直到三更之後,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翌日,天微亮就起來了。


    大概是沒休息好,齊莞的臉色不太好,眼瞼一圈青色,感覺精神不振。


    外麵有人在說話,仔細一聽,原來是趙言鈺的聲音,她猛然想起昨日白卉和殷姑姑的話,心尖微微刺疼。


    她跋了鞋,想要給自己倒杯水,白卉聽到聲響走了進來。


    “少夫人,您醒了?”白卉一見到齊莞的臉色嚇了一跳“少夫人,您怎麽了?”齊莞笑了笑“沒事,去打水進來給我梳洗吧。”


    白卉欲言又止,這時,趙言鈺已經走了進來,麵色沉凝地望著齊莞,暗邃的眸中流淌著淡淡的溫柔和心疼。


    “昨晚睡得不好?”他將她抱進懷裏,臉上露出疚意,明知她睡不慣陌生的床榻,他昨晚應該留在這裏陪她的。


    “二師兄怎麽樣了?”齊莞問。


    屋裏隻有他們兩人,趙言鈺將她抱著坐在自己腿上“你不高興,心裏有什麽疑問應該找我的,別悶在心裏,秀麗是劉叔的女兒,當年我和關朗在山上遇到野獸,是劉叔救了我,他卻被野獸傷了,那時候,秀麗隻有一個人,我便跟她說,待我長大之後,會照顧她的,沒有別的意思。”他沒有那個意思,那別人呢?


    趙言鈺繼續說“昨日舅母問了母親,是不是要將秀麗帶到京都…我不知道秀麗誤會了我以前說的那句話,至今還沒定親,舅母也以為我是想納她在身邊,昨晚我已經跟母親說清楚了。”他笑了起來“你還不了解母親麽?她怎麽會讓秀麗進門,你別胡思亂想了,除了你,我再不會要別的女子。”


    齊莞怔怔地看著他,這麽久以來,他從來沒這麽堅決地說過,除了她,不會再要別的女子。


    他笑著刮了她的鼻子一下“你平時挺彪悍的,怎麽這次卻是寧願憋悶在心裏,也不願找我說?”還不是因為看到他對秀麗的態度不同!


    “那你要怎麽跟秀麗說?”她瞧著秀麗不是邵靜竹之流的女子,趙言鈺對她始終不同,要是實話實說,她不肯接受怎麽辦?


    “這件事交給我,你別想太多。”趙言鈺道“秀麗姐也不是那種人。”齊莞心底烏雲一掃而空,嘴角帶笑“二師兄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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