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郡主小時候在宮裏長大,和六皇子的感情最好,他將她●是親妹妹一樣看待,如今又怎麽忍心見她遠嫁到東胡國去和親?隻是皇上聖旨已下,他就算有心解救,也有心無力。


    隻能來找趙言鈺,他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那個讓靈月傾心的關朗更不會讓她失望。


    他斂目拿起茶盅,喝了一口茶,低聲開口,“皇上想要和東胡開戰,隻是一直找不到借口,如今東胡人自投羅網,皇上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所以和親一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


    趙言鈺坐在六皇子對麵的太師椅上,指尖在杯沿輕輕摩挲,淡笑道,“將計就計是能達到目的,隻是如此看來,未免太處於被動下風,何不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裏,大周朝乃是泱泱大國,什麽時候打戰都應該由皇上決定,而不是讓東胡人決定。”


    六皇子說,“皇上何嚐不這麽想,所以他不會允許和親隊伍出現任何問題,極有可能的是在靈月進入東胡國之後,再派人······”


    再派人作甚?他不想猜測,站在皇上的那個位置,所想所做的都跟個人感情無關,有關的是整個天下,所以他不敢想不敢猜。


    “這麽說,隻要結果讓皇上滿意了,過程如何並不重要。”趙言鈺不知想起什麽,淡淡地笑了起來。


    六皇子抬眼看他,“你有何辦法?”


    趙言鈺清冷的眸色閃過一抹異色,“殿下今日過來,其實是想見一見關朗吧?靈月郡主和關朗情投意合,無奈身份懸殊,不知殿下怎麽看?”


    “要是這次能讓皇上滿意·又能讓靈月不必嫁到東胡國,不管你們做什麽,我都會睜隻眼閉隻眼。”六皇子冷聲說。


    “如此,三天之後,下臣必會給殿下一個答複。”趙言鈺笑著說道。


    六皇子輕輕一點頭,就這樣告辭離開趙家。


    隻是在走出垂花門的時候,他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下,至於看向哪裏·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許是想再看一眼駐留在他心中的那抹倩影,是不是依舊嬌豔燦爛。


    他苦笑一聲,暗歎自己還沒能完全放開,太不像他該有的性子了。


    趙言鈺察覺到六皇子眼中一閃而過的苦澀,心中微頓,隨即釋懷一笑,“六皇子·請。”


    六皇子側頭看了趙言鈺一眼,微微笑了起來,心底疏朗,“告辭。”


    送走六皇子之後,趙言鈺讓福生去關家藥鋪請關朗過來,自己則回了書房·將方才從六皇子那裏得來的訊息整理一下,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少爺,您回來了。”翠春被齊莞打發出來之後,又去了老夫人那裏哭訴,被老夫人訓了幾句,這才回到書房門前,正想著該怎麽吸引趙言鈺的注意,便看到他從外麵走來。


    她立刻笑得俏媚地迎了上去。


    趙言鈺皺眉看著忽然從旁邊冒出來的丫環,眼底浮起一抹厭惡·理也不理她·大步往書房走去。


    翠春急忙跟上,“少爺,您累不累,奴婢替您捏捏肩膀?老夫人最是喜歡奴婢的手法了。”


    “翠春姑娘·你回來了?正好,我有事請教你呢。”福安將書房裏的殘茶收拾幹淨,出來見到翠春幾乎要貼上趙言鈺了,他急忙走了過去,機靈地擋在翠春麵前,將她攔了下來。


    “你給我滾開!”翠春一見到礙事的福安,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這個臭小子,她早就接近少爺了,哪裏需要隻有站在門外吹冷風的份。


    “喲,翠春姑娘好大火氣,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福安笑嘻嘻地問著。


    翠春眼見趙言鈺就要走進書房,手用力一推,將福安推倒在地,福安手裏的茶杯茶壺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趙言鈺已經走進書房,聽到聲音,回頭看了過來。


    “走路真是不小心,快起來。”翠春沒想到自己會一推就把人給推倒了,幹笑著拉起福安後,急步走向趙言鈺,“少爺,奴婢去給你重新沏茶。”


    “滾!”趙言鈺冷冷地看著她,“不許靠近書房十步以內。”


    翠春一愣,“可是,老夫人……”


    趙言鈺沉著臉,全身散發出一股懾人的氣勢,“我的人你最好不要隨便欺負,就算你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也一樣。”


    “少爺?”翠春委屈地看著他。


    “福安,去請少夫人過來。”趙言鈺沒再看她,而是吩咐已經將茶杯茶壺碎片收拾幹淨的福安。


    “是,少爺。”福安聲音響亮地應道。


    書房的門關上了,翠春委屈得跺了跺腳,狠狠地瞪了笑得陽光燦爛的福安一眼,決定請老夫人出馬,否則她在這裏連個灑掃丫環都不齊莞再次來到書房,聽說方才的客人是六皇子,臉上微微一怔,“是為了靈月的事情?”


    趙言鈺含笑看著她,“小師妹真聰暖”


    “他說什麽了?可是有法子幫靈月?”齊莞嗔他一眼,在他身邊坐下。


    “六皇子是來找我們想辦法,不知道關朗有沒辦法,他這幾天一直不肯見人,應該想出不少好辦法才是。”趙言鈺笑著說。


    齊莞沒好氣地戳了戳他的胳膊,“大師兄就算想破了腦子,也比不上你的壞主意多,你是不是已經想到辦法了?”


    趙言鈺抓住她的小手在嘴裏咬了一口,“你這麽想我,我會很傷心的。”


    “少來。”齊莞紅著臉將手抽回來,他的厚臉皮無人能敵,不然當初怎麽會不顧她冷臉一直纏著她。


    “讓我抱抱。”趙言鈺張開雙臂摟住她的腰。


    “少爺,表少爺來了。”福安的聲音正巧在外麵傳來。


    齊莞掩嘴笑著推開一臉悻悻然的趙言鈺,親自去打開門,一見到門外的關朗,被生生嚇了一跳“大……大師兄?你怎麽變成這樣?”


    且不說此時關朗身上那件像醃菜似皺巴巴的衣裳,這才兩日不見,怎麽就瘦了一大圈,眼睛更是掛了兩個大黑圈,臉色蠟黃,下巴盡是胡渣子,怎麽看怎麽頹廢狼狽。


    還喜一股濃鬱的酒味!


    趙言鈺皺眉看著他,冷聲道“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齊莞不忍地拉著關朗的手臂走進書房,“大師兄,你這是何苦呢?又不是沒辦法了,這樣折磨自己,豈不是讓旁人見了心疼。”


    “你們找我來到底什麽事?”關朗開口問道,聲音沙啞得可怕。


    “自然是找你問一問,如今是不是連死都不怕了?”趙言鈺冷冷盯著他,心裏暗歎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關朗這模樣,看來他對靈月並不是表麵看起來不在乎。


    關朗頹喪地靠坐在太師椅上,咧嘴笑了笑,“怎麽?我看起來很怕死嗎?”


    “你不怕死,你怕別人死。”齊莞心疼地看著他,以關朗的性子他自然是不怕去強搶靈月,帶著靈月遠走高飛,他隻是怕自己這樣做會連累別人。


    “小師妹,老子連死都做不到了。”關朗苦澀一笑。


    趙言鈺淡漠地看著他,“我要你潛入和親隊伍,護送靈月郡主到東胡國成親。”


    關朗瞠大眼,不可思議地瞪著趙言鈺,這混蛋是不是覺得他現在還不夠慘,所以要在他的傷口在踩一腳撒把鹽?


    齊莞知道趙言鈺不會無緣無故說這些話她疑惑地看著他“你想讓關朗帶走靈月?”


    聞言,關朗眼睛一亮,“你有辦法?”


    “我能有什麽辦法?”趙言鈺笑了笑,“你護送靈月去東胡國然後想辦法讓她服毒自殺,靈月郡主在東胡國被害,咱們皇上肯定要追究,再從東胡國裏麵抓出一個替死鬼,東胡人毒殺我大周的郡主,皇上就能如願揮軍攻打東胡,就這樣。”


    “難道皇上本來就想讓靈月去送死?”關朗驚得站了起來,臉色陰沉難看。


    趙言鈺撇了他一眼,“我怎麽猜得到皇上在想什麽,隻要結果是皇上想要的就行了。”


    “可······可是······”關朗無比震驚,“要是讓別人發現了怎麽辦?六皇子親自送靈月去東胡的,他會相信嗎?”


    “六皇子方才離開。”齊莞小聲提示關朗。


    “那要怎麽下毒?總不能真的毒死靈月吧?”關朗聲音興奮起來,隻要能救靈月出東胡國,他做什麽都願意。


    趙言鈺挑眉說,“有什麽毒藥能讓人吃了之後像死人的?”


    “這樣太冒險了。”齊莞搖頭道,“東胡人崇尚火葬,萬一他們要當場將靈月燒了怎麽辦?這個方法不行。”


    “那怎麽辦?”讓人假死的藥不難找,可到了東胡國不能出現意外,要真讓東胡國的人將靈月給燒了,那不是什麽都穿幫了。


    趙言鈺淡聲說道,“那就找人替代,東胡王子也不知道靈月長什麽樣子,更別說那些東胡人了,隻要是我們大周的女子就行了。”


    那不是要別人替代靈月去送死嗎?齊莞歎息一聲,將心中的不忍按了下去。


    “這個辦法好!”關朗點頭,兄弟兩人低聲商量起來。


    齊莞搖了搖頭,這個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了,又能讓靈月從此離開皇宮的控製和關朗在一起,又能讓皇上找不出治罪的理由。


    至於犧牲他人……齊莞想,趙言鈺他們肯定會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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