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青將手用力搭在趙言鈺肩膀的時候,趙言鈺眉頭一跳臉色白了幾分,薄唇抿得更緊,雙眸神色更是冷厲森冷。


    “你受傷了?”齊正青立刻就察覺到趙言鈺的不對勁,眼睛落在他染血的衣裳上。


    趙言鈺吐了一口氣“隻是受了點皮肉傷,還請三叔別聲張,莫讓阿莞擔心。”


    “我去叫個軍醫過來。”齊正青皺眉說道,他和趙言鈺相處過數月,知道他的能耐,瞧他這般臉色,是知道不是皮肉傷那麽簡單。


    “先去鄭大人那裏再說。”趙言鈺在〖體〗內慢慢調息,確定能暫時撐住之後,走出船艙。


    齊正青摸了摸下巴“這小子還挺堅強的。”


    觸摸到自己臉上胡渣子,齊正青哀歎了一聲,難怪小侄女認不出他了,他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好好收拾己了,如今看起來肯定糟糕得很,他原來可是很英俊瀟灑的。


    齊莞不知趙言鈺受了傷,她來到安置殷姑姑的房間,見到她背後三支箭還沒取出來,心中升起一股驚慌“殷姑姑······”


    沉香扶著殷姑姑,見到齊莞來了,眼淚簌簌地掉下來。


    殷姑姑嘴角溢出血絲,看到齊莞安全無恙了,勉強地笑了起來“少夫人別傷心。”


    “我替你取箭!”齊莞忍著淚,讓沉香和白卉幫忙將殷姑姑扶著坐直。


    旁邊的軍醫急忙道“……傷的是致命之處,這箭一旦拔出來,怕是救不回來了。”


    “是啊,若是能取箭,我們早就取了。”


    齊莞卻好似聽不見他們說的,隻是讓他們去照看別的傷者,然後取出一直隨身帶著的錦盒,讓白卉去找來一壺烈酒施針替殷姑姑止住傷“將殷姑姑的衣裳脫下來,小心一點。”齊莞吩咐著。


    幸好這屋裏什麽都有,沉香找來剪刀,剪開殷姑姑的衣裳···…


    可是還沒等齊莞替她止血殷姑姑就已經沒了氣息,身子軟倒在齊莞身上。


    她背後的三支箭,一支射中心窩,兩支在胸腹的位置,能撐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得知齊莞安全她鬆了口氣,自然無力在撐下去了。


    “殷姑姑!”齊莞大叫,淚水湧出眼眶。


    沉香和白卉都哭了出來。


    不多時,齊莞就冷靜下來,隻是眼底像壓抑著一股漩渦湍流,漆黑如墨,沉靜無波“沉香去找一套幹淨的衣裳給殷姑姑換上。”


    自己則將殷姑姑身上的箭都拔了出來。


    “殷姑姑,我不會讓你白白受這三箭,不會讓你就這樣死的。”齊莞低聲喃喃說道。


    另一邊趙言鈺和水師提督鄭大人問起為何會拖延時間的問題。


    他能猜到自己到南澳島之後可能會讓某些人開始著急,或許會派人在中途暗殺他,他早就讓蘇葉聯係自己的暗衛前來接他,更將消息傳給了鄭爾忌,讓他一定要加緊海上巡邏……


    他出海的時候,已經悄悄放了暗號給鄭爾忌,沒想到還會受到阻滯。


    慕容炎占著身份攔著鄭爾忌出海,他的暗衛中途受到狙殺,看來對方很想在今日將他消滅於這片海上。


    早知道會這麽危險,他絕對不會帶著阿莞一起離開的。


    鄭爾忌因為被慕容炎這麽攪渾也是一肚子火“幸好還能夠趕到,否則老夫這輩子都不會安心。”


    “鄭大人言重了。”趙言鈺道“今日擒獲的海盜有些身份不尋常,像是從軍隊裏出來的,看來有人是坐不住了。”


    齊正青看著平靜的海綿對趙言鈺道“他們要殺你,是因為你妨礙了他們,你不是在查三十五年前官銀被劫的事嗎?有眉目了?”


    趙言鈺並不訝異齊正青會知道他在做什麽,當初皇上讓他去那個地方的時候,見到這位齊家的三老爺,他就知道了,這位三爺絕不是簡單的人物,至於今日他為何會跟鄭爾忌同時出現,怕是知道慕容炎會做什麽,所以才趕過去幫了他一把吧。


    鄭爾忌也看向趙言鈺,他更想知道那批官銀的下落,最好是能找出當年的海盜!


    趙言鈺將媽祖廟的暗室和荒島的官銀清楚地告訴他們,並說出自己的懷疑“能夠將這麽大批銀子藏起來,並熔製私銀的,背後除了那些海盜,肯定還有更大勢力的人插手,今日慕容炎若是按奈不動,我還不會懷疑到他,不過如今看來,官銀的失蹤和慕容家是套脫不了幹係的。”


    和慕容家有關係,便是跟四皇子有關係了······


    鄭爾忌聽說趙言鈺話裏的另外一層意思,震驚地看了看齊正青“本官親自去審問那幾個海盜!務必要他們吐出所有實情!”


    齊正青和趙言鈺對視一眼,低聲說“如果是四皇子將這件事隱藏不報,那他在謀劃什麽就不言而喻了。”


    “陛下不是早就看出來了麽?”趙言鈺輕聲說“隻是想要找出證據並不容易,畢竟是十五年前的事,四皇子基本扯不上多大的幹係。”他抿緊強忍身上的不適“還是要早點回南越城,既然對方已經動手,就沒必要再揣著明白裝糊塗了。”


    這時,艙內傳來嗚咽的哭聲,趙言鈺臉色微變,急忙轉身走了進齊正青抬眼看去,正好看到趙言鈺的背影。瞳孔微微一縮,這小子……原來受了這麽重的傷,他急忙跟了上去。


    趙言鈺急步進了房間,一看到屋裏的情景,他便明白了。


    是殷姑姑重傷身亡了。


    他走到齊莞身邊,將她摟進懷裏,柔聲說“我會替殷姑姑報仇的。”


    齊莞抱緊他的腰,將淚水落在他衣襟上。


    殷姑姑是為了救她才死的,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放過在幕後操作的人,那些海盜擺明了不是來劫財的,而是衝著要他們的性命而來。


    “少爺·少爺你受傷了?”白卉瞪大眼睛看著趙言鈺站立的位置,地麵多了一灘紅色的血跡。


    齊莞大驚,推開趙言鈺“傷了哪裏?”


    趙言鈺想要說自己沒事·卻發現已經是強撐到了極點,眼前忽地一黑,昏倒在齊莞的肩膀上。


    “三師兄!”齊莞尖叫,他腰間一陣濕濡,她看向自己的手,一片不,她今日已經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齊正青在外麵聽到尖叫·急忙走了進來,見小侄女臉色蒼白如死地看著自己的手,又見趙言鈺已經昏睡不醒,急忙過去查看。


    “他是失血過多昏倒,還有氣息,阿莞,你不是懂醫術嗎?趕緊替他止血。”齊正青將趙言鈺杠了起來,安置在隔壁房間的床榻上。


    隻是昏倒過去·不是死了!


    齊莞漸漸回了神,用力咬著自己的唇瓣,忍著心中的疼痛來到隔壁廂房。


    趙言鈺背後受了一刀·從左邊肩膀一直砍了下來,傷口又深又長,看得齊莞觸目心驚,從他將她抱著來到這艘軍艦,她都沒發現他受了“如果你害怕的話,讓其他軍醫來替他止血包紮。”齊正青低聲說,到底是個姑娘家,見到這樣血淋淋的傷口哪裏不害怕。


    “我自己來!”齊莞堅定地開口,她不放心將趙言鈺交給其他人。


    “白卉,去把我的藥箱拿來。”自從學醫之後·凡是出門,她都會隨身帶著一個小藥箱,這麽長又深的傷口,必須縫起來。


    她之前才跟師父學了怎麽給傷口縫針。


    給趙言鈺喂了一顆用水兌開的藥丸,施針讓他的傷口止血,這才動手給傷口縫針。


    齊正青看著齊莞給趙言鈺的傷口抹上麻藥·又用烈酒淨手,藥箱的那些工具他有的看不明白,但看到她用針給趙言鈺縫傷口的時候,不由得驚訝起來。


    小侄女這醫術……很奇特啊。


    一個時辰過去了,齊莞才收了針,看著趙言鈺背上因為縫針而越加可怕的傷口,眼底浮起淚huā。


    “少夫人······”白卉替齊莞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擔憂地看著她。


    齊莞此時的臉色看起來比昏睡中的趙言鈺好不了多少。


    “我沒事,三叔,還有多久能回南越城?”他們此時仍然在海上,很多藥材都缺失,必須盡快趕回南越城才行。


    齊正青已經回過神“大概還要兩個時辰,這小子本來就底子好,這點血死不了的,撐得到南越城。”


    “三叔……”齊莞聽到他這話,嘴角微微往上揚了揚。


    “你們都受了驚,好好歇息吧,別到了南越城之後,反而自己累倒了。”齊正青道。


    齊莞還很想問一問他這些天去了哪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是怎麽認識趙言鈺的等等好多問題,但到底場合不對,她也沒那麽多心神去開口,所以隻是點了點頭,依舊守在趙言鈺身邊。


    白卉去了隔壁看著殷姑姑的屍首。


    她們心裏都因為殷姑姑的離去而悲痛著,可是誰也沒有在這時候流露出半點脆弱。


    齊莞輕撫著趙言鈺蒼白的臉龐,如果這時候她不勇敢一點,誰來替她堅強?


    軍艦的速度果真是要比一般商船要快許多,很快他們就到了南越城。


    沒有直接回到他們的宅子,齊莞將趙言鈺送到了南越城關家藥鋪的分店,這裏要什麽藥都有,更方便醫治趙言鈺的傷勢。


    昏睡了幾個時辰的趙言鈺,也終於在這時候醒了過來。


    蘇葉受了重傷,本來想要繼續出去辦事,卻被趙言鈺給留下了′讓他好好養傷,將事情交給其他暗衛去辦。


    不多時,方亭便來了,給趙言鈺匯報這些天南越城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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