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亭已經回到方家了,因為有方景升這個當家作主,方家沒敢質疑他的身份,這些天他跟在方景升身邊與馮展賢接觸了幾次,又有趙言鈺留下的暗衛使喚,確實查出了不少馮家的秘密。


    “…···馮展賢與慕容炎背地裏見麵好幾次,暗衛在馮家的密室了偷到這個,大人請過目。”方亭追隨趙言鈺便是希望能得到幫助,回到方家替母親出一口氣,如今他心願達成,心裏對趙言鈺是絕對的佩服,比以前更忠心了。


    趙言鈺失血過多剛剛醒來,齊莞還在身邊照顧他,他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聲音虛弱無力,眼神卻仍然顯得銳利精明。


    方亭遞上來的是一錠銀子,足足有十兩重,成色極好,是十足的質量。


    “這成色······和三十五年前被劫的官銀簡直一模一樣。”趙言鈺淡淡地說,之前他在荒島就已經見過那批官銀了,所以能認出來。


    “這麽說來,馮家和當年劫官銀的海盜是一夥的!”蘇葉說道。


    趙言鈺輕咳一聲,胸膛的震動扯到背後的傷勢,峻眉忍不住皺了起來,看得齊莞一陣心疼。


    “馮家不但和當年的海盜是一夥的,可能還參與了打劫官銀,隻是身份掩飾得很好,所以這麽多年一直沒暴露,正因為馮展賢知道當年的秘密,所以才能威脅方景升,這麽多年來才能將方家控製在手中,方家卻不知馮家真正的麵目,一直因為當年的貪心而受到馮家的處處壓製。”趙言鈺低聲說著,這都是他的猜測。


    這猜測與事實卻已經相差不遠了。


    “那如今我們該怎麽做?”方亭問,他雖然恨過方家當初將他們娘倆趕了出去,可更不忍心見到方家因為官銀的事被吵架滅族,能夠幫方家逃過這一劫的隻有趙言鈺了。


    趙言鈺淡淡一笑“明日就開標了,究竟該怎麽做·明日之後就知道了。”


    方亭應了一聲,說起這次趙言鈺在海上遇襲的事情“······自去年開通海運,這些海盜已經許久不曾出現了·澄海水師出動幾次都沒能將他們抓住,大人,屬下以為,這些海盜並不見到,背後定是有更大的勢力。”


    齊莞雙拳一緊,想起還沒入土為安的殷姑姑,眼底閃過一抹恨意。


    趙言鈺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地安慰她。


    “我去看看殷姑姑的後事料理得如何了。”齊莞抬頭對他淺笑,起身離開屋裏。


    待她離開,蘇葉才說“大人,這件事定是四皇子在背後操縱,他想要置您於死地,馮家是他的人,這點無需置疑的。”


    “很快就會知道的。”齊正青忽然出現在這裏不會隻是為了看望老太爺·是奉了皇命前來調查某些事情的吧。


    不管他是來作甚的,趙言鈺都能肯定,馮家這次是完了。


    “隻是······那個傅祁佑·大人真的放心將官銀交給他,若他是四皇子的人呢?”方亭問。


    對於傅祁佑,趙言鈺有一種很堅定的信心“傅祁佑這個人大可放心,再沒有比他更適合處理官銀的人了。”


    若是由他來辦這件案子,那批官銀最後不一定會回到國庫,他忠於皇上這點不需要懷疑,但他同時還要為自己的後路準備,還有為了輔助六皇子…···


    就如這次到南越城來,他一方麵是為了皇上清除障礙·一方麵更是為了給自己和六皇子鋪路。


    本來以為還要huā費多些力氣,沒想齊家的三爺來了,他想,有許多事情都不必他出麵就能解決了。


    吩咐方亭一些明日的安排後,方亭和蘇葉才退了出去。


    趙言鈺將福安叫了進來,問他齊莞去了哪裏。


    “方才齊夫人來了·少夫人應該是和齊夫人在廳堂裏說話。”福安道。


    陸氏本來聽說女婿女兒一起回南越城的時候還很高興,心想這小兩口總算和好了,誰知接著又聽說他們在海上遇到了海島,趙言鈺還受了重傷,而一直跟在齊莞身邊的殷姑姑更是為了救她重傷身亡。


    這教她如何能坐得住,在齊莞他們回來沒多久,她就帶著丫環過來了。


    齊莞卻比她想象的要冷靜沉穩得多,以為女兒失去亦師亦母的殷姑姑會憤怒傷心,加上趙言鈺又受了重傷,沒有崩潰已經很不容易了。


    “…···娘,我真的沒事,別擔心我會倒下去。”齊莞沉靜地回答,陸氏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擔心地看著齊莞,生怕她這種堅強的表麵是裝出來的。


    她很傷心,很憤怒,可是,該痛哭的時候已經哭過了,即使心中依然為殷姑姑悲慟,她也不會倒下去。


    趙言鈺有他的公事要煩心,她不想他這時候還要分心擔心她。


    陸氏不忍再提起那日的事情,怕女兒又想起當日的可怕情景,便與她問起了別的話。


    “聽說你見到三叔了,他這是去看老太爺了?”陸氏問。


    是了,三叔!齊莞猛然想起失蹤許久的齊家三老爺忽然出現在水師軍艦上的事“我們是在海上遇到三叔的,還是三叔擋住了慕容炎,這才讓鄭大人出兵趕來救我們,否則……”


    她早已經聽趙言鈺說過了,他一早就發了暗號給鄭大人,也讓那些暗衛前來接應,但全部都被擋住了。


    陸氏一驚“慕容炎?難道是四皇子跟海盜勾結了?”


    隻要提到慕容家,便會聯想到四皇子。


    然而不知為何,齊莞想起的卻是楊君柔,她總覺得南越城這邊發生的事情,楊君柔肯定是不會袖手旁觀的。


    “娘,這話不能說,我們沒有真憑實據。”她說著,卻打算出動關家莊的力量,暗中查此事,她不關心國家大事,她隻想知道,究竟是誰想要置他們死地。


    陸氏歎了一聲·“沒想到來了南越城也不安生,也不知究竟在圖什麽,像你父親,自從前太子被廢之後·哪裏還像以前那樣野心勃勃的,到了南越城之後,更是被酒色掏了身子,如今看著竟比去年要老了十歲,更是虛胖了不少……”


    說著,陸氏笑容苦澀起來,看著如今的齊正匡·她幾乎想象不出當初那位令自己心動愛慕過的翩翩公子長什麽模樣,隻覺得如今的他讓她一點都不想靠近,更別說看到他左擁右抱時,心裏半點感覺都沒有。


    提到齊正匡,齊莞想起了李詩詩,更想起那日她特意來找她時說的話。


    “娘,上次那個有身孕的通房,如今怎麽樣了?”齊莞問道·總覺得李詩詩對於那個通房有孕這件事抱著很怪異的態度。


    陸氏臉色微變“別提那賤蹄子了,哪裏是有了你父親的孩子′真是丟盡了齊家的臉麵,南越城的女子果然天生都是狐媚子,不過是稍微鬆懈了些,便耐不住寂寞了……”


    齊莞漸漸聽出端倪了,臉色微微一怔“孩子不是父親?那……那是……”說不出來,簡直太難以置信了“這還是在家裏呢,怎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還不是你父親給慣出來的!”陸氏難掩氣憤“這裏的民風開放·他先是縱容李詩詩隨意跟他外出,還對我說管教南越城的姨娘和丫環不必跟在京都一樣嚴厲,經常就帶著她們出去應酬了······經常不回來過夜,這不就便宜了別人?”


    活該!齊莞雖然覺得羞恥,卻又覺得這全是齊正匡咎由自取。


    “父親知道了?”齊莞問。


    “哪能讓他心裏好過,自然是要他憋著這股氣發不出來·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放縱。”陸氏哼道。


    齊正匡確實因為這件事氣得差點吐血,偏偏又不能宣揚出來,隻能讓人暗中將那個通房的孩子弄沒了,再找了借口將她杖斃,至於奸夫……他哪裏好意思讓人去找,就這樣吃了個啞巴虧,還不知那個下種的人在背後怎麽取笑他戴了綠帽子。


    可李詩詩怎麽會知道?她那日嘲諷的笑容一直令齊莞覺得很詭異。


    不會是李詩詩暗中安排的吧?


    攸地,齊莞腦海裏靈光一閃,心頭猛然一驚“娘,父親的那些小妾通房,一直到現在還沒有人懷孕麽?”


    “說起來倒也奇怪,還真沒有……”陸氏道。


    她給李詩詩下過藥……而李詩詩一眼就瞧出殷姑姑給她的甜湯裏麵被放了避子藥,說不定,她比自己更精通煉製毒藥······


    李詩詩給齊正匡下藥了!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裏出現,齊莞幾乎沒有任何懷疑就肯定了。


    那日若不是被趙言鈺對她下藥的事氣昏了頭,她肯定不會忽略李詩詩對這方麵的精通,是了,她還說過不會傷害母親和晟哥兒他們的,她的身份不是那麽簡單,接近齊正匡,是為了任務,自然不會願意為這個男人生孩子······


    李詩詩應該是皇上的人吧!齊莞想著,決定一會兒要去找趙言鈺問一問。


    可對於她對齊正匡下藥這事,她還真····`·生氣不起來。


    嗬,她一直想做而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如今有人替她完成了,她怎麽會生氣呢?如此一來,母親和晟哥兒不就更加安全了麽?


    說起來,她應該感謝李詩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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