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正青和趙言鈺早已經離開了南越城,齊莞的生活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雖然時常有官員女眷上門作客,但齊莞向來就少跟這些女眷們來往,何況她本就不擅長人情世故的應對,實在做不到長袖善舞,反而更喜歡一個人在huā園裏的涼亭看書煮茶。


    趙夫人前陣子給她寄了不少醫術孤本,齊莞看得津津有味,隱然動了想要出去行醫的念頭。


    “少夫人,給夫人準備的東西都妥當了,可是現在送去給親家夫人?”穿著杏黃色襖兒的纖兒踩著碎步走來,福了個身之後脆聲地問著齊莞。


    齊莞放下手中的書“明日娘就要離開南越城了,我親自走一趟吧,你去將東西裝上馬車。”


    纖兒應了一聲,低頭告退去做事了。


    “沒想纖兒做事倒是伶俐。”白卉笑著對齊莞說道。


    沉香點頭“幸好與那柳兒不同。”


    齊莞笑著沒有接話,將書合了起來“時候尚早,我們去一趟母親那裏,然後再去關家藥鋪吧。”


    之前讓人打聽關朗的消息,也不知如今可有回音,她心底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來到監督付,陸氏正忙著交代家裏婆子媳婦事情,她將家裏的管事大權交給了李詩詩,這點讓齊莞感到吃驚,沒想到陸氏會這麽相信李詩詩。


    李詩詩原就對齊正匡沒有野心,更別說跟陸氏爭什麽當家大權了,自是不肯應下,後來在陸氏的勸說下,總算勉強答應了。


    齊莞先去了看望齊老太爺。


    “姑奶奶來得正好,老太爺今日起來忽地見暈。正想使個人去跟您回一聲。”綠枝見到齊莞,急忙迎了上來。說起老太爺最近的身體狀況。


    “祖父這一年來定是偷偷喝了不少酒。飲食也沒有個顧忌。”齊莞聞言,便知道老太爺是怎麽回事。


    綠枝愧疚地紅了眼“都是奴婢的錯。”


    齊莞道“哪裏就關你的事兒了。老太爺想要做什麽,你們怎麽能阻擋得住。隻是為了老太爺的身體,以後可不能再縱著了。”


    “奴婢記住了。”綠枝替齊莞打起簾子。


    齊老太爺哼哼唧唧的聲音立刻就響了起來“一大早就來訓我院子裏的丫環。丫頭。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祖父,您裝得再凶也嚇不住我。”齊莞含笑行了個萬福,在老太爺身旁坐下,拉過他的手“讓你不喝酒是為了您好,其實偶爾喝一點倒是可以。但您得有節製啊。”


    “老夫向來有節製得很。”老太爺哼道。


    幸好,脈象並沒有什麽問題。瞧著老人家的麵色也是不錯的“那可是烈酒,您一下喝了好幾杯,還說什麽節製。”


    老太爺嘀咕了幾聲,便沒再糾結這個事兒了“我們回了京都,這南越城就剩你,要不,你也跟我們回去吧?”


    之前陸氏就跟她提過了,齊莞笑著搖頭“相公頂多就離開幾個月,我等著他回來。”


    “你知道他是去哪兒了?”老太爺問。


    齊莞讓白卉跟綠枝都下去了,這才回了老太爺的問題“他與我提過,祖父,我一直就想問問您了,三叔……其實這些年來一直跟您有聯係吧?”


    “你三叔這些年很不容易。”老太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沉聲歎道。


    其實最不容易的是老太爺!因為曾經是帝師,對陛下忠心耿耿,可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老太爺比誰都清楚,齊家榮損都在皇上的一念之間,為了齊家,老太爺不得不將長子和季子放養,由著他們各自去胡鬧,這是為了減輕皇上對齊家的戒心,也是想表明齊家對皇上的忠心不二。


    “祖父,何不勸父親辭去官職,在家當個閑人,也比如今的境地更好。”齊莞輕聲問道。


    老太爺哼了一聲“你父親自命清高,我若讓他辭去官位,將來他必定怨我一輩子,怨我阻攔他的飛黃騰達。”


    齊正匡確實是個這樣的人!齊莞在心裏輕輕搖頭“祖父回了京都,就不要掛念這裏了。”


    這陣子老太爺的心情還是受了齊正匡的影響。


    “我沒有大礙。”老太爺擺了擺手,看著齊莞關心道“倒是你,一個人在南越城可以嗎?”


    齊莞輕笑道“我可不是軟弱無能的千金小姐了。”


    老太爺笑了笑,不再多說了。


    辭別了老太爺,齊莞在去找陸氏的途中,被李詩詩的丫環攔住,道是李姨娘想請姑奶奶過去坐一坐。


    齊莞對李詩詩雖然仍然有戒心,但不像開始那樣對她感到厭惡,便讓白卉先去回了陸氏,自己去了見李詩詩。


    李詩詩一見到齊莞,便忍不住抱怨起來“……我這哪裏看起來像會管家的料,夫人分明是故意埋汰我,想要我被那些女人生吞活剝了,你代我去求一求夫人,讓她放過我,我真管不來這個家。”


    第一次在李詩詩臉上看到懼怕的神情,齊莞好笑起來“這家裏的姨娘們多少想得這個大權,你怎麽反而嫌棄了。”


    “你父親是什麽樣的人,你心裏有數,以後夫人去了京都,他三天兩頭帶個女人回來,或是惹個什麽事,我還得巴巴地去給他收拾爛攤子,這哪裏是什麽好事,姑奶奶,我和你無仇無怨,對夫人更沒有加害之心,你還是勸勸夫人,求她放過我。”李詩詩哀聲叫道。


    齊莞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忽然覺得李詩詩有時候也挺率直的“我可幫不了你,除了母親,父親最親近的就是你了,若你不當這個家,別人恐怕不能服眾。”


    李詩詩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看來是真的不想要這個當家大權。


    不知道那人將李詩詩安排在齊家究竟有什麽目的……


    ……


    ……


    回到正院,陸氏已經空閑下來,正在喝茶。


    齊莞親熱地坐到她身邊,笑著將李詩詩方才找她的事告訴陸氏。


    陸氏嘴裏一口茶差點噴了出來。忍不住笑道“我原是看她安分守己。有心抬舉她。卻沒想她竟然不稀罕,不過,這也難得。”


    “我還以為娘這是故意的。”齊莞吃吃地笑道。


    “故意什麽呢,李詩詩不同其他人。她的相貌放在京都都是頂好的,人又聰明。有才華,不過是身世可憐,被別人當物件送給你父親。若她身世好一些。許個好點的人家當正室不在話下……”陸氏說著不知想起什麽,輕歎“這世道,苦的都是女兒家。”


    齊莞不想陸氏這般低落,笑著問起了晟哥兒。


    “……他還在鬧小別扭,昨兒把瑞哥兒給他買的兔兒燈弄壞了。非要瑞哥兒再給他做一個,瑞哥兒去了跟他先生拜別。明日就要回去了,除了你,還真一點不覺得不舍。”陸氏道。


    “娘,您別擔心我,我會過得好好的。”齊莞抱著陸氏的胳膊,將頭靠在她肩膀上,嬌聲地說道。


    陸氏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姑爺可有說什麽時候回來?他這是去做什麽了,一去就要那麽久。”


    “左右不過兩個月,很快就回來了。”齊莞含糊地說道,趙言鈺去了哪裏去做什麽,是不能輕易說出來的。


    “那事都過去了,你們如今是怎麽打算?”陸氏一手放在齊莞的小腹上,語氣擔憂。


    齊莞俏臉微紅,小聲地回道“……已經停了那藥,不過一時半會也沒消息。”


    陸氏聞言,眼梢揚了起來“姑爺是心疼你,才做了那錯事,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別跟他較真,偶爾鬧個小脾性是無傷大雅的,說起來,你婆婆對你也好,他們趙家都不急著要子嗣,你就好好養身子,過個一兩年再說。”


    “相公說想要個女兒。”齊莞紅著臉說道。


    “姑爺真是……”陸氏怔了下,笑著搖頭“你們小夫妻倆的事兒自己屋裏說明白了就好。”


    齊莞點了點頭“娘,明日我送您。”


    “今日已經來了,明日就被去平添傷感,過不了多久,姑爺調回京都,不就能見麵了。”陸氏道。


    “嗯。”齊莞不舍地抱緊陸氏,這一別指不定要一兩年才能見麵了。


    陪著陸氏吃過午膳,齊莞這才帶著白卉回去,想起還要去關家藥鋪,便讓馬車駛往另外一個方向。


    全都知去了大月國,齊莞無法親自問他關於大月國的情景,不過好在他已經讓人送信過來了,齊莞恰好就遇到送信的人。


    “原是想立刻送到府上,沒想少夫人就來了,這是全叔讓人快馬加鞭送來的,少夫人請過目。”送信的人是個青年男子,說是全都知的徒弟,叫餘新。


    齊莞接過信,等不及回去再拆開,就這樣刮開蠟泥,一目十行將信看了。


    “大師兄……失蹤了?”齊莞驚叫出聲,又重新仔細看信,全都知簡單地在信中說了,他到了大月國之後,很快聯係上靈月他們,隻是他們四個人卻少了關朗。


    他們前兩個月在大月國暴露了身份,王妃派人追殺他們,關朗為了引開殺手,至今不知下落。


    齊莞臉色驟變,怒聲問道“都已經失蹤這麽久,怎麽現在才有消息傳來?”


    “……大月國王妃派出官兵封鎖了各要道,大姑娘他們傳不出消息。”餘新解釋道。


    “那現在那邊情況如何了?”齊莞捏緊了手中的信,全都知寥寥幾句話,並不能讓齊莞了解那邊的情況,她看得出,這封信還是在情急之下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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