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白緋經常到榣山日常打卡。雖然不知道如何帶太子長琴離開,但刷高好感度還是很有必要的。


    為了避免上一世的弱小,白緋在父神旱神的指導下苦練法術,爭取早點成為長琴的助力。而現在,她還得和應龍一起去榣山。


    問候完太子長琴,白緋乖乖地蹲在一旁。耳朵聽著那古樸悠遠的琴聲,雙眼一直看著不斷有花落下的深潭。


    伸出一根手指,她試探性地接近潭麵,如蜻蜓點水般輕觸。


    “好涼!”白緋微訝,卻把手指愈發深入並攪拌起來。花瓣順著水流蹭著她的手背。這種新奇的體驗令她忍不住感慨:“會很開心吧,一起玩水的話……”玩伴的話,果然隻有小虹和夏美吧。可惜,他們已不能見麵。


    而其他人不會正眼看她,自然也不會與她玩耍。


    把歎息含在嘴裏,白緋一邊撩撥著水,一邊出神地想。


    “要玩水的話就放開去玩啊!”暗地裏一直注意她的應龍不滿地捏了捏白緋的小圓臉,“別露出那種表情啊!”明明他就在身邊,為什麽會露出寂寞得好像隻剩下一個人的神情,實在太小瞧他了。


    被微痛感拉回思緒,白緋還沒想明白應龍的話,就看見他化為龍一躍進潭中並濺了她一身的水。


    隻剩下一個腦袋露出水麵的應龍看著岸上濕透的白緋,得意洋洋地說:“全部濕掉了,這下一起好好地玩水吧。”


    她不是顧忌衣服才不想下水的。雖被誤解了,白緋卻一點兒也不感到懊惱。看著用尾巴拍擊水麵的應龍,她含蓄地笑著,點了點頭。


    而後,白緋用掌握得還不錯的凝氣術,捧起一大碗的水就向應龍的頭頂倒去。“這是給你的回禮。”


    “哼,雕蟲小技。”暗自高興的應龍佯怒地甩她一大波水。


    雙手向下,借助壓縮氣產生的反彈力,白緋漂亮地躲過了應龍的水攻。淩空而起的她借助腳下的凝氣,大跨步走到了應龍的頭上。


    抓著應龍的角,白緋稍顯得意地說:“看來還是我贏了。”


    雖然因為看不到她的笑顏而感到遺憾,但應龍很高興自己能使她重展笑容。隻是就這麽被壓著的話,他的自尊心可受不了。畢竟應龍才隻有十一二歲,好勝心一上來,便有些不管不顧了。


    龍身在水潭中大力地扭動著,龍尾不斷地拍擊著石壁。瞬間,水波洶湧,亂石穿空。狂瀾拍岸,在太子長琴的透明罩上堆疊出千層雪。


    不幸被殃及的太子長琴一撥琴弦。一條由神力凝結而成的繩索便憑空出現。僅是眨眼之間,它就把作亂的應龍綁了個結實。


    弦微顫,繩索一抖,就把劇烈掙紮的應龍拖到了半空。坐在龍頭的白緋因迅速升空而被甩了出去。等回過神時,她已經在半空中急速下墜。


    凝氣緩衝的話就可以安全著陸。腦內冷靜地分析,心卻聒噪得厲害。身下的氣才剛凝了些便又散去。


    緊咬著唇,白緋爭分奪秒地重新凝氣。


    “女魃——!!”被捆住的應龍大吼著。


    就在凝好氣的同時,白緋被太子長琴抱進了懷裏。抬頭看著他,她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當初。那時,他的臉上帶著從容的笑意,而現在卻是滿滿的擔憂。


    進度似乎比那時要好?很快的,白緋發現自己想多了。


    “幸好沒出事。”太子長琴的話中流露出濃濃的後怕。抱住她的手緊了幾分。“你還那麽小,我卻沒有好好保護你,反倒讓你置身危險中。”


    拍了拍太子長琴的手臂,白緋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安撫道:“我沒事的。”


    “竟然被你安慰了。”太子長琴回以溫柔的笑容,摸了摸白緋的頭,“沒事就好,但不要過分壓抑自己。”


    他在指什麽?不太明白的白緋一落地,就發現自己的雙腿竟軟得連站著都十分困難。在太子長琴的攙扶下,她才坐到了古琴的旁。


    手撫著仍然微顫的雙腿。白緋這才知道自己剛才一直在害怕、在恐懼。她回想起自己命懸一線的那刻。那時,她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被接住的時候,她鬆氣的同時也在慶幸自己還能為他終結噩夢。所以,她在害怕自己的喪命嗎?對,卻也不對。她真正恐懼的是自己的失職,許下的諾言被踐踏。


    “你知道自己做錯了嗎?”太子長琴對著化為人形猶在地上掙紮的應龍說。


    “放開我!”應龍怒目圓睜,對太子長琴吼道,“你竟敢害她,我要和你拚命!”


    聞言,太子長琴原本溫和的麵色突然一凜。他嚴肅地問道:“到底是誰讓她陷入危險之中的?”


    被詰難的應龍隻得把所有的話咽回了肚子。梗著脖子,他不屈地瞪著太子長琴。


    不在意的太子長琴伸手摸了摸白緋的頭,緩和了語氣,再度開口:“有什麽要向女魃說的。”


    “我!”被憤怒掩蓋的內疚如潮水般襲湧了胸口。應龍看著安靜的白緋,吞吐著,“我……我……女魃……”


    “沒關係,慢慢說。”太子長琴在一旁鼓勵他。


    深吸了一口氣,應龍直視著白緋,說道:“女魃,對不起,我隻是一時的衝動。所以,可以……可以……原諒我嗎?”說到最後,他都覺得自己的行徑非常可惡。不但不正視自己的錯誤,反而遷怒到太子長琴身上。就連道歉的時候也在斟酌言辭,輕描淡寫著自己的過錯。但是,坦率道歉對他來說太難了。


    麵對沮喪的應龍,白緋微微一笑,“我可以原諒你,畢竟你不是故意的。但你還需要向另一位道歉吧。”


    另一位?應龍看向一旁神色和悅的太子長琴,撇嘴道:“我才不要向那家夥道歉。”


    “那我還是不要原諒你了。”白緋認真地看著應龍。


    被那雙明澈的黑眸注視著,應龍知道她所說的並不是玩笑話。你就那麽在意他嗎?糾結中的應龍卻聽到她這麽說。


    “我希望應龍能變得更好。若是嫌我多管……”


    “我知道了!”提高音量掩蓋羞澀,應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自己的青梅要被他人奪走了。這件事也確實是自己不對在先。雖然仍有些不情願,他還是麵向太子長琴,開口道歉:“唔……是我的錯,打擾你彈琴了。”


    看著他別扭的樣子,太子長琴笑道:“無礙,倒是你們可別再玩那個危險的遊戲了。不如,和我一起奏樂怡情?”


    見長琴親自提起這件事,白緋頗感興趣地說:“我想彈和太子長琴相同樣式的古琴。”


    被這似曾相識的話一晃,太子長琴又問道:“你們可有其他感興趣的樂器?”


    白緋決定挖一個陷阱:“長琴是否通曉世間所有樂器?”


    “自然。”無疑有他,太子長琴爽快答道。


    “那長琴知道什麽樂器是和古琴相似的?”白緋勾起唇角,狡黠地問,“是一種五十弦的樂器。”


    本以為太子長琴會因此發窘,沒想到他竟立刻回答。


    “五十弦的樂器,就隻有瑟了。”太子長琴溫和一笑,“我答得可對?”


    他竟然知道?按道理來說,現在所處的時間段比第一輪還早上許多,他是怎麽知道的?想不通的白緋直問:“長琴是怎麽知道的?”


    戳了下她鼓起來的臉頰,太子長琴有些懷念地回答:“有一位友人要我去尋找,可惜……”可惜什麽?他竟說不上來了。那位友人的身影極為稀薄,好似夢中人,卻又真實得令人懷念。每當思及那抹身影,他的心便空了一小塊,就好像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做。


    搖了搖頭,太子長琴微笑道:“我便一並教給你吧。”


    一旁的應龍握緊背後的手,插話道:“我也要學古琴!”他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必然能很快趕超太子長琴。之後,他就能手把手教她彈琴了。


    想象是美好的,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即便應龍熟透了音律之理,彈奏出來的聲音卻是彈棉花一般的噪音。連太子長琴也詫異應龍的音樂天分竟是如此之差。對比起來,白緋便顯得天賦異稟。


    又一次演奏失敗後,應龍憤怒地扯掉了古琴上的弦,嚷嚷道:“這種女孩子玩的東西,我才不要學!”


    一旁的太子長琴盡力安撫:“樂器的種類極其繁多,應龍你不如多試一試其他的。”


    撫著琴弦的白緋應和著:“適合應龍的樂器……不如試試笛子?”琴笛也是種不錯的搭配。


    既然是白緋的推薦,應龍硬著頭皮也要學個精通。所幸他對吹笛還有些天分。進度與前些日子相比簡直一日三千裏。


    此後,三人經常相伴。在教與學之間,他們成為了至交好友。雖然,應龍時而出言挑釁太子長琴,但也漸漸認可了他的存在。


    榣山湖畔,琴瑟和鳴,笛聲相伴。時而會有五采鳥飛舞於三人之間,真是一派和樂融融。在奏樂之餘,太子長琴還會帶著兩個小家夥去辨識花草,教他們遊戲,甚至還會帶他們去看人間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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