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雲……你小子又打什麽歪主意?”


    亮太郎對八雲略帶輕視的言辭相當不滿——這孩子辦事效率高,為人機靈,不過容易剛愎自用,在長輩眼中這樣的後輩既討喜又讓人無奈。


    “也沒什麽,隻是覺得與其興師動眾,還不如一切從簡才不會顯得那麽形跡可疑。”


    八雲打了個哈欠,揉揉濕潤的眼角,姿勢肆意地歪在椅子上——


    “是吧?那邊那個愣頭愣腦的商人?”


    “……誒?”


    因為話題突然指向自己而驚慌失措的良介,不自在地抓抓衣角,嘴角微動,卻又不知如何接話。


    護送對象的窩囊模樣讓八雲下意識嘖了一聲,他不悅地皺眉道:


    “你認為偽裝成‘虹’的成員和一群人出城來得安全,還是隻和我三人一起前往土之國的商會‘購買草藥’來的安全?”


    “……”


    良介雖然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的膽小模樣,但商人不愧是商人,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秒懂八雲話中未盡之意,連連點頭道:“我選擇後一種!”


    “哈?”


    亮太郎納悶不已——八雲這小子哪來的自信?不僅如此,就連對他不甚熟悉的良介都能委以信任……難不成“買草藥”還是什麽商人間的流行暗語?使用了就相當於找到組織??


    ——是就有鬼了!


    “臭小子,限你兩分鍾之內解釋一下。”


    “這不是明擺著嗎?”


    八雲坐直身子,一手搭在椅背上,攤手道:“要是平常的情況,你們的周密計劃或許會更加安全。”


    他學著亮太郎的樣子把腳架在桌麵上,老神在在地交叉雙手枕在腦後,亂翹的棕色短發也隨著這個動作平整下來:


    “然而現在可是鬆平隆司神經緊繃的時候,你們一行人偷偷摸摸地避人耳目出城,一旦引起對方的警覺,那就不是單靠解釋可以輕易通關的程度。”


    “……”


    亮太郎眉頭緊鎖,神情疑惑地盯著八雲:“你小子今天怎麽動作這麽多?椅子上有釘子嗎?”


    八雲:“……”


    那邊喝茶的良介莫名爆出了驚天咳嗽,繃著一張扭曲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地捂著嘴,茶水濺了一身。


    良介接過別人遞來的抹布,低聲嘟喃著水太燙,順便努嘴示意他們繼續,不用管他。


    “……”


    八雲黑著臉沉默了一會兒,眨眼又恢複了之前胸有成竹的傲然態度,“……相反,若是按照平常的步調,不緊不慢地出城,即便安全係數不高,卻是最為穩妥的方法——至少不會引起對方的過度警覺。”


    “……”


    盡管不願承認自己考慮不周,但八雲確實說的句句在理——亮太郎感覺自己被這臭小子不漏痕跡地嘲諷了一番……錯覺?


    “那麽找個實力尚可的人……”


    “不必了。既然你認同我的方法,那麽這事就由我執行吧。”


    八雲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腳,端正坐姿,與亮太郎對視道:


    “我在組織裏負責采購藥品,每個月都會前往幾次土之國,那邊城門的守衛我也熟悉,由我帶人出去不至於讓人心生警惕。”


    二人對視良久,末了,亮太郎終於歎氣道:“……也罷,那就隨你吧。”


    八雲很少有執意單獨完成的任務,他對夫婦如此上心,或許是想到了自己的父母——若是這孩子的父母健在,他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叱吒商場的巨賈,而不是潛伏在暗處的忍者。


    雨之國的夜風涼意甚重,如影隨形的水汽如附骨之疽凍進骨髓深處,甚至連拍在臉上的雨水都冷得威力十足。


    柚樹一行三人,披著繡有“虹”標誌的外套,急行在大雨打濕的小道上。坑坑窪窪的地麵隨處可見蓄滿雨水的土坑,行走此間若是一時不察便會弄髒褲腿。


    “沒想到你張口忽悠的本事還不賴嘛……”


    柚樹偏頭看著宇智波斑不苟言笑的側臉,注意力卻落在了對方粘在肩膀的一根黑發上。


    他鬼使神差地想替斑取下這根穿幫的長發,才伸手就被對方瞪了回來。


    柚樹尷尬地咳嗽一聲,頗為遺憾地移開視線:“……之前亂發脾氣,不肯配合演戲是故意的嗎?”


    宇智波斑輕哼一聲,笑道:“那種無聊的劇本要看心情。”


    ……也就是說他不喜歡強搶民女的俗爛戲碼,卻偏好高呼正義的革命誌士?


    原來如此!宇智波斑不是不會演,實際上愛演的很。


    這道理就跟小孩子挑角色一樣——誰都想演假麵騎士,漫威英雄。


    說句實在話,宇智波斑的品味還真是……和千手柱間半斤八兩!


    不過最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外表濃眉大眼……啊不,高冷矜持的宇智波斑忽悠人的功夫堪稱一流!


    大概是在千手柱間那裏練出來的經驗,他對付頭腦簡單的熱血笨蛋尤為順手!


    斑雖然說的頭頭是道,什麽特殊時期特殊方法——實際上三人逃跑和一群人逃跑難度並沒有很大區別。他單純就是想甩開那群熱情過頭的義士,才臨時編出了一套理論方便自己行動。


    不得不說——幹得好!


    “不過那小子要怎麽辦?”


    柚樹努嘴示意斑往後看——被斑用幻術偽裝成女人模樣的八雲默不作聲緊跟他們身後。


    “那個啊……”斑這才想起來自己還用眼睛操縱了一個人,“用完就近扔了,等他醒了自然會找路回去。”


    ……你是放暑假去郊區捕蟬的小學生嗎?自顧自地把人家捉來,又隨便亂扔——太不道德了吧,喂!


    “斑……怎麽說人家也幫了我們這麽多,這麽絕情也太失禮了!”


    柚樹加快速度趕到斑的前麵,轉頭看向他的眼睛,正色道:


    “我們應該在他兜裏留點餅幹什麽的,再加一張紙條‘你要相信自己明年能派上用場’——這樣鼓勵一下會比較好!”


    “……雖然不懂你在說什麽,但你才是比較失禮的那一個吧!”


    柚樹傻笑著接下一記爆栗,捂著腦袋看著對方加快腳步——


    宇智波斑總是孑然一身,或許現在還有一個千手柱間不厭其煩地把自己當做風箏的引線,維係在斑和村子之間。


    不過引線太過脆弱——千手柱間的胸懷裝載了太多責任,也擁有無數羈絆,宇智波斑說到底也不過是其中之一。


    那些羈絆把千手柱間牢牢捆在村子裏,若是有一天,宇智波斑的線斷了,他會為了一個人扯斷同伴托付給他的重重信任尾隨而去嗎?


    答案是——否。


    因為柚樹就是柱間為了將來埋下的引線——若是自己無力追尋,他希望還有人能做到這點。


    感覺就像對著鏡子一樣——


    一隻黑羊站在上帝的羊群中格格不入,不同的是,他並沒有考慮偽裝自己,而是驕傲地堅守步調,不願被同化。


    熟悉的同類氣息,不知不覺中滲透進深處,勾引著鏡子另一麵蠢蠢欲動的本性。


    柚樹拉緊了虹組織的深色外套,盡可能讓兜帽遮住自己的臉,再次加快速度趕到斑的身邊,笑道:


    “跑那麽快,你是想把我甩掉嗎?”


    “甩掉?”斑細不可聞地冷哼一聲,“跟不上的人連被甩的資格都沒有。”


    “說的也是。”柚樹微笑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拚了命跟在人身後的樣子……不過我是不會甩掉你的。”


    話音剛落,那柄比太刀還長出一截的團扇橫在了柚樹脆弱的頸動脈上,宇智波斑猛然轉身,巨大的慣性讓揮動的扇麵威力十足,團扇外圍的扇骨堅硬異常,砸碎一麵牆都不在話下——


    柚樹無奈地勾起唇角——禍從口出,色|欲熏心乃忍者大忌這點他算是切身體會了一回。


    千鈞一發——沒有結印的時間,沒有逃脫的餘地,柚樹毫不猶豫地解開了變身術——


    斑的扇子撲了個空。


    ——身高隻有一米一出頭的柚樹僥幸躲過一劫。


    “大言不慚!”


    斑憤然放話,收回扇子,“嘭”的一聲,也解開了變身術。


    柚樹才呼出一口氣,便覺脖子一緊——宇智波斑不知哪來的黑色鐵鏈瞬間拴住了自己的脖子。


    柚樹:“……”


    斑“笑容可掬”地扯扯手中鐵鏈,冷聲道:“突然想遛狗,不如你陪陪我?”


    “……雖然我不介意重口,不過還是不要太高調為好。”


    斑頗為遺憾地收手,回收武器的過程還“不小心”勒緊了鏈子——長達一分鍾的絞刑差點讓柚樹斷了氣。


    “給我記著——”


    宇智波斑勒緊鏈子,迫使柚樹抬頭看向自己——


    “我宇智波斑可不是任人戲弄的存在,再有下次就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收回鏈子的斑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憤然離去。


    在他轉身的瞬間,柚樹忽然抬頭,凝視他揚起的黑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圓月高懸,雨水混合著銀白色的月光,灑落一地,溫和地包容著這片肮髒汙穢的土地。


    夜晚的雨之國並不安靜,與它富有詩意的名字相反,是個喧鬧嘈雜的地方。


    帶著防毒麵罩的奇怪男孩,一言不發地走在妓|女和浪人時常出沒的小巷。


    幾個不識抬舉的混混上前挑釁,卻再也不見他們聒噪的嚷嚷。偶爾有醉醺醺的妓|女撲上來,也被他不動聲色地躲過。


    出了這條小巷,前方便是雨之國最大的市集——與其說是市集,不如說是雨之國三教九流的混居地,甚至還有貧民窟聚集在周圍。


    打扮奇特的男孩,嫌惡地踢飛不知裝了什麽正吸引著大群蒼蠅的鐵桶,繼續往前走去。


    這塊地區無人打掃,汙水橫流,*的食物殘渣吸引著周邊野狗還有嗡嗡亂飛的蚊蠅。


    正常人對這裏的第一印象就是髒亂差,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食物*的黴味還有魚類的腥臭,混合著不知從何而來的糞臭味——不要說正常人,就連已經改用嘴巴呼吸的男孩都覺得胃內翻滾。


    這條街夜晚遊蕩的人不少,還有幾個乍看像屠夫的商販在擺攤賣些倒胃口的詭異食物。


    男孩強迫自己容忍糟糕透頂的現狀,側身捅翻一個想要搶劫自己的蠢貨。


    ——不知好歹。


    即便才十歲出頭,這個打扮奇怪的男孩卻如飽經鮮血洗禮的老手一樣,殺人冷靜果決,眼底透露著陰狠。


    雨之國唯一值得“驕傲”的特色,便是在戰火中越壘越高的城牆——可笑的是,這種東西隻能擋住平民逃生的路,卻無法抵禦戰爭的侵襲。


    愚蠢的大名依舊堅持著浪費財力去修補這道隻圖心理安慰,絲毫攔不住忍者入侵的圍牆。


    城門的兩位看守一臉倦意地打著哈欠。


    對於這些拿著大名給的俸祿,卻為各自主人賣命的小人物而言,如果不是上頭要求留意的人物,他們根本就不會在意進出的人是誰——隻要賄賂到位,雨之國來者不拒。


    男孩走到城門前,麵色不悅地瞪著對於工作敷衍了事的兩人,皺眉道:“你們留意一點,若是今天有人掃了鬆平大人的興致,你們可別想有好果子吃!”


    護衛們輕不可聞地嘖了一聲——這個對他們指手畫腳的小子是鬆平大人新收的屬下,似乎是有什麽厲害的能力,才被大人收入麾下。


    這個年紀輕輕的毛頭小子,加入不久便爬到他們頭上——這讓他們這些打雜了十幾年依舊在打雜的老成員暗自不滿。


    留著山羊胡的看守嘲諷道:“怎麽?一個小屁孩就妄圖模仿大人發號施令?這裏可不是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鬼跑來玩耍的地方!”


    說罷便哈哈大笑,轉頭對身旁那個戴著唇環的同伴道:


    “……說起來,他叫什麽來著?好像是一種長相可笑的魚!”


    唇環男嗤笑道:“啊!我記得是鯰魚對吧?叫什麽鯰魚三藏?”


    兩人同時捧腹大笑。


    “……真是抱歉啊,前輩們。”


    帶著防毒麵罩的少年低聲道:“我的名字絕不是可以隨便食用的魚類——在下山椒魚半藏——你們那狹小的腦容量能記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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