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因一個男人丟了性命;這一世,卻有一個男人為她不顧生死。


    且此次,完全不是比上次落水之事可比。他熟水性,下水可暢遊,不管能不能救得了人,他都可保自己無恙。但這世上,卻沒人可以在火海裏來去自如,毫發無損。今夜,他是撿回了一條命,而她的命也被他撿了回來……莫璃想要看他的左肩傷,卻被他用那被燒傷的左手牢牢抓住手。


    “先回家去。”他堅持,眼睛認真地看著她,掌心燙如火。


    到底是聽了他的話,直接回了莫宅。隻是眼下她這副狼狽的模樣自是不敢回後院,萬一讓朱氏看到,不知得惹出多少眼淚。而且她手腕上還有一小片燒傷,阿聖身上的傷則更重,雖回來的路上,從巴彥那拿了特製的燒傷藥,但若不讓大夫過來好好看看他的左肩,她無論如何都放心不下。、


    幸好賈黑還未回去,莫璃一邊讓紅豆回東廂給她拿套幹淨的衣服過來,一邊讓賈黑去請位郎中過來。賈黑忍住心頭的疑問,應了聲就出去,隻是賈黑才出去沒多會,就又折了回來,且身後還跟著一個人,竟是巴彥。


    廳內的燭火因有人將風帶進來,猛地跳動了幾下,亂了落在地上的一對淡影。莫璃忙收回被阿聖拉住的手腕,然後又拉了拉自己身上的披風,擋住自己滿身的狼狽。這披風是剛剛從李躍兒那離開時,李躍兒特意拿給她的。


    忽然撞上這兩人間的曖昧,卻誰也不在意,好似幾人早已心知肚明了一般。加上此番情況,大家更是沒有在這等事上多費口舌,故不待莫璃開口,巴彥就越過賈黑走到阿聖身邊,打量了他一眼,然後就在他左肩上摸了幾下:“剛剛那小丫頭找我拿藥我就覺得不對勁了·我來瞧瞧。”


    到底還是有些傷著了,阿聖眉頭微蹙,卻有些不讚成地看了巴彥一眼:“她身上也帶著傷。”言下之意事,他皮粗肉糙,隨便什麽藥給糊一糊就行,但莫璃身上的傷還是得叫位大夫過來給上了藥·並仔細包紮了才行。


    莫璃卻抬眼問了一句:“巴彥大哥會醫術?阿聖他的肩膀可能傷著骨頭了!”


    “燒傷而已,有好藥就行,骨頭要錯位了我也會接,不過這看著似乎沒大礙,就是燒傷的問題,不過眼下是深秋,倒是省了不少麻煩。”巴彥說著就打量了莫璃一眼,隻是因披風的關係,他隻能看到那張被濃煙熏得髒兮兮的臉·於是便問:“姑娘傷得很重。”


    “我沒事,就腕上傷一點,一會讓丫鬟幫忙上藥就行。”


    “回去先用冷水敷一敷,然後再上藥,要是怕晚上睡著後蹭到傷·也可以抹了藥後用棉布包起來。阿聖這我來就行,你別擔心,他年紀沒多大,卻也是個男人,這點傷頂得住。隻是姑娘要這時候去請大夫的話,天都黑了,還又是這樣的燒傷,更惹人注意。”巴彥讓莫璃將手腕拉給他看了一眼·瞧著確實不嚴重·就接著道,“對了·姑娘回去後,順便讓人給泡點三花茶或是金銀花露過來。”


    巴彥的思慮也是她最不放心的地方,隻是他真的能處理好阿聖身上的那些傷?雖有些遲疑,但又不好當著人家的麵質疑,直到瞧著巴彥已讓賈黑去備一盆冷水還有幹淨的毛巾以及棉布後,再瞧著阿聖朝她點了點頭,她才信了巴彥。原是想在一旁看著的,是隻想到自己若是不先收拾好,他必會不放心,於是便聽了巴彥的話,回了後院。


    “姑娘,太太剛剛讓紅玉姐姐過來問了,我沒敢說。”紅豆解開她亂糟糟的濕頭發,然後一邊用熱水幫她擦臉,一邊小心地道了一句。


    “你幫我梳好頭發,就去太太那回一句,說是我今兒在外頭談了筆買賣,所以回來晚了些,一會用了晚飯後再過去太太那說話。”莫璃說著又往外瞧了一眼,然後加一句,“讓那兩小丫頭別多嘴。”


    剛剛她那麽進來,雖說身上包著披風,但頭上臉上是藏不住的,那兩小丫鬟頓時被嚇得一愣。


    “我已經跟她們說了,姑娘放心。”紅豆悄悄應了一聲,隻是接著又有些忐忑地低聲道,“姑娘,今晚這事,怕是瞞不過去,遲早得……”


    雖說剛剛在長春院那被救出來時,因兩人身上都極其狼狽,加上煙熏火燎的,當時根本沒人辨得出那被救出來的姑娘到底是誰。隻是當時是因為大家都忙著救火的關係,待今晚一過,即便李躍兒再怎麽幫忙給瞞著,但那長春院卻不是李躍兒自的地方。更何況還出了一條人命,而莫璃又是僥幸活下來的怕是明兒,就得衙府那就得有人找上門來了。而到了那時,太太那邊還怎麽可能瞞得過去。


    “我知道,我一會便去太太那邊將今晚的事說了。”紅豆都能想到這些,莫璃自然不會忽略,說了這一句後,她看著自己已經被包好的手臂,沉默了一會,又問,“那金銀花露給他那邊送過去了嗎?”


    “剛剛就已經送過去了,姑娘也趕緊把這一盞給喝了吧,這傷萬一發了炎,以後留下疤可就糟了。”


    “他們還在前廳那?”將紅豆遞上的用溫水衝好的金銀花露喝了後,莫璃便站起身。


    “我送花露過去時,阿聖已經回自個的房間了。”紅豆瞧著莫璃要往外走,忙跟上,“姑娘這是要去看他?您才收拾好身上,還沒歇口氣呢,剛剛我過去時,聽賈黑說了,他沒傷到骨頭,就隻是皮肉傷。”


    “我去瞧瞧。”莫璃說著就已經出了房間,紅豆遲疑了一會,隻得讓屋裏的那兩小丫鬟看著屋,別亂跑,然後她也跟了上去。


    才走到前院,卻就看到賈黑領著巴彥從夥計的房舍那出來,莫璃忙走過去:“巴彥大哥這是,要走了?”


    巴彥一邊拿帕子擦了擦手,一邊道:“已經處理好那家夥的傷,今晚就先讓他留在這,我那還有些事得回去看著。”


    “他的傷……”


    “那點傷給他養幾日就好了。”巴彥說著就打量了她一眼,然後忽然道了一句,“能護得緊自己的女人,也算他是個男人了。”


    莫璃被這話說得麵上有些尷尬,一時不知該如何接。一旁的賈黑在肚子裏笑了兩聲,然後才張口給自個東家解了圍:“也耽擱了好些時候,就不多留這位大哥了,改日我再請你和阿聖喝酒去。”


    “好說。”巴彥嗬嗬一笑,關心了幾句她身上的傷,然後便跟著賈黑往外去了。


    莫璃推開那扇門的時候,阿聖正光著膀子站在屋裏,一手裏拿著一把彎刀,一手抓著自己一綹頭發。莫璃一愣,隨後趕緊進去:“你這是要做什麽。”


    瞧著她後,阿聖便將手黑的刀往下一放:“頭發焦了一些,有點難聞。”


    “這也不能這般隨便····…”莫璃目光從他光裸的上身那移開,遲疑了一下,就讓紅豆回去拿把剪刀過來。


    紅豆早紅了臉,聽了莫璃這一句,如蒙大赦,趕緊就點頭,隻是將出去時,她的腳步卻微滯了一下。就讓姑娘和阿聖單獨留在這,正要回頭看,卻這會就聽到自個姑娘讓阿聖拿件衣服披上,那語氣,很是關心。她心裏怔了怔,一時沒什麽主意,便照了莫璃的意思回去拿剪刃了。


    “你披上衣服坐下吧。”紅豆出去後,莫璃才轉過臉,遲疑了一下,終是上前兩步。


    “我看看你的傷。”阿聖隻隨意給自己肩膀上披了件外衣,莫璃走過來後,他即將手裏的彎刀往**一扔,然後抓住她的胳膊,將他往自己這輕輕一拉,再執起她已包紮好的右臂,低啞著聲道,“很疼?”


    莫璃搖了搖頭,抬起左手,微微拉起他披在肩上的外衣,瞧著他左肩那被敷了一層厚厚的紗布,以及濃濃的藥味,還有周圍沒被紗布敷住的地方,露出來的紅腫。手指輕輕觸上,即感覺那裏燙得嚇人,她手臂上才那麽一點就已疼得厲害了,這麽大麵積的燒傷,而且他的手背和小臂上也有,亦都比她的嚴重許多。


    許久她才微紅著眼道:“肩膀那,真沒傷到脛骨?


    “真沒事,這不算什麽,我不會騙你的。”他說著就抬手撫上她的臉,低聲道,“別怕,已經沒事了。”


    然而他這一抬手的動作,之前隨意披上的外衣就從肩上滑落下去。他本就光著膀子,隻是她剛剛進來的時候並未仔看,且很快就移開的目光,而此時,離得這麽近,又是麵對麵。寬厚精壯的,在燭火下呈蜜色的,正微微起伏的胸膛,就那般**裸地跳進她的視線裏!


    莫璃臉上一熱,就要轉開臉,卻就這會,他忽的抓住微微顫抖的手,抬起,將她纖細冰冷的手緊緊壓在他火熱的胸膛上,感受他胸腔內充滿生命力的心跳。她腦子有麟間的茫白,微張著唇愣在那,他底下頭,溫熱的呼吸輕拂她額前的劉海,弄得她眉間有些微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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