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諸多不願,經過十多天起早趕黑的趕路,那馬車還是離清河的崔氏的大門越來越近了。


    “少爺,到了。”趙安小聲在車廂外喚道。


    “知道了。”劉遠淡淡地應了一聲,整理一下頭發妝容,準備下車。


    不用趙安提醒,劉遠從車窗老遠就看到崔府那個金漆招牌了,那金漆門匾,還是那麽的矚目耀眼;那大門,還是那樣氣派大方;那守門的家奴,還是那樣的精神抖擻,處處都透露著名門望族、士族之首、清河崔氏的顯赫。


    劉遠不由有一點物是人非的感覺。


    幾個月前,自己來到這裏,還是以一個小商人的身份,百般討好,刻時賣弄,就是為了在上流社會中宣傳自己金玉世家,當時就像一隻小螞蟻一樣看著清河崔氏這株“參天大樹”,沒想到,幾個月後,自己再一次出現在這裏時,卻是以清河崔氏的準女婿出現的,雖說八字還沒一撇,不過以崔敬那老小子親赴揚州的情況,這“好事”估計自己是跑不了的。


    劉遠叩心自問:自己這算是一步登天嗎?


    那扇火紅的漆門,是不是自己魚躍龍門的那扇“大門”呢?


    劉遠盯著那扇火紅的漆門楞神的時候,那馬車卻轉了個彎,一下子從大門旁邊走過,順著圍牆,最後從後門處進入。


    果然是一入候門深似海,別說那大門沒開,就是旁邊的偏門,都沒有打開,隻是讓自己從後門進入,還真看得起自己,劉遠的嘴皮動了動,沒有出聲,因為他看到,崔刺史的馬車,走的也是後門,一州之刺史啊,崔刺史在揚州之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一回到清河,馬上就變得規矩多了。


    家族的底蘊果然很深。


    像王公大臣、名門望族的大門,也就是正門,可不是那麽好開的,要麽就是很尊貴、要麽就是非常有名望,那才值得敞開正門恭迎出入,普通人隻能走偏門或後門,即使敞開大門,也有講究,是全開還是半開,是開二分還是開八分等等,那還得酌情處理的,現在劉遠的身份在崔刺史的操作下,一下子由排在最末商人一下子升到了士族,可是在這裏來說,一點作用也沒有。


    螻蟻變成了小蟲,可是大樹還是大樹。


    馬車駛進了後院,劉遠在趙安的攙扶下,有點腿發軟一樣走下了馬車。


    嗯,好香~~


    這裏樹木成蔭,向四周看看,種值了很多奇花異草,都打理得非常妥當,很明顯有花王看護,現在己經深秋季節,依然傳來陣陣花的幽香,也不知是什麽樣的品種,不過聞那花香倒是不俗。


    “小遠........”這時崔刺史也下了車,看到劉遠,笑著打招呼。


    “刺史大人。”


    崔刺史擺擺手,阻止他行禮,笑著說:“算了,這算是到家,這俗禮就免了吧,你先在這時候著,不要亂跑,我先去通傳一聲,商議一下。”


    “是,我聽刺史大人的。”劉遠連忙應道。


    “趙安是吧,你協助這些人先把東西都放在我房裏,我也不知到時會安排什麽房間給你,那東西放在這裏也不合適,你就跟著我的人先放置好東西吧,來到這裏,你家少爺就不用你照顧了。”崔刺史淡淡地安排道。


    老忠奴哪裏有什麽主意,看到劉遠沒意見後,連忙答應。


    老實說,一來到天下有名清河崔氏這裏,這老家夥都像骨頭都少了幾根,連腰都挺不直了,簡直就是天生的媚骨,做了那麽多年的管家,把性格都磨圓了,對他來說,能來這裏見識一下清河崔氏的風采,估計心裏異常興奮。


    很快,崔刺史去跟崔家的長者請安問好,匯報自己回來了等等,趙安也著崔家的奴仆一起搬運那些從揚州帶過的各式禮品,整個後院一下子就剩劉遠一個。


    既來之,則安之,雖說站在赫赫有名的崔府,劉遠並沒有畏手畏腳,反而用一種很坦然的態度去麵對,等了一會,還沒人叫喚自己,劉遠則是饒有興趣在崔府的後花院裏參觀了起來。


    好笑,前世那是些什麽名園、皇帝老兒住過、睡過的皇宮都看過,這崔府的後花園是精致,劉遠倒沒有像“劉姥姥進大觀園”那樣覺得樣樣新鮮,款款別致,不過,他沒想到,此刻有幾個人正透著窗子的縫隙,同樣是饒有興趣地偷看著劉遠。


    正是崔敬、崔老太太還有崔刺史三人,這也算是一個考察吧。


    “母親大人,這麽遠,你能看得清楚嗎?”崔敬一臉關切地問道。


    “沒事,我人是老了,可是眼睛還沒有花,看得清楚著呢。”


    “是,是,是,母親大人老當益壯,自然身壯力健。”崔敬連忙小聲地陪笑道。


    崔老太太滿頭白發,那臉上滿是皺紋,但是精神不錯,那眼睛還閃著精光,顯得的心眼兒活。


    “看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那個人做些什麽,這就是最好觀察一個人的品行性格,這個劉遠,進入我們堂堂崔府,竟然沒有一點畏懼之色,淡定自若,落落大方,頗有大家之氣,看他相貌堂堂,一看也是有福之人,我家小瑤嫁給這等男子,也不算太過委屈。”崔老太太認出劉遠正是那天給自己送上首飾的人。


    隻不過當時隻是照了幾眼,沒能看過仔細罷了,現在仔細看看,倒也不差。


    “好是好,可惜隻是一個小商人,人倒時精明,才華也不差,二哥相中的那徐鴻濟,也就是被他打敗,以致自尊受挫,閉門苦讀以致辭推遲了與夢真的婚期,雖說現在己經脫商為士,可是一點功名也沒有,唉.......”一想到劉遠還是一介白身,崔敬心裏就有一點不爽。


    自己那女兒,自己還想她嫁入皇族享福,做個王妃的呢,過下可好,什麽妃都沒了。


    崔老太太聞之一動,吃驚地說:“就是他把鴻濟那孩子打敗的?”


    “是,老太太,當時我也在場,這劉遠的才華的確不錯。”崔刺史好不容易能插上話了,連忙應了一聲。


    “嗯.....”崔老太太點點頭,反而勸慰崔敬道:“老三,事己至此,多想也無益,那劉遠我也了解了,文采才華不錯,心靈手也巧,是棵好苗子,假以時日,也不會差,我相信。”崔老太太一臉驕傲地說:


    “以我清河崔氏的能力,就是一介白身,也能把他培養成國家的棟梁之材。”


    崔敬連忙應道:“母親大人所言甚是,隻是......隻是就怕大哥、二哥哪裏不太好交待。”


    生米都煮成熟飯,崔敬哪裏有想不開呢?要是想不開,哪裏還會隱著火,急巴巴跑到揚州替自己的女兒善後呢,回來後,還暗中叮囑廚房,把女兒的飲食規格提高,生怕一大一小餓著,而整天還要裝著不知道,若無其事的樣子,把一個慈父的本色發揮到了極致,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不過現在他擔心的,就是大哥、二哥那關怎麽過了。


    要是他們知道出了這樣的事,還不知怎麽對侍可瑤呢?


    崔老太太鏗鏘有力地說:“你嫁女,又不是分家奪產,有什麽好怕的?老身還沒死呢,這事就說是我作主的就是了。”


    “是,孩兒謝過母親大人。”


    有了崔老太太的話,崔敬內心一寬:隻要這位老祖宗肯發話,那就什麽問題都沒有了。


    一旁的崔刺史聞言暗暗暗感歎道:小兒都是心肝肉啊,出了這樣的事,還一味寵著,那老話說得不在錯,兄長為父,做母親的,都是敬著大的,寵著小的,中間的最吃虧了,兩頭都不到邊。


    “母親大人,你先坐著,兒子在這裏盯著就行了。”崔敬很有孝心把一張逍遙椅搬過來,好讓崔老太太躺著,畢竟是年近七十的古稀老人了,老是站著對身體不好。


    一旁的崔刺史看到,連忙搭把手幫忙。


    為了保密起見,偌大的房間,就三個人,連丫環都沒一個在身邊待候,畢竟,談話的內容,是關係於崔夢瑤的名節和未來的幸福。


    “你說,那劉遠那小家夥,那腦袋都是怎麽長的,你說那學問不差,對吧,手藝也是一等一的好,那件首飾我非常滿意,他就一個孩子,也沒過什麽書,怎麽就那麽多鬼主意呢?”崔老太太舒舒服服地躺在逍遙椅上,倒想著劉遠的好了。


    崔敬一從揚州回來,馬上命木匠打造了幾張逍遙椅和沙發,崔老太太是清河崔氏最尊貴之人,還是崔敬的母親,第一套自然是孝敬崔王氏了,沒想到那逍遙椅還有沙發都非常合崔王氏的心意,那老胳膊肘兒老腿的,躺在那逍遙椅最是舒坦了,以致崔王氏去到哪裏,都讓兩個大力士抬著逍遙椅跟著,以便隨時可以享受。


    “這個,兒子也很想了解清楚,不過可以看得出,他的悟性極高。”崔敬一邊說,一邊輕輕替崔老太太搖著那逍遙椅。


    他也想過這個問題,不過怎麽也沒有想明白,後來幹脆也就不想了。


    “老祖宗、三叔,快看,小瑤往後花園走來了。”


    來了?


    崔敬和崔老太太麵麵相覷,很快,崔敬就小心扶著崔老太太站起來,幾個人站在窗邊,緊緊地盯著著看。


    他們想看看,崔夢瑤和劉遠見麵,那是怎麽一樣的情境?


    是否兩情相悅........


    “是你?”


    “是你?”


    當劉遠和崔夢瑤在後花園裏撞見的時候,兩人都失聲驚叫了起來。


    崔夢瑤一看到劉遠,馬上就慌了,一手就拉住劉遠的衣袖,叫了一聲:“跟我走”,然後拉著他就朝假山那邊隱蔽地方走去。


    她急死了,不是說好每個月都給他寄銀子,那筆債慢慢還嗎?怎麽,還追債追上門了,要是讓別的姐妹看到,那不是笑死她們嗎?


    崔大小姐看劉遠的目光,都有點不善了。


    “這小妮子,估計是動真心的了。”不遠處房間裏,通過縫隙偷看的崔敬母子對視了一眼,崔敬什麽無奈地說。


    一見麵,自家閨女不顧矜持,拉著人家往隱蔽走,哪還不是找無人的地方傾訴相思之苦嗎?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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