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良禽擇木而棲,說得好聽是一個人能識時勢,選擇明主而投,獲得更大的利益或更大的施展舞台,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叛徒。


    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史為鏡,可以見興替;以人為鏡,可以知得失,這是李二最後對魏黑子評價,也就是這種評價,把魏黑子推到了曆史有名的賢臣行列,很多人隻知道魏黑子有才能,善諫,但是很少人知道,魏黑子是頭號“識時務”之人,在其一生中,閱曆可謂極為豐富,曾五易其主:先是起兵響應李密,李密兵敗,轉投李唐,竇建德攻陷黎陽,魏黑子遭擒,又被竇建德收入帳下,竇建德失敗以後,魏黑子和裴矩一起入關二次投唐,當時李建成欣賞他才能,引薦他為太子冼馬,在玄武門事件後,李二並沒有追究的他的過失,一直收歸帳下重用。


    也許,在他心目中,忠誠與節氣無關,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才是他的至理名言,反正都有屬於他自己的生存之道、也許,幾易其主,他覺得他應死很多次,但他沒有,那命是撿來的,人生早就賺了,於是,他敢於直諫,敢於抗爭,也許,那是他吸引李二注意,得至他重用的一種手段。


    年輕時魏黑子頗多爭議,但現在不重要了,因為他己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人,而這人老人,還病倒了。


    沒錯,在炸石山的第二天,一直勤勤勉勉、才華橫溢、敢於直諫的魏黑子告了病假。這在朝中可以說一件大事,不少官員紛紛議論魏大夫的身體,又是怎麽病倒雲雲,不過像長孫無忌、程老魔王等朝中重臣卻興趣不大,因為他們知道原因:受了驚。


    算起來。魏黑子也算是五十多歲的老人,前半生太動蕩,等他穩定下來時,身體卻變得差了起來,昨天被炸石的巨響一嚇,硬生生是嚇出病來,以至被迫請了病假。


    劉遠坐著馬車,轉了很久,終於家仁坊一座不起眼、有些破敗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得知自己被魏黑子告了黑狀,劉遠那是老大的不爽。昨天還故意讓他去爬山鑿石,算是小小的報複一下,不過這個梁子還沒有解開,再說此事也是劉遠而起,於公於私。劉遠都應來看望一下。順便把這梁子給結了,免得魏黑子看自己哪裏不順眼,又得告自己狀。


    有些事就是這樣,雖說知情者很多,隻要不曝光,不擺上台麵,那就沒關係,可是一有人捅出來,沒事也變得有事了。


    “少爺,到了。”劉全在前麵小聲地說。


    劉遠下馬一看。皺著眉頭說:“不會弄錯了吧,這就是一幢破房子啊。”魏征是左光祿大夫,正二品大員啊,那俸祿比劉遠的優厚多了,雖說他數次拒李二的封賞,堂堂二品大員,不會淪落到住這種普通的房子吧?


    “沒事,少爺,小頭問過了,這的確是魏大夫的府上,不會有錯的。”管家劉全很肯定地說。


    看到劉全這麽肯定,劉遠知道不會有錯,於是上前輕輕拍了拍那扇有些破舊的大門。


    “咚”“咚咚”“咚咚咚”劉遠輕輕地、有節奏地拍著那門。


    華夏是禮儀之邦,處處都透著講究,特別是有地位的人,更是注重禮儀,像如拍門,要有禮貌輕輕地、有節奏地拍著,如果一通亂拍急拍,不是認為是來報喪就是追債,很討在生厭的,碰上強勢的人家,沒把你扔出去,算是給你臉麵了。


    “咯吱”的一聲,那扇有些破舊的木門打開,露出一個白發蒼蒼老頭,看了劉遠一眼,便小聲問道:“公子,你找何人?”


    劉遠行了一禮,笑著說:“這可是魏大夫府上嗎?”


    “你找有我家老爺?請問公子貴姓,找我家老爺有何事商量?”那老頭把門打開了一點,不過還是沒有打開門意思。


    果然沒有錯,這還是魏黑子的府第,這也太低調了吧,先不說房子破舊,就是一個“魏府”的牌匾也沒有掛,就是一個看門的門房,也是用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來充當,簡樸得有點寒磣了。


    “揚威將軍劉遠,聽聞魏大夫身體欠恙,特來看望,還請老人家稟告一聲。”劉遠一邊說,一邊往他手裏塞銀子。


    劉遠曾在長安巡遊,長安城不認識劉遠的,還真不多,換作別的府第,可能老遠就認出來了,可是這個老頭現在還不認識,說明二個問題:一是這個老頭平時很少出門,認識的人不多,二來就是魏黑子這府上,平時也沒多少人來拜訪,從那門房奇怪的目光就知道了。


    那老頭一見銀子,馬上退後二步,一臉正色地說:“原來你就是揚威將軍,沒想到比聽說的還要年輕,不過請你快把銀子收起,在魏府這一套沒用,若不是聽你說是劉將軍,老奴可要翻臉不認人了。”‘


    賞點銀子給門房,這是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劉遠就是去清河崔氏都不例外,無論去哪時,那門房都是高高興地收下的,沒想到來到魏黑子的府上,這如好像不管用了。


    “劉某不和貴府規矩,倒是讓這老丈見笑了。”劉遠也不和他計較,反而笑著說。


    那老者聽到劉遠這番謙語,暗暗吃了一驚,他沒想到劉遠身為四品高官,竟然這樣跟一個看門的老頭這樣客氣,臉色頓時緩和多了,對劉遠點點頭說:“劉將軍,請稍候,小老馬上稟告我家老爺去。”


    說完,“吱”的一聲,那兩扇門竟然關上,接著就聽到有腳步聲由近及遠。


    “少爺,此人還真是沒規矩,一個小小門房,竟然讓少吃閉門羹。”那老頭一走,劉全就有些憤憤不平地說。


    魏黑子雖說是正二品,不過那是虛職來的,並沒實權,左光祿大夫,正二品,聽起來不錯,實則就是一個光棍司令,有諫言的權力,說到實權,別說與崔敬這些尚書沒得比,就是雍州府的長孫祥也比他有權勢多了,從爵位就可見分曉,像程老魔王他們,不是公爵就是候爵,可是魏黑子僅僅隻是開國縣男,差得不是一丁半點,長安哪個府第,一看到劉遠不是馬上認出,笑臉相迎的,可是偏偏在這裏卻吃了個閉門羹,劉全都替劉遠不值了。


    劉遠淡淡地說:“算了,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下人,不貪錢又忠心的門房可以是不多。”


    “是,是,少爺說得有理,小的回去,也好好教育那些不開眼的家夥,讓他們也不能丟了我們劉府的名聲。”


    劉遠笑了笑,沒有答話,不過很快又詢問劉全道:“魏大夫不是正二品大員嗎?怎麽住得如些簡陋的?”


    “少爺,你有所不知”劉全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這個魏大夫是一個怪人,皇上賞他宅子,他拒不接受、賞他金銀珠寶、仆人、貴重物品,他也不要,常要皇上收回,要不就是收下了,就拿去周濟一些窮苦的百姓,聽說這裏是他用俸銀買的,就一直住在這裏,這性情,還真是特別的,很多人還說他愚鈍呢。”


    劉遠嘴角露邊一絲睿智的笑容,笑著說:“愚鈍?那是他們的目光太寸淺,嘿嘿,有意思。”


    如果魏黑子是那麽固執的人,就不會五易其主,幹脆退守田園,平平凡凡了然殘生,可是,他沒有,他一次次易主,最終遇到李二這個可以讓他一展抱負的明主,碰上這等精明的君主,怎麽上位,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是李二手下能人極多,文有長孫無忌、高士廉、蕭禹之徒,武有秦瓊、李靖之輩,論才華武功,比不上他們,說起忠心,更是被拋開九條街那麽遠,再加上魏黑子的名聲實在太臭,五易其主,這在古代是極為忌諱的,可是,他卻死死抓住李二的弱點。


    李二的弱眯是好名聲、念舊情。


    抓住了弱眯,於是,魏黑子就采取別人不敢做、也不願做的辦法,諫、一諫再諫,為了自己的名聲,李二即使不高興,也不會下殺著,這不,一邊被罵,一邊重用,給自己升官,雖說也有挫折,但也算是富貴險中求;至於念舊情,那的確是李二好品質,縱觀華夏上下五千年,像李二那樣大方的不多,很多皇帝打下江山後,就是狡兔死,走狗烹,可是李二論功行賞,大封手下,與一眾手下共享榮華富貴,魏黑子就算準這一點,兢兢業業,可以說為大唐出盡最後一分力,不結黨營私、不謀取私利,就是討厭他的人也挑不出一絲毛病,而他把那情分都“攢”起來,當然,最後回報也是極為豐厚的,除了死後極盡殊榮,就在他咽氣前,李二毅然把衡山公主嫁給了他兒子叔玉,做了李二的駙馬。


    做得駙馬的,一輩子也能錦衣玉食,享受富貴榮華了,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眼前這名大唐的名臣還有幾年的時光。


    一直以來,程老魔王和的黑子都是劉遠心目中最會做官的“官油子”。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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