阪本一旦裝起逼來有個習慣性的動作,就是推眼鏡。但和赤司中學時代的隊友綠間真太郎不同,根據小學時代赤司對阪本的觀察,這貨應該就不是個近視,眼鏡隻是她裝逼的道具而已。


    阪本確實是個奇葩,白月光,送外賣的自行車,自行車上少女斜撐著地麵的修長美腿,種種違和的東西疊加在一起所綻放出的美麗,用一個爛俗的比喻來形容,她還是能讓自己看起來像在發光一樣。


    隻不過她發光的方式和大多數優秀的人不大一樣,簡單來說,赤司覺得她的腦回路已經不能用地球人的思維來忖度,不管因為什麽,誘導久保田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用出“麵包夾擊”“薯條要撒鹽”等等辣眼睛的技能,都足以使得赤司後悔自己一開始衝動地選擇站出來的行為。


    “你們給我等著!!”幾個不良少年連滾帶爬地離開時嘴裏還吼著自古以來反派們的招牌虛張聲勢言論。


    阪本又推了推眼鏡,而此時久保田的眼淚鼻涕已經將他的胖臉糊做了一團,哭著說“做到了,我成功了”“謝謝你,阪本同學”“需要保護的不是阪本同學,而是我自己的尊嚴”之類之類的。


    用一句話來形容赤司的內心——這特麽都是些什麽神展開啊!


    從小學以來就跟隨著他的無力糾結感襲上心頭,果然無論過了多久,在每一次圍觀了她裝逼之後,他唯一想做的事都是找來一個碗,小口小口地把血吐在裏麵。


    赤司征十郎前十五年的人生是個不敗的神話,哪怕是自己的隊友,他都不甘心敗於任何人。但不知道是不是與阪本相遇的時候母親還沒去世,他對勝利的渴望還沒有那麽病態的執著,亦或者是阪本這家夥的一切都太過反人類,他潛意識裏根本沒把她當做地球人,直到現在赤司也隻把她視作某些方麵可以競爭的對手,對於被她打敗這點,他意外地沒有太多的不適感。


    “剛剛的事,也請在下替久保田同學對赤司同學聊表感激之情。”一個不符合此情此景的誇張提裙禮,由她做起來卻意外地賞心悅目。


    淺淡的月光被她利用得勝過了t台上的鎂光燈,普通甚至廉價的w記製服穿在她身上也好似上等的華服,一個眼神,一次轉身,就不知會勾得多少男生心神不寧。


    與她相比,身著一套熨帖得當洛山校服的赤司都要在逼格上略遜一籌,更別提才剛剛從地上爬起來不久,連哭泣都沒止住的久保田了。


    所以說,


    ——阪本這家夥到底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態找到如此不爭氣的一個男友啊!


    不過阪本本人似乎也不是那麽太喜歡久保田的模樣,久保田那邊感激的話還沒說完,阪本就騎著那輛送餐車回去工作了,留下了一句不知所謂的“作為必殺技而言,剛才的招式雖有些粗陋,但仍不失閃光點。”的發言,連久保田身上的傷要不要緊都沒問。


    這真的是男女朋友的相處方式嗎?還是說阪本並不喜歡他,隻是覺得他可憐需要幫助才與他在一起?


    赤司想了想,心裏的天平很理智地偏向了後者。


    阪本其實是個很善良,有時候甚至會善良過火的女孩子,比如她會爬上高高的枝丫去給小鳥建巢,從小學開始就有很多女生嫉妒阪本的長相成績,當然也有很多男生嫉妒赤司,但不像赤司不斷讓自己更強大而讓其他人望塵莫及選擇仰望,阪本更擅長於以德報怨,最後小學畢業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收到臨別禮物比赤司還多的人。


    “那個,也謝謝你……赤司同學,我……”不知是不是思考中的赤司氣場太強,久保田在他麵前幾乎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赤司對這人沒什麽好感,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好似結了層冰,久保田嚇得“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本能地手腳並用後退了好幾步。


    “那兩個人說得沒錯,不想讓今天的事情再發生,你最好離阪本遠一點。”赤司居高臨下地斜睨了他一眼,也不管久保田會做何反應,沒有絲毫留戀地轉身離開。


    也許是他的忠告起了作用,接下來的幾天,赤司沒再見到他們兩個一起放學打工,但這件事之後的第三天傍晚,他正在籃球社裏與隊友一同進行日常訓練,突然聽當天負責後勤的隊員說外麵有人找。


    赤司接過隊友遞過來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但還沒等他走出籃球館,就聽到向來外人禁止入內周圍也禁止喧囂的籃球部傳來了鋪天蓋地的尖叫聲。


    聽到這恍若排山倒海能把籃球部掀到半空中的聲音,別說籃球部的其他成員,就是赤司都有點懵——確定來找他的是一個人,不是一群人嗎?


    直到他來到體育館的正門口,看到一個身著縣立文高中校服的少女正以一種*的姿勢張開雙手擁抱體育館門口從樹上飛下來的小鳥……


    “這女生眼熟誒!”出來看熱鬧的葉山小太郎趴在門口看那個好像雕像一般燦爛奪目的女孩子。


    “好奇怪的感覺,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種人嗎?”實渕玲央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比葉山小太郎想得多一些,透過阪本太過耀眼幾乎挑不出一絲瑕疵的表象,他越細想越覺得不可思議,且不論她用什麽手法吸引了小鳥,要是換一個人被這麽多鳥包圍,整個人絕逼會被啄成鳥巢,哪還會有她這副遊刃有餘順帶還滿滿聖潔不可侵犯的逼格?


    “阪本,你找我有什麽事?”赤司強大的氣場令場麵迅速得到了控製,圍觀的人散去,受驚的小鳥也四散而飛,阪本這才收回原本停滿了鳥兒的雙臂,用一種淡漠到極致的表情看著赤司。


    “在赤司君社團訓練時打擾是在下的不是,但在下有一件事想請教赤司君,三日前赤司君是不是對久保田同學說了什麽?”


    赤司沒有立刻回答,隻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阪本,他173的身高在籃球部可能並不出彩,但他畢竟是男生,怎麽說也要比阪本還是要高出一些,再加上他本身的氣場,隻讓人感知到平靜裏麵藏著的一份倨傲,咄咄逼人。


    阪本不動聲色地把眼鏡摘了下來,不甘示弱地回望回去。


    從小就是,從小學的時候就是,赤司一直知道阪本的眼神強勢又危險,但這還是第一次她如此堅定地站在他的對立麵,就為了她那個不爭氣的男朋友?


    赤司每做一件事都會考慮到這件事之後會發生的兩件三件事,他那日與久保田說那句話的目的就是讓他離開阪本,他對阪本有幾分惺惺相惜,並且這樣做對久保田和阪本都好,現在阪本來找他,應該是久保田和她說了分手……


    “果然是赤司君對久保田同學說了什麽。”他的反應讓阪本很快確定了自己的猜想,“既然如此,我希望赤司君能為你說的話向久保田同學道歉。”


    她這句話一說出口,在體育館門口圍觀的籃球部部員紛紛露出了“臥槽少女你是在作死”“世界那麽大,何必往死路去”的表情。


    赤司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一直能放任阪本在某些方麵比他更優秀不代表他真的會低頭向久保田那個廢物道歉,更何況他真的做錯了嗎?阪本太過優秀而久保田太過平庸,如果阪本繼續因為憐憫而與久保田在一起,那除了害久保田遭遇更多的欺淩之外什麽用處都沒有。


    “阪本,你是不是,太過不識好歹了?”赤司抬起異色的眼瞳。


    “不,是赤司君太過自以為是了,你真的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赤司君嗎?”阪本漆黑的瞳仁透徹清明好似看得穿一切。


    被第二人格主導的赤司一瞬間憤怒起來,天帝之眼的重心破壞技能讓阪本雙膝一軟就要向後跌倒。


    而她倒下去的動作在赤司眼中竟好像變慢了一般,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的赤司想要伸出手去扶她,誰知那隻手伸到一半,便發生了詭異的一幕,阪本下跌的身體保持在了與地麵呈現出四十五度角的狀態——她丫的根本沒倒下去!!非但沒倒下去還恍若拍雜誌封麵一般,眼鏡不知什麽時候回到了她鼻梁上,她一隻手扶著眼鏡,完全無視重力和物理定律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又穩穩地站回了赤司麵前。


    很好,剛才不是她倒下的動作在赤司眼裏減慢了,而是她的動作確確實實減慢了,這貨的表現就像個真人版不倒翁一樣!!


    赤司的嘴角抽了抽,洛山的籃球社成員一個個張大了嘴,目瞪口呆地趴在玻璃門上的表情活像一張張貼畫。


    這時候赤司原本是要去扶她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


    嗯,沒錯,這特麽就很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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