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殺人遊戲。


    殺人遊戲,顧名思義,就是靠殺人進行下去的遊戲。所有人圍成圈,有一個法官負責審判,抽牌決定選出一個人做殺手,其他的都是好人。


    遊戲開始,首先大家閉眼,殺手睜開眼睛決定殺一個人,被殺的人就出局。接著大家睜眼討論誰是殺手,經過一番公決後選出一人,將嫌疑人處決,如果選出的是好人,那麽重複上述遊戲過程,直到戳穿殺手遊戲結束。


    “遊戲規則很簡單,那我們就再加點有意思的,比如,被殺的人真的會死,怎麽樣?”貓臉麵具後麵的西園寺世界挑了挑眉,提著一把柴刀走到幾人中間,“我是法官,會負責處刑。”


    她說完這句話,跡部和桂言葉的臉色就變了。至於剩下的三人,赤司和伊藤誠是因為早就知道遊戲的內容而沒有太大的反應,而阪本……她好像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一副“我就默默看著你們裝逼,反正在下不針對誰,論裝逼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的冷漠模樣。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跡部就差連人帶椅子地跳起來了,“你把我們綁來這裏,那你應該了解本大爺家裏是做什麽的,赤司家裏是做什麽的,你要多少錢我們都給得起,前提是我們兩個活著。”


    西園寺世界卻笑了:“錢?遊戲進行到了現在你還覺得我是為了錢?”


    她貓臉麵具後的眸子在所有人身上掃過一圈:“不不不,我隻是希望和大家玩幾個遊戲罷了,大家玩得開心,也讓我……玩得開心。”


    她說完,從隨身的一隻塑料袋裏掏出了一副殺人遊戲撲克牌:“那讓我們開始遊戲吧,鑒於大家現在的手都被綁著沒辦法拿牌,所以我隻會把牌給你們看一眼,請記住你們的身份,殺手決定殺誰就把牌指給我看。”


    她沒有給其他人表達看法的機會,直接進入了發牌環節,赤司是第三個被發到牌的,他看到自己的身份是好人後又觀察起了其他人。他前麵的是桂言葉和伊藤誠,桂言葉還是一如既往懨懨的,伊藤誠倒是不知道拿了什麽牌,臉上再次流露出一絲驚懼,條件反射地看向發牌的西園寺世界。


    當初赤司全程圍觀了她們兩個所謂的計劃,殺人遊戲的殺手會由伊藤誠擔任,一來是因為當殺手是最安全的,不會被其他人殺死,二來也是最方便他博取阪本好感的方式,隻要到他決定要去殺誰的時候他大聲表明自己誰都不會殺,這樣勇敢又不願意傷害旁人的做法很容易博取女孩子的好感度。


    現在他害怕了,就說明他拿到的牌是好人?


    赤司心中已經有了計較,繼而看向跡部和阪本,跡部肯定不會坐以待斃的,赤司不知道他能想出什麽辦法,但目前看起來挺安分的,阪本就更安分了,本來就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性格,她可以說是在座的所有人中最鎮定的。


    那麽現在的問題就是,西園寺世界到底打算做什麽,她的目的肯定不會是幫伊藤誠追到阪本,她是喜歡伊藤誠的,喜歡到為了得到他做了這麽多隨便拿出去一件就可以構成犯罪的事情。


    “好了,天黑請閉眼。”沒等赤司再詳細思考些什麽,西園寺世界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說是讓他們閉眼,實際上是她強行用遮光布遮住了所有人包括殺手的眼睛,赤司覺得她這樣做可能是為了避免他們根據蒙眼睛的順序猜測出誰才是真正的殺手,至於蒙上眼睛之後又取下了誰的眼罩就讓誰選牌就無從得知了。


    總之整個選牌的過程差不多持續了一分鍾,自己的眼罩被取下後,赤司花了幾秒鍾才適應了突如其來的光亮,第一眼,他看到了依舊立於他們中間的西園寺世界正在掂量著她手中的那把柴刀,發現他們全都望向了她,便慢條斯理地把放下刀,默默走到了阪本麵前:“阪本小姐,我很遺憾地告訴你,你成為了第一個被殺手選中的人,現在,請你接受處刑。”


    她這句話的話音落下,就像是審判的錘音。


    柴刀對準了阪本的胸口,可她還是那麽鎮靜,就仿佛麵對著死亡威脅的人不是她一樣。


    赤司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那一瞬間,他知道西園寺世界想要什麽了。


    她想要阪本死!


    伊藤誠喜歡著阪本,隻要阪本在一天,她就無法讓伊藤誠全心全意地喜歡上她。


    可是她能在一開始就殺了阪本嗎?不能,因為這樣伊藤誠會覺得殺人的是她。她繞了這麽大的圈子,到頭來要做的事隻有一個,她要不被伊藤誠芥蒂地殺死阪本。


    現在就是她達成目的的時刻,等到真的殺完了人,她可以說她太緊張因此發錯了牌,選擇阪本的是殺手……伊藤誠那麽軟弱的性格,事情都已經發生了,還會再回過來怪她嗎?


    對了,殺手!


    赤司看也沒看身邊同樣緊張的跡部,直接望向了由於恐懼和不知所措快把嘴唇咬出血了的桂言葉。


    他知道殺手是誰了,跡部不可能殺阪本,要是跡部做選擇第一個炮灰的一定是伊藤誠,西園寺世界也不會蠢到把選擇權交到他和跡部手裏,伊藤誠更不會殺阪本,那麽唯一剩下的就隻有桂言葉了。


    也許是她利用了桂言葉同樣對阪本抱有的嫉妒,也許是她利用生存遊戲分食物時產生的矛盾……是桂言葉,要殺阪本?!


    他盯著桂言葉,也盯著西園寺世界,最後是那把高高揚起的柴刀,刀鋒落下時淋漓的鮮血飛濺出來,染紅了他的整個世界。


    “叮”的一聲,像是某根弦在頭腦裏斷掉的聲音。


    他的大腦已然一片空白。


    就坐在赤司身邊的跡部也被嚇呆了,哪怕平日裏再怎麽遇事冷靜畢竟也隻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在西園寺世界動手的刹那,跡部的瞳孔無限收縮,偏偏說不出一句話,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綁架犯居然真的動手殺人了,她……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他們都想的太簡單了,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如今阪本死了,她真的會放過其他人嗎?


    還是說殺人遊戲隻是個幌子,她隻是想殺人而已?


    這場遊戲不能再進行下去了,會死,他們全都會死。


    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麽先穩住殺人犯的情緒,可幾次動唇都是徒勞。卻是這時候,他的身側傳來了赤司大口喘息的聲音。


    跡部從未見過這樣的赤司,無論是初中二年級之前溫文有禮的少年還是初中二年級之後性情突變的那個他……跡部隻看到赤司左眼瞳孔的顏色在不斷地交替,顫動的眼仁裏是可怕的殺意,仿佛輸光了一切的賭徒。


    赤司也在怕,但不是怕死。


    現在的他甚至說不清自己在怕什麽,他怕得發抖,就像……他小學五年級母親去世的時候……


    眼前的世界扭曲成了一片,第二人格的赤司記得自己就是誕生在那一天,他被阻隔在一個透明的空間裏,另一個和他擁有相同麵貌的少年在玻璃門的另一側。


    他們是一個人,又不是一個人。他們擁有相同的情感,擁有相同的喜好,他們一體共生,第二人格是第一人格為了完成自己無法完成的事分裂出來的另一個自己。


    現在第二人格的赤司想把阪本受到的傷害千倍百倍的還到那個膽敢傷害阪本的人身上,人在某種意識強烈到極點的時候總會爆發出可怕的力量,綁住他們的繩子是比手指還粗的尼龍繩,在他的掙紮下居然隱隱出現了鬆動的跡象,哪怕他的手腕也因此被繩索磨到鮮血淋漓。


    他感受不到疼痛,也不想要理智,然而就在他的內心世界中,一道玻璃門卻再次橫在了他眼前,第一人格在阻止他,和四年前一樣,任第二人格的赤司在門裏把拳頭敲出了血,玻璃門依舊紋絲不動。


    其他人並不知道赤司經曆了什麽,他們看到的隻是瀕臨崩潰點的赤司慢慢冷靜了下來,他睜開眼,離他最近的跡部注意到他的瞳孔變成了雙赤色。


    “交給我。”他的聲線很平穩,像是在對跡部他們說的,又像是對自己內心中的某個聲音說的。


    “現在可以開始猜誰是殺手了嗎?”他抬起頭看向西園寺世界。


    “可……可以。”西園寺世界剛剛殺了人這會兒也怕著呢,深瀨先生的教唆很簡單,等阪本的血灑了她一頭一臉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做了什麽,她變成了殺人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殺手是桂言葉。”赤發少年篤定地說道,瞥了一眼似乎鬆了一口氣很快又再次緊張起來的少女。


    桂言葉垂下頭看著阪本倒在地上的屍體,幾分鍾之前還坐在她身邊的女孩子此刻胸口一道長長的刀傷,血不住地湧出來,剛剛西園寺世界已經試探過她的鼻息,確定她死了。


    可桂言葉不會忘記,就在她們在上一場遊戲結束之前,阪本利用監視器看不到的死角,在把信紙放回信封的短短幾秒鍾內,用指甲在信紙上劃下了下場遊戲的可能內容。


    她全都猜對了,無論是殺人遊戲的內容還是桂言葉本身被選為殺手以及西園寺世界會教唆她選擇阪本的事實。


    沒錯,不是桂言葉選擇了阪本,而是阪本叫桂言葉選擇了自己。


    她說,不要緊,隻有她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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