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硯萬萬沒有想到,和卡恩的一次周末海洋館之行,居然會被記者當作新聞登上阿爾法周刊的頭條。


    那天他照例去上學,一進教室就覺得同學們的眼神不太對,開始成硯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傑西卡拿著一本電子雜誌送到他麵前,一臉羨慕地對他說:“成硯,聽說你周末和卡恩殿下一起去海洋館約會了,這是真的嗎?”


    !


    成硯撐著兩顆爾康鼻一邊詫異地說著:“你怎麽會知道?”一邊拿過了雜誌。


    那上麵赫然刊登了好幾張他和卡恩在海洋館遊玩時的照片,當然角度一看就是偷拍的,標題“卡恩王子和他的契合的甜蜜周末”,下麵還附上了文字,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他和卡恩是如何“恩恩愛愛”地攜手逛完了海洋館,最後還去隔壁餐廳共享了一頓浪漫豐盛的午餐。


    情節乍看靠譜,細看經不起推敲。


    比如他和卡恩什麽時候手拉著手,卡恩什麽時候又給他披上了圍巾,他們兩人什麽時候還在小美人魚館前甜蜜擁吻?


    這簡直就是瞎扯淡啊!


    成硯徹底醉了。


    傑西卡還沒發現他糾結的表情,一臉向往地對他說:“卡恩殿下真是浪漫啊!想當年我爸為了打動我媽的芳心,就是什麽招數都用上了,太浪漫了,我媽到現在都還津津樂道,說希望我以後的契合,千萬要像我爸一樣懂得浪漫,”說完還悠悠地歎了口氣,“哎,這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現。”


    成硯抽抽嘴角,忍不住又低頭仔細地看了看那個電子畫報。


    上麵刊登著最大的一張照片碰巧是成硯坐在小美人魚館的長椅旁邊,而卡恩則彎腰給他遞來了一罐飲料,從某個角度看去,確實很像他們兩個人在親吻。


    “哎。”成硯不禁歎了口氣。


    所有的阿爾法子民都在祝福他們,可成硯卻忽然覺得有苦難言。


    晚上放學把成硯接回家之後,卡恩難得沒有出去,而是特地留下來陪成硯共進了一頓晚餐。


    成硯覺得很奇怪:“你今天不忙嗎?”


    “唔,”卡恩說,“最近沒什麽事情,克姆舅舅來了,我父親這兩天正忙著招待他,有些事就不需要我插手了。”


    “關於在銀河係受到你舅舅攻擊的事情,威廉陛下後來怎麽說?”


    “他不打算再追究這件事情,畢竟這還沒有觸及到他的底線,不過他也給克姆適當地敲了一下邊鼓,他其實對這些都心中有數,否則也不會縱容我克扣他們的能源。”


    成硯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卡恩忽然問他:“你今天在學校,沒有聽說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成硯道:“什麽特別的事情?”


    卡恩:“就是流言、新聞之類的……”


    成硯:“……”


    卡恩:“?”


    成硯說:“是周刊上說你已經不算年輕了,應該早點結婚這件事情嗎?”


    卡恩小王子的耳朵尖一瞬間紅了。


    今天的周刊除了刊載了他們周末一起去海洋館約會的事情,還另外做了一個分析總結。


    卡恩小王子今年已經三十歲,這個年紀對地球人來說並沒有什麽,因為他們普遍壽命偏長,所以三十歲就相當於地球人的二十出頭,但周刊裏還說了,阿爾法雄性在成年以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發情期,這時候恰恰是他們最需要契合之人陪伴的時候,和他們的契合一起愉快地度過這段時間可以有效地避免躁鬱症的發作,反之則十分危險。


    “你的發情期過去了嗎?”成硯問。


    “差不多快了,”卡恩知道他要說什麽,坦白地道,“我確實發作過躁鬱症,就在兩年以前,不過後來用藥物控製住了。”


    說到這個,成硯的關注點忽然跑偏了:“用藥物會不會損傷身體?”


    “用藥物不會,但躁鬱症本身是一件非常損害人體機能的病症,加上它沒有任何的先兆性,會讓人防不勝防。”阿爾法星人定義裏的躁鬱症,和地球人普遍理解的心理疾病有著很大程度上的不同,他們這種躁鬱症每發作一次就會讓他們的記憶力減退,脾氣變得暴躁,甚至連個性都會轉變,再也不似從前般模樣,發作多了還很容易折壽。


    成硯聽完這些,想起那天在花園裏碰上的小胡子,他看上去年紀已經不小了,但還沒能得到他的契合,那時候他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都不是很好,會對克裏斯做這樣的事,是否還有別的原因在裏麵?


    卡恩沒有否認:“他近兩年頻發躁鬱症,藥物已經控製不住,再過段時間恐怕索維就該讓他退役了。”言下之意就算卡恩沒有開除他,他也已經離走不遠。


    成硯沉默不語,不知該對這件事情發表什麽樣的看法,似乎說什麽都不太合適。


    卡恩看著他,張了張嘴,很想把話題再拐回去,但忽然發現怎麽也找不到合適的切入點,於是知道今天又做白工了,隻得作罷:“吃完飯就早點休息吧,明天有個歡迎克姆舅舅的晚宴,需要你和我一起去參加。”


    成硯點了點頭,站起來收拾東西,卻被卡恩搶了先:“我來吧,你是不是還有作業要做?”


    成硯說:“你怎麽知道?”


    卡恩手腳麻利地操作起家政機器人:“看你房間裏的燈每天都亮到很晚,”頓了頓,又道,“其實用不著那麽拚,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哪怕你有天回蓋亞星去了,想要回到這裏來學習,我依然歡迎你。”


    成硯聽完這話,心裏忽然升起一絲感動的情緒。


    他開始有些慶幸自己一開始並沒有消極地對待他和卡恩之間的關係,而是從他們中間找到了一個相互製約的平衡點。


    不管一開始雙方的契機到底是什麽,到了今天,成硯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像原來那樣單純的勢利了。


    如今的他們多了一層類似於朋友的感情在裏麵,起碼卡恩願意尊重成硯,成硯也願意去體諒卡恩的難處。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拐個彎想想也許並沒有那麽糟糕。


    但他們以後到底會變成怎麽樣,誰也說不清楚。


    時間就這樣到了第二天,歡迎克姆舅舅的晚宴。


    卡恩帶著成硯去了,在晚宴上,成硯碰到了久未露麵的克裏斯,他作為一名勤務兵,站在宮殿門口充當守衛,看見成硯,克裏斯白嫩嫩的臉上隱約露出一絲笑容。


    成硯熱情地和他招呼,並把他叫到一邊和他聊了幾句:“這麽冷的天,站在外麵不冷嗎?”


    克裏斯說:“這是我的工作,”又道,“之前舞會上的事還一直沒能找到機會感謝您,我還特地學了幾句蓋亞星語想找個機會和您道謝,沒想到現在您的天極語已經說得那麽好了。”


    “沒有關係的,”成硯笑著說,“如果你現在願意用蓋亞星語和我說‘謝謝’,我一定會非常的高興。”


    克裏斯一臉羞澀地道:“謝謝。”


    成硯笑了起來:“好好工作,注意身體,下次有機會我會去兵營看你。”


    克裏斯點了點頭,目送他進了晚宴廳。


    王室成員的聚餐熱鬧非凡,除了克姆和卡恩的表弟嘉嘉,成硯還在晚宴上見到了許多未曾謀麵的迪倫王室成員,也就是卡恩的血緣親戚們。


    這時候成硯才知道,夠格和卡恩競爭王位的不止洛斯這一個,按照星域帝國的律法,隻要是被冠以迪倫姓氏的旁係親信後輩都有資格參與王位競爭,但作為威廉的親生子,卡恩的競爭機會相對來說自然更大一些,更何況他現在已經找到了他的契合,在立儲以前,他唯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大概就是洛斯了。


    洛斯再過段時間也該成年了,他現在已經有了感應契合的能力,如果能在立儲之前找到他的契合,那麽他依然會是卡恩的勁敵。


    正用著餐,洛斯忽然舉著酒杯過來向卡恩敬酒。


    “哥哥,”他說,“上次的事情真是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帶成硯出去玩傷害到他。”


    卡恩漠然地站起來,也向他舉起酒杯:“都已經過去了,下次注意。”


    “下次自然不會了,”洛斯笑著和他碰了一杯,然後彎著眉眼看向成硯,“成硯殿下,最近過得還好嗎?”


    成硯硬著頭皮站了起來:“還可以。”


    洛斯和他碰了下杯,湊到他的耳邊低聲道:“卡恩這人太死板了,如果你和他之間碰到什麽技術上的問題,記得來找我,我可以隨時充當你的參謀,當然,我絕對不會再像上次那樣對你了,老實說,那次讓你受了傷,我感到非常的愧疚。”


    “謝謝你,”成硯敷衍地道,“我會記得你的好意。”


    洛斯滿意地退開了,又到處地去向各個王室成員敬酒。


    “他這人真是不長記性,”成硯看著他的背影,對卡恩說,“碰上什麽事情,第二天還能跟沒事人一樣地和你說話,我真佩服他。”


    “這也是我父親最欣賞他的地方,”卡恩說,“這一點他和他的父親很像。”


    成硯點了點頭。


    晚會在一片噓寒問暖杯觥交錯中結束了,上流社會的聚會最講求的是禮儀,反正成硯為了不失分寸,根本就沒有吃飽,卡恩也是一樣的,他光顧著和別人說話去了,至於那幫人聊了些什麽,成硯一句也沒聽懂。


    從晚宴回來的路上,卡恩有些喝醉了,一直靠在椅背上沒做聲。


    成硯看他臉色通紅,有些關切地問他難不難受,是否需要開窗。


    卡恩擺了擺手,扶著額頭閉上了眼睛。


    成硯不敢吵他,等司機把車開到卡恩家樓下,便主動下車扶著他進了屋去。


    喝醉了的卡恩有些辨不清東南西北,他在成硯的攙扶下躺倒在床上,覺得頭腦有些發熱,便對成硯說:“能幫我倒一杯水嗎?”


    成硯應了一聲,轉身去廚房倒水,捧著水回到卡恩房裏的時候,卻覺得有些不對。


    他聞到空氣中隱隱約約地,竟漂浮著一股非常熟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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