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年是第一次在縣裏過年, 並且這也算是他們一家一個新的開始, 有了屬於自家的房子和田地,日子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所以秦英和趙三郎格外重視這一次過年, 兩人商量一定要過一個富裕的新年。


    “三郎,前麵好像有賣牛肉的, 咱們快去瞧瞧!”秦英見從自己身邊走過的人,有好些手裏都提著牛肉, 因而猜想前麵肯定有人再賣。


    聞言, 趙三郎憑著自己個子高,伸長脖子在擁擠的人群中張望,片刻後對秦英說道:“應該就在這前麵不遠。”說著讓讓人群, 今天不管是買年貨的還是賣年貨的人都特別多, 他背上背的這一大背簍的年貨很容易就被人碰來碰去的。


    “那咱們快去吧,晚了估計就沒有了。”秦英擠著向前走, 想著多買點牛肉回去, 做成牛肉幹,什麽時候想吃了就能吃上,不像現在隻能過年這幾天才吃的上(因為隻有年前這幾天官府才準許買賣牛肉,平日裏卻是不允許的)。


    這牛肉攤子一般隻有年前的東街才有,因為這年代對牛很重視, 特別是莊戶人家更是看重牛,輕易不會殺來吃肉的,因此牛肉就賣的很貴, 一般的人家根本吃不起。而東街是有錢人家聚集的地方,因此牛肉販子便理所當然的把攤子擺在了東街。


    趙三郎和秦英好不容易才擠到了一方牛肉攤子前,秦英看著木板上放著的為數不多的牛肉,問道:“老板,這個牛肉怎麽賣呀?”


    牛肉老板一手拿著砍刀指著說道:“這個角邊肉40文錢一斤,這個精肉80文錢一斤。”


    嘖嘖,秦英曉得牛肉賣得貴,可也不是這麽個貴法呀,這一斤牛肉都能頂四五斤上好的豬肉了。


    牛肉老板見秦英光看不買,語氣不好的喊道:“你買不買,就這個價,不買就讓開,別擋著後麵的人。”


    凶什麽凶,你賣東西的還不許人看了,這麽怕人看,指不定這肉就是死牛肉或者是病牛肉,想到這秦英拉著臉色同樣不好的趙三郎就往人群外擠,哼,我就不樂意你個奸商賺我的銀子。


    兩人又來到另一處賣牛肉的攤子前,秦英指著木板上放的牛肉問道:“老板怎麽賣的?”


    這位牛肉老板比方才那位態度好的不止一星半點,但是每斤牛肉卻是比方才貴了5文錢。


    秦英想,難怪這裏的生意沒有方才的那裏好,原來這裏的牛肉賣的更貴。


    老板好似看出了秦英的心思,邊招呼著其他來買肉的人邊解釋道:“小娘子,我的牛肉雖然貴些,但是我敢拍胸脯說我這裏的牛肉都是新鮮的,絕對沒有病牛和死牛,好些大戶人家都曉得我的牛肉好,年年都在我這裏買,您看看我這牛肉是今天早上剛殺的,一會兒還要給縣令家送肉去。”


    秦英見這牛肉果然如老板自己所說的那般新鮮,而且肉看起來也比方才那家受看,所以也顧不得一斤貴的那幾文錢,開口說道:“給我來十斤精肉吧。”


    老板把手裏割好的肉遞給買肉的人後,才笑著對秦英說道:“不好意思,小娘子,這精肉就隻剩下這五六斤了,其他的都是要給縣令家送去的。”


    “那這剩下的我全要了,有幾斤?”


    “稍等,小娘子,我給你過過秤。”說著就麻利的掛肉上秤,“五斤六兩,總共是468文。”


    秦英付了錢後,趙三郎自覺的接過肉提在手裏,秦英想著又問道:“老板你明天還賣不賣肉啊?”


    “不了,今天賣了,所有的肉就都賣完了。”今年大戶人家要的多,他還沒有擺攤賣那些管事就已經早早的上門預定了,這不就剩了這一頭牛肉,今天剛擺好攤就又被縣令家的管事定下了一半。


    秦英有些失望,隻能去看看別家有沒有了。最後秦英還是沒有買到自己中意的牛肉,於是就去買了幾斤羊肉,算是每樣肉都嚐嚐鮮。


    買年貨、打掃屋子、準備各式吃食,不知不覺就到了除夕。


    趙三郎領著小石頭貼對聯門神,秦英則在灶房裏準備團年飯。


    “娘,這是什麽?好好吃!”小石頭以為是他娘給他做的粉蒸排骨,吃了一口肉才曉得不是,這個比粉蒸排骨還要好吃。


    “好吃吧,來,多吃點,”說著就往小石頭碗裏又夾了一塊肉,“這個是牛肉,娘曉得小石頭愛吃粉蒸排骨,所以就做了這個粉蒸牛肉。”


    “娘這個牛肉好好吃。”小石頭又吃了一大口牛肉後,毫不吝嗇的再次誇讚道,這還是他第一回吃牛肉,想不到牛肉這麽好吃。


    秦英笑著看著小石頭,說道:“既然小石頭喜歡吃牛肉,那娘下回再給你做些別的樣式吃。”像是牛肉幹就不錯,秦英在心裏想到,遂又給小石頭夾了別的菜式,“來,再嚐嚐這個,這個是娘自己想出來的紅扒牛肉。”


    秦英兩母子在飯桌上說的高興,被兩人忽略的趙三郎卻不幹了,隻聽他假裝咳了兩聲,還拿眼不時的瞟秦英兩眼,又瞟瞟桌子上的菜。


    秦英立刻會意,好笑的看了趙三郎一眼,然後如某人所願的給他夾菜,鹹味香腸和辣味香腸趙三郎都特別愛吃,豬肘子、燒白、回鍋肉、紅燒肉、蒸肉他也都喜歡,所以秦英一一給他夾了些,不大一會兒趙三郎的碗裏就再也裝不下了,秦英這才罷手,兩眼帶笑的對他說道:“快吃吧,都是你愛吃的,吃完了我又給你夾,晚上咱們吃火鍋涮羊肉。”


    趙三郎這才滿意了,開始滿足的吃起來,自己吃著還不忘給秦英夾她喜歡吃的菜,“豬腳,你最喜歡的。”


    因為豬腳裏富含膠原蛋白,對女人的皮膚特別好,所以秦英特別喜歡吃,自從搬來了縣城裏隔三差五就要燉豬腳來吃,雖說趙三郎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但他心裏認定秦英就是喜歡吃豬腳,特別是豬腳筋。


    “你也快吃,要不要喝一杯酒?”


    趙三郎毫不猶豫的搖頭,“不了!”秦英不喜歡他喝酒,他隻要一喝酒就不讓自己親近她,嫌他身上的酒味難聞,非要他洗好幾次才會勉強靠近他,所以久而久之趙三郎便輕易不會喝酒了。


    秦英也不勉強他,專心的吃起飯來。


    小石頭見他娘啃豬腳,他自己也想吃,可是豬腳被他爹放在了他娘麵前,他夠不著,於是看著他娘碗裏的豬腳,可憐兮兮的說道:“娘,我也想吃豬腳。”


    秦英想也沒想的就把自己碗裏啃了沒兩口的豬腳給了小石頭,小石頭也不嫌棄,高興的抱著就啃。


    趙三郎卻看不慣小石頭如此,那是他專門給他媳婦兒挑的豬腳筋最多的一塊,他媳婦兒還沒有吃兩口就便宜了這小子,因而黑著臉對小石頭說道:“誰教你的,爭食吃?!”


    小石頭啃得正歡,冷不防的被趙三郎教訓,頓時垮了臉,垂著頭,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不敢動彈。


    秦英正想為小石頭說上兩句,可看見趙三郎正拿眼看她,便想起了前不久自己才說過的話,於是乖乖的閉了嘴,任由趙三郎管教小石頭。


    見狀,趙三郎滿意了,繼續沉著臉教訓小石頭,“這碗裏還有這麽多,你夾不到可以叫我和你娘給你夾,做什麽非要盯著你娘碗裏的要,要是在外麵人家就要說你沒有家教,這個年過了你就要上學堂了,不能還這麽沒規沒矩的!”說著頓了頓,看著頭快要埋進碗裏的小石頭又繼續道:“你曉不曉得錯了?”


    小石頭憋著嘴,點點頭,不敢哭,帶著哭腔說道:“爹,我錯了,以後不敢了。”


    趙三郎這才作罷,恢複了臉色,對小石頭說道:“嗯,這才像個小爺們兒,快吃飯吧。”


    小石頭聳聳小鼻子,嘴裏小聲的嘟噥道:“小石頭本來就是小爺們兒!”


    趙三郎裝作沒有聽到,沉著聲說道:“快吃,一會兒飯菜冷了,還要你娘給你熱一回啊!?”


    小石頭立刻拿起筷子埋頭苦吃起來。


    秦英這會兒才敢插嘴緩和氣氛道:“小石頭快吃飯,晚上你爹有好東西要給你!”


    聽到有好東西,小石頭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了,忘了方才的事,好奇的問著秦英,“娘,什麽好東西?”


    秦英笑著賣關子道:“現在不能說,晚上你就曉得了,不信就問你爹。”


    小石頭立馬轉頭問道:“爹,是不是?”


    “嗯,晚上守歲的時候給你。”


    於是小石頭一整個下午就盼著晚上的到來,哪裏都不去,就守著趙三郎和秦英兩個。


    “來,小石頭,這是我和你爹給你的壓歲銀子。”秦英含笑將一串用紅繩串好的銅板遞給小石頭,不多就三十文,可小石頭卻高興的不得了。


    小石頭喜滋滋的接過來,嘴裏甜甜的說道:“謝謝爹娘!”這是小石頭第一次收到壓歲銀子,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以前家裏窮連吃飯都成問題,根本顧不上這個;現在生活越來越好了,而且小石頭也大了應該有自己的私房錢,並且給壓歲銀子也圖個喜慶。


    “喜歡什麽可以自己買,但是不許亂花,知道嗎? ”秦英雖然不怕小石頭養成亂花銀子的習慣,也相信小石頭不會,可有些話還是要當著孩子的麵說出來的。


    小石頭點點頭,“娘,我想要一個像小鵬一樣的木匣子把銀子存起來,等小石頭以後上幼學了可以買好多好多的書。”


    小石頭想起小鵬的小木匣子,裏麵放了好多好多小鵬的壓歲銀子,他一直很羨慕,盼著自己有一天也能有一個小木匣子,裏麵裝滿自己的壓歲銀子,所以才會對秦英提出這個請求。


    秦英哪裏舍得拒絕小石頭的要求,況且這也不是什麽無理過分的請求,於是笑著答應道:“好呀,等過完年娘就給小石頭買。”


    得到秦英的允諾,小石頭顧不得吃飯,興衝衝的跑回房間,小心翼翼的把手裏的壓歲銀子放進專門存放他寶貝的櫃子裏。


    小石頭覺得今年是他最開心的一年,不僅有壓歲銀子,而且就要去幼學了。


    過完年十五,趙三郎和秦英兩人就開始打聽書院的事,經過一番商量和實地考察,最後決定還是送小石頭去嶽麓書院,秦英從宋三那裏了解到嶽麓書院的教習方式和辦學理念真的和現代學校很像,除了沿襲這個社會特有的東西外,更注重培養學員們各方麵的能力,這也是秦英替小石頭選擇這個書院最重要的原因。


    小石頭聽說他馬上就能上書院了高興的連嘴都合不攏,直膩著秦英問道:“娘,書院是什麽樣的呀?是不是裏麵都是用金子做的屋子?”他記得娘說過書中有黃金屋,那書院裏是不是也有金子做的屋子?


    “書院是什麽樣子的,等哪天叫你爹爹領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至於屋子是不是用金子做的也等你去看過就曉得了。”秦英笑著說道。


    “喔,”小石頭點點頭,他好想馬上就去書院看看呀,因而跑去找趙三郎,“爹,你明天領小石頭去書院看看好不好?”


    趙三郎看著小石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可以……不過你今天晚上必須早點睡,不準纏著你娘給你講故事。”


    小石頭本來聽他爹一口就答應了,興奮的快要跳起來了,可還沒有等他高興出來,爹又給他提條件,要是爹要他做別的他一準想也不想的就答應,可是爹的這個條件讓他有些為難,於是開口和他爹討價還價道:“能不能明晚上不聽娘講故事?今天晚上娘該給我講三十六計裏的最後一計了。”


    趙三郎哪裏會不如他所願,一口拒絕道:“不能,就今天晚上,不然明天就不領你去。”他已經忍了三四天了,今天英兒的小日子總算過了,不要說一天,就是一刻鍾他都不想多忍了。


    小石頭撅起嘴,說道:“那我明天不去了,過了明天我再去。”


    趙三郎也不怕他變主意,淡淡的說道:“我隻明天有空,以後我都沒有空。”


    小石頭還是不服輸,倔強的說道:“那我不要爹領我去了,我叫小連哥哥和小謙哥哥領我去。”


    趙三郎仍是氣定神閑的說道:“書院的人不會讓你們小娃兒進去的。”


    小石頭這下沒有辦法了,沉默了一會兒,隻得撅著嘴巴不情不願的答應了他爹的條件,然後就不理他爹了,蹬蹬又跑屋裏去找他娘去了。


    秦英見小石頭高高興興跑出去,這會兒卻撅著小嘴巴垂頭喪氣的回來,於是笑著問道:“怎麽啦?”


    小石頭不敢在他娘麵前告他爹的黑狀,隻能搖搖頭,一臉希冀的問道:“娘,能不能現在就給小石頭講最後一計?”


    “小石頭這麽想聽呀,可是馬上就要開飯啦。”秦英摸摸小石頭耷拉著的小腦袋,說道:“好啦,別不高興了,吃了晚飯娘就給你講,走,咱們一起去吃飯。”


    小石頭吃了飯,洗了臉和腳,就在趙三郎給他投去的眼神指示下,不情不願地對他娘說了一聲他瞌睡來了後,悶悶的跟在趙三郎身後回屋去了。


    秦英看了看一前一後往屋裏走的父子倆的背影,怎麽覺得有點怪怪的,等趙三郎從小石頭屋子裏出來後,馬上問道:“你是不是又逗弄小石頭了?!”


    趙三郎走到秦英跟前,臉不紅心不跳的回道:“我沒事沒幹的逗弄他幹什麽。”說完一把抱起秦英便往他們自己的睡房走去,“走,咱們也該安置了。”


    秦英攬上趙三郎的脖子,瞪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我跟你說正經事呢,我覺得小石頭今天從吃晚飯的時候就有點不對勁。”


    趙三郎低頭在秦英嘴上輕啄一下,把她輕放到床上後,才說道:“你別多想,我看小石頭沒事。”然後麻利的脫了自己的衣裳就把秦英困在身下。


    秦英伸手抵著他光裸的肩膀,嗔道:“一天就想著這事,快把鋪蓋蓋好,當心著涼了。”


    趙三郎看也不看反手拉過鋪蓋,往自己身上隨意的一蓋,說道:“放心吧,我身子骨壯實不會著涼的,再說一會兒就熱起來了。”


    秦英掐掐他,啐道:“越發沒臉沒皮了。”


    趙三郎眼中帶笑的和秦英對視道:“我也隻在你麵前這樣。”


    這倒是一句大實話。秦英伸手扯著他的臉,笑著說道:“讓我看看你的臉皮到底有多厚。”


    趙三郎非但不阻止秦英的動作,反而更把臉湊近秦英,笑著說道:“你親親就曉得了。”


    秦英推他的臉,嬌嗲道:“起開啦,我才不親!”


    “你不親我親。”說罷就攫住了秦英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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