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月時因為是雙胎秦英的肚子已經很大了, 不知情的還當她已經有七八個月了, 因為有碧泉水滋養秦英這回懷胎比之前懷小六六時少遭了不少罪,不孕吐腿腳也沒有出現浮腫,晚上睡覺還算香甜。


    但最近秦英發現自己身上出現了異樣, 每天早上醒來時身上都會出現不少汙垢,秦英知道這是體內有贓汙被碧泉水排出來的緣故, 可是自從戴了碧玉鐲後體內的髒汙已經被全部排盡,也已經有很久沒有出現這個狀況了。


    難道是最近接觸了什麽有毒的物什, 而且看看這排出的汙垢量還不少, 就知道這毒物也不會少。


    雖然有碧玉鐲和碧泉水庇佑那些毒物一進體內便會被盡數排出,倒是傷不到她分毫,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卻是不能因此就掉以輕心, 如今她肚子裏懷了孩子, 就是身邊存有半分威脅她也是不允許的。


    仔細想想最近近身接觸的物什與吃喝進肚裏的東西,同以往並沒有什麽不同, 難道是自己忽略了什麽。


    吃了早膳送走趙三郎後, 秦英稱自己有些不適讓任媽媽去請大夫來,那大夫是吃柱國侯府供奉的,因此倒是很快就來了,把了脈倒沒有什麽,肚子裏的孩子很健康。


    秦英徹底安下心來, 等到大夫走後又叫點秋招來院子裏的幾個管事婆子一一進行詢問,倒沒有發現有何異常,於是敲打了幾句便讓她們下去, 隻留下任媽媽和點翠點秋點菊幾個單獨問道:“最近送進屋子裏來的物什你們可都是仔細檢查過了?”


    任媽媽回道:“都是點翠親自取來,我又親自檢查了才拿進屋裏的。”任媽媽在範氏身邊當了一輩子差,什麽沒有見過,見秦英今天的舉動,當即就猜到發生了什麽,於是問道:“少夫人可是發現了什麽不妥?”


    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一切都隻是自己的猜測,秦英不便對任媽媽她們多說,於是搖頭,頓了頓,才道:“把我屋裏的物什都拿去放進庫房裏,重新拿一批換上。”


    既然秦英不說,任媽媽也不多問,隻按秦英的吩咐讓人進屋裏來搬東西,在這之前讓點翠她們扶秦英去外廳歇著,省得一會兒被下人衝撞了。


    秦英這一次大清洗,連自己平日裏穿的衣裳都讓人送去仔細清洗。


    聽濤院的西北角院裏有一個大大的天井,所以整個院子裏衣物的浣洗便被安排在了此處,此時負責浣洗的小丫頭們正在清洗點菊差人拿來的秦英的衣物和被子。


    “點藍姐姐,你說少夫人這是怎麽了?我聽前頭伺候的姐姐說少夫人屋裏的物什全部換了一回,就連少夫人平日裏最喜愛的香爐也換了。”浣洗丫頭小玲問道一旁正在嗑瓜子的點藍。


    點藍被罰抄柱國侯府的規矩以後,在秦英的暗示下任媽媽就安排了她管理浣洗的差事,雖然她仍領一等大丫頭的月銀,但是沒有秦英和任媽媽的吩咐便不準她往前頭主院裏去,隻能窩在這小小的西北角院裏。


    這讓一向心氣高的點藍如何願意,找了個機會想去思華院找範氏告狀,可她連夫人的麵還沒有見到,就被範氏身邊的李媽媽訓斥了一頓,於是也隻能灰溜溜的回到聽濤院不甘不願的受了這份差事。


    雖然心裏又怨又恨,但不如此還能怎麽樣,那李媽媽可是說了要是她不聽少夫人的安排,那就隻有把她送去莊子上,或是趕出府去。


    那會兒聽濤院裏的那些規矩還沒有被定下,所以點藍沒有按照那些規矩挨板子,但卻被任媽媽罰了半年的月銀又讓她在大冬天洗了三個月的衣物。


    想到那三個月自己被凍裂的雙手,還有自此後每到冬季就會生凍瘡的雙手,點藍心裏就有一股怨恨,聞言,沒好氣的衝那小玲吼道:“快洗,別想偷懶,洗不完晚上不許吃飯。”


    小玲不敢言語,隻低頭認真清洗手裏的衣物,一時間角院裏隻有清洗衣物的水聲,和點藍不甚清楚的低罵聲。


    秦英一番動靜自是驚動了不少人,範氏聽了那大夫的回稟,仍是不放心,取了自己的牌子讓人去請了太醫來為秦英把脈,結果還是一切正常,大人孩子都十分健康,安心養胎便是。


    “都是兒媳的不是,讓娘擔心了。”秦英一臉歉疚的對範氏說道。


    範氏安撫的拍拍秦英的手,說道:“無事,隻要你肚子裏的孩子沒事娘就放心了。”


    又看看屋子煥然一新的擺設,想到方才任媽媽的回話,還有自被收了管家權後一直過於平靜的奚氏,又接著道:“你做的對,娘清楚,明天就讓人重新送一批東西過來,我會讓李媽媽仔細查看了送來,你放心使用了。”


    “嗯,兒媳在此先謝過娘了。”對於範氏不問緣由就相信自己的舉動,秦英萬分感動。


    範氏不在意的道:“謝什麽,你肚子裏的可是我的乖孫們。”


    自此範氏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而另一廂奚氏從聽說秦英身子不適時的興奮,到後來太醫進府時的狂喜,一直到此時的狂怒,心情可說是幾經起伏。


    “沒用的東西,那賤人居然沒事。”


    趙媽媽看了看窗外,再次慶幸自己早早將人都遣出了院子,不然小姐這話被人聽見必會出事,看來小姐是越來越沉不住氣了,下想到這裏於是上前勸道:“小姐一定要沉住氣啊,那人不是開始不舒服了嘛,隻是現在時日尚短,隻待時日一長必會有好消息傳來。”


    “你當那兩個賤人是蠢的,他們既然已經查覺,日後必定會有所警覺。”


    趙媽媽卻是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小姐放心吧,連那太醫都沒有查覺出什麽來,他們也隻當是那秦氏太過大驚小怪,況且他們怎麽會想到咱們將那東西放在那裏麵呢。”


    奚氏聽了趙媽媽所言,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下來,是呀,那東西可是無色無味,除非即將發作否則根本查不出來什麽,自己真是被近來發生的事打亂了陣腳。


    想到這裏奚氏對趙媽媽吩咐道:“你去把雨兒叫來。”


    趙媽媽見自家小姐總算是緩過神來,想來不會再做出方才那起子沒腦子的事吧,於是放心的領命出去了。


    趙媽媽出去不多時,奚蕭雨便走了進來,奚氏親熱的拉住她的手,也不廢話直接進入正題,“雨兒可還記得姑姑以前問你的話?”


    聽奚氏問起這個,又見奚氏一臉笑意的盯著自己,奚蕭雨當即緋紅了一張俏臉,嬌羞的低下頭,半晌才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奚蕭雨這番作態奚氏立刻就領會過來,滿意之極,接著問道:“那雨兒可願意?”


    此話一出,奚蕭雨不依的喊了一聲,“姑姑。”然後把頭埋得更低了,耳朵和脖子更是紅的快要著火一般。


    這就是願意了,奚氏心知肚明,“好孩子,這有什麽好害羞的,明天我就去給你表哥說。”


    奚蕭雨此時羞得哪裏還在屋裏呆的住,拋下一句,“一切仍姑姑做主”後,就跑了出去。


    徑直跑到自己屋裏將臉埋進枕頭中才無聲的笑了起來,這次進京爹娘本來就打著要把她留在表哥身邊的主意,借此攀上柱國侯府這棵大樹,雖然有姑姑但總沒有她這個女兒好,表哥以後可是柱國侯,爹爹卻隻是一個小小的知府,今後若是沒有表哥幫襯想要進一步很難。


    雖然是進柱國侯府當妾,剛開始自己是千萬個不樂意的,以她的容貌品行就是嫁進高門大戶當正室也是綽綽有餘的,但是自從來到柱國侯府見到表哥後心裏卻是千萬個願意了,她還沒有見過如表哥一般瀟灑俊朗的男子。


    遙記得第一次見表哥時她可是呆愣了許久,直到表哥對她笑叫她表妹她才緩過神來,那時她臉紅的快要燒起來了,可表哥沒有嘲笑她,仍是對她溫潤的笑,自此她就把表哥裝進了心裏。


    知萍剛才沒有跟自家小姐一起去見奚姨娘,是以不知道在虹溪院發生了什麽事,所以見自家小姐如此,而且肩膀還不斷地抖動,以為她在哭,於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您怎麽了?”


    知萍等了半晌,才聽到自家小姐的聲音悶悶的從枕頭裏傳來,“我沒事,想一個人呆一會兒,你先下去吧。”


    奚蕭雨怕被知萍看見她此時興奮得不能自已的模樣,於是開口把人遣出去。


    見奚蕭雨跑出虹溪院,趙媽媽才進到屋裏來,見自家小姐輕蹙眉頭,於是開口問道:“小姐怎麽樣了?她可是同意了?”


    奚氏點點頭,吩咐道:“要是生兒回來了,讓他到我院子裏來一趟。”不管怎樣,要先讓生兒有自己的子嗣。


    九月裏本來隻是蠢蠢欲動的北疆小國聯合另外一個南疆小國突然發起了戰事,一場戰爭不可避免的爆發了。


    趙三郎要跟著軒轅將軍的人馬一起上戰場,範氏聽說這件事時自是不答應,但卻擰不過趙三郎的執拗,而且此事梅征也是支持的,範氏隻能含淚看著趙三郎的背影混在兵士中一起消失在去疆域的路上。


    秦英因為趙三郎的離開心緒不寧了幾天,總感覺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精神來,後來在小六六和小石頭的插科打諢中才漸漸恢複過來。


    但仍是擔心趙三郎,不時想這都已經過了兩個多月了趙三郎他們該是是到了疆域了吧?又想趙三郎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在軍中吃不吃得飽穿不穿得暖,能否適應疆域的氣候,等等這些每天至少要在腦子裏過一遍。


    哎,感覺趙三郎走後日子過得特別慢,這仗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打完的,這一年兩載可怎麽過呀。


    點翠拉拉任媽媽,對她比比口型,無聲的說道:“少夫人又在想二爺了。”想讓任媽媽去勸勸秦英不要思慮過重,太醫可是說了少夫人可就這兩天就要生了,這樣對身子不好。


    任媽媽領意,走上前兩步,輕聲說道:“少夫人要不要到院子裏去走走?”


    在趙三郎走後,一次範氏請太醫過府來為秦英診脈,居然診出了三個脈象,這也就意味著秦英肚子懷的不是雙胎而是三胎啊,這一下全府再次沸騰了。


    隻是有一個脈象稍顯微弱,這也是現在才診出還有一個脈象的原因,估計那孩子生下來以後身子骨可能不會特別的好,需要精心調理。


    但這也不妨礙梅征和範氏心裏的激動呀,柱國侯府不缺名貴藥材,等那孩子出生把他精心養著便是。自此後範氏和梅征成天都是笑眯眯的,梅征連走路都步步生風,連這幾天禦史找茬說他嫡庶不分的那股憤怒都減輕了不少。


    秦英更是被範氏榮養了起來,當個珍貴的瓷娃娃似的,走一步路範氏都要緊張老半天生怕顛著了她還沒有出生的孫子們,後來還是太醫說秦英應該多走動走動生產時才會更加順利,範氏這才允許秦英每天在任媽媽和點翠她們的攙扶下在院子裏走兩圈。


    那太醫說出這話時秦英都要熱淚盈眶了,恨不得捧著那太醫的臭腳丫子舔兩口以表示自己的感謝,不然孩子出生前她恐怕連房門都不讓出。


    秦英拉回思緒,點頭道好。


    點翠見狀立刻上前服侍秦英穿上繡鞋,與任媽媽一人一邊攙著秦英往院子裏去。


    滿院子被雪覆蓋,秦英走在回廊裏不免又觸景生情,去年今日她還和趙三郎一起在這回廊裏賞雪呢,今年他卻遠在千裏之外,“天這麽冷也不知道你們二爺有沒有凍著?”


    點翠接話道:“您放心吧,有耿忠跟在二爺身邊呐,不會讓二爺受凍的。”


    “騙子,說好要一起迎接孩子們的降臨,回來看我和孩子們怎麽罰你。”這話秦英隻在嘴裏糊噥,根本沒讓任媽媽和點翠聽真切。


    見點翠和任媽媽要問,於是先說道:“進屋吧,我累了。”


    因為太醫說秦英生產的日子就在這兩天,所以點翠她們夜裏就宿在外室,內室一有動靜就能馬上知曉。


    所以當天夜裏秦英發作時點翠第一時間就讓人去叫來婆子將秦英扶進產房,進去時穩婆早已經在裏麵侯著了,見秦英進來立刻迎上來,一起將秦英小心安置在床上。


    兩個穩婆幹這行當已經有三四十年了,接生的娃兒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了,所以不消人吩咐就知道接下來要幹什麽,隻見一穿花布衫的老婆子熟練的撩開秦英的衣褲查看,片刻道:“夫人,還要等上一會兒,老婆子先給您按按,生時少受罪。”


    秦英這會兒疼得隻想死過去,比生小六六那會兒不知道要疼上多少倍,隻這樣想著漸漸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迷迷糊糊間見任媽媽不知為何突然一把將那按壓她肚子的老婆子推開,好像衝誰喊道,“快去叫大夫,少夫人要不好了!!!”那驚恐的模樣是秦英閉眼前最後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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