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昊看了看依舊沉浸在修煉中的白骨郎君,心情有些複雜,他一直視作父親般尊敬愛戴的師父險些害了他的性命,而這個魔教妖人卻在他即將失控,最絕望的時候救了他,居然還這麽相信他……


    事已至此,齊昊不願意想太多,用力甩甩頭舉步來到“雲殿”白玉大門前。


    那白玉大門似乎能夠感應到有人前來,緩緩散發出柔和的蒙蒙白光,而且隨著齊昊距離白玉大門越來越近,白光也變得越來越強烈,卻一點都不顯得刺眼。


    沒幾步齊昊就來到白玉大門前的三級白玉台階前,再回頭時發現四周居然已經被瑩白的光芒籠罩,什麽水潭,什麽白骨球,什麽白骨郎君都不見了蹤影,四下裏除了白光隻有身前的三級玉階,和那座高高的白玉大門。


    齊昊雖然心中有些驚訝,卻並沒有如何慌亂,眼前的“雲殿”明顯不是凡物,有此異象才是正常。


    “呼!”


    “呼!”


    “呼!”


    ……


    緩緩深呼吸了幾次,情緒完全平複之後,齊昊這才慎之又慎地抬腳踏上第一級玉階。


    “踏!”


    清脆的腳步聲在齊昊耳邊響起,卻似一記晨鍾暮鼓一般回蕩在他的心頭。


    一個渾厚的聲音在齊昊腦海中響起:“問心。”


    齊昊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問心”二字,卻僅僅是一閃而過,又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一般,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他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自己這一生的經曆,甚至連他幾乎已經沒有記憶的幼年時期的事情都一一閃現。


    齊昊的感覺很奇怪,既因為是自己的親身經曆心底湧起一絲絲酸甜苦辣種種情緒,又似乎是在冷眼旁觀別人的一生一樣心頭並沒有激起太大的波瀾。


    父母親人的去世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齊昊早已經看淡,能夠平靜從容地麵對;


    對於田靈兒狂熱的癡迷、對於張小凡刻骨銘心的憎恨也隻能讓齊昊的情緒出現一瞬間的波動,隨即便化成一絲淡淡的苦笑;


    眼前閃過包括林金玉在內的一個又一個青雲門同門好友的身影,齊昊雖然既有傷感,也有苦澀,還有惋惜……但總歸還是能夠坦然麵對;


    ……


    可是唯獨蒼鬆道人讓齊昊意難平,他心中對蒼鬆道人又愛又恨,又敬又怕,當初是蒼鬆道人慧眼識珠帶他進入青雲門,踏上修真之路,如師如父一般教導他、照顧他,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會是蒼鬆道人一步步引誘他誤入歧途,不得不叛離青雲門,加入魔教。


    齊昊的雙目漸漸變得通紅,“白骨骷髏錘”感受到主人的情緒,猛然衝天而起,化做一個巨大的白骨骷髏懸浮在齊昊背後,那隻白骨蝙蝠在齊昊頭頂盤旋,發出無聲的怒吼。


    眼前一陣恍惚,齊昊帶著白骨郎君正在河陽城外,一道青色劍光從青雲山上疾馳而來,齊昊下意識地以為是青雲門的追兵,頓時嚇了一跳。


    可是那道劍光飛近的時候,齊昊才發現遁光搖搖晃晃,在距離他十幾丈的地方終於支持不住跌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遲疑不定的齊昊還是上前幾步定睛看去,居然震驚地發現那個衣衫破爛,滿是傷痕,被雷霆之力轟擊得血肉焦黑的人居然是蒼鬆道人,顯然是被“神劍禦雷真訣”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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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還算鎮定的齊昊頓時怒火上湧,呼吸急促,一步一步艱難地來到蒼鬆道人麵前,雙手顫抖地祭起“白骨骷髏錘”,想要給奄奄一息的蒼鬆道人最後一擊,可是齊昊卻遲遲沒能下得去手。


    “噗!”


    齊昊一口黑血噴出,看著掙紮著爬起來的蒼鬆道人痛苦道:“師父,你我之間從此以後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說罷,齊昊頹然地收起“白骨骷髏錘”帶著重傷不能動彈的白骨郎君踉踉蹌蹌地向著河陽城中走去。


    “放得下才能忘得掉,太上忘情才能成就太清大道!你能看淡、放下愛恨情仇,心性尚可,第一關‘問心’評價:中等。通過,繼續。”那道渾厚的聲音在齊昊腦海中響起。


    混混沌沌的齊昊這才清醒過來,想起來自己是身處河陽城地宮“雲殿”之外,接受未知的考驗,長出了一口氣,頭腦愈發清明,一身輕鬆地邁步踏上第二級玉階。


    渾厚的聲音又一次在齊昊腦海匯總響起:“問骨。”


    這一次齊昊依舊保持著清醒的頭腦,隻覺得忽然從腳下玉階之中湧起一股熱流,由腳心湧入他的體內,閃電般在他體內流轉一周,使得他渾身血肉骨骼經脈如同沐浴在溫泉中一般暖洋洋的分外舒坦。


    也就是兩三個呼吸的時間,熱流被齊昊的身體吸收,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二關‘問骨’評價:中上。通過,繼續。”


    齊昊知道自己順利通過了第二關,“踏!”緩緩登上第三級玉階。


    果然腦海中再次響起那道渾厚的聲音:“問道。”


    玉階上騰起一道如水般的清波,將齊昊籠罩在內,齊昊體內法力忍不住噴薄而出,先是精純的《太極玄清道》青色法力鼓蕩,隨後又有一層濃濃的血色氣息從他體內滲透而出,正是蒼鬆道人傳授齊昊煉製魔寶“白骨骷髏錘”而聚集的血煞凶戾之氣,最後是白骨郎君傳授的《白骨大法》產生的淡淡的森白法力。


    一直語氣平淡不帶絲毫感情的渾厚聲音此時似乎微微有些驚訝:“天意,天意。主修功法乃玄門功法,雖然殘缺卻也是玄門正宗。難得還輔修骨道功法、祭煉骨道法寶,雖然粗糙,卻也是冥冥中的緣分……”


    “第三關‘問道’評價:中上。通過。”


    那渾厚的聲音說罷便陷入沉默,似乎思考了有一刻鍾的時間,終於下定決心,再次傳音道:“貧道留下一絲神念在這‘雲殿’之中,轉眼間便過了將近三萬六千五百年,本來用不了多久我這一縷神念便會消失,沒想到最後時刻還能遇到一位各方麵還算勉強合格的傳人。”


    “既然你‘問心’、‘問骨’、‘問道’三關全部通過,可稱為貧道記名弟子。”那渾厚的聲音給出了最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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