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早晨,魏小青起床走出自己的房間,父親魏家強已經坐在餐桌前讀今天的報紙:“都過八點了,爸你怎麽還在家裏?”


    “你也知道現在八點了?”魏家強將報紙一合,丟掉到餐桌上,將玻璃杯裏的牛奶喝掉,“今天市長選舉,不用去局裏。”


    “啊。”魏小青嘴巴張了張,發現沒什麽好說,國內這種選舉真是一種無趣的事,推門進了洗漱間。


    魏家強的愛人手裏登著一條領帶走過來,讓魏家強昂起頭:“這屆還是張權吧?”


    “可不是啊,他是惟一的候選人。”魏家強撇了撇嘴,伸手又將領帶整了整,“選舉的時候,會有工作人員盯著,投棄權票都沒有可能。”從愛人手裏接過皮包,走到玄關處低頭換皮鞋,魏小青這時候一嘴泡沫的走出洗漱:“爸,等我十分鍾,我坐你的車。”


    魏家強等女兒洗漱完畢,讓司機先去區環衛局,車過桃園路,一輛銀灰色的volvo錯身駛過。魏家強指著錯身過駛過的volvo,說道:“這是林泉的車。”


    “哦,”魏小青撇撇嘴,隨口說道,“也不是什麽好車啊。”


    靜海的寶馬、大奔都不曉得有多少輛了,雅致也有幾輛啊,這款volvo算不了什麽啊,魏家強笑道:“的確算不上什麽好車,還比不上這輛三菱呢。這麽早,林泉怎麽往市區趕?”從後視鏡裏看見volvo拐入世紀大道,心頭掠過一個念頭:林泉去選擇會場做什麽?


    “掉頭,先靠邊讓小青下車。”魏家強待司機將車靠到路邊,沒等車完全停好,就打開車門,對女兒魏小青說,“你自己打車去單位,我不送你了。”


    魏小青鬱悶的給趕下車,看見急馳而去的三菱,不曉得父親為什麽急著要去追林泉的車。


    ※※※※※※※※※※※※※※※※※※※※※※※※※“魏局長的車從後麵趕上來了。”季永從後視鏡裏看見魏家強的座三菱。


    “哦。”林泉放下手裏的報紙,正趕上三菱並排駛過來,林泉按下車窗,對魏家強點頭示意。


    魏家強倒不曉得自己追上來要說什麽,目的地轉眼就到,魏家強見volvo沒有停下來,隻當自己疑心猜錯了,讓司機將車倒進停車場,取出代表證掛在胸前下了車。這時間還早,到工作人員那裏簽了到,才發現到場的幾十名代表都是下麵縣市的,住在市裏的代表沒看見幾個人。


    魏家強取了一張會議議程,市長選舉赫然放在議程的第一位,靜南區教育局副局長舒經昆經過魏家強的身邊,側頭看了一眼他手裏的議程,咧嘴笑了笑,眉眼裏也藏著笑意。


    魏家強見舒經昆兩鬢都有白發了,心裏輕輕歎了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抿著嘴、不懷好意的說:“聯投的那位年輕老總,剛剛坐車過去,老舒有沒有瞅見?”


    “哦,那輛volvo?”舒經昆笑了笑,臉上看不出額外的表情:他與林家之間的恩怨,豈是魏家強這個旁觀者清楚的?


    旁人隻曉得是他將林銘達擠出市一中,又勒令林泉退學,但是當年發生的事情,是旁觀者不清楚的。由於陳然的關係,上麵有人決定要殃及池魚,隔三差五派檢查組到學校來檢查,已經影響學校的正常教學工作,舒經昆是頂不住這樣的壓力,才將林銘達排擠出市一中。他當年與林銘達在市一中做同事做了將近十五年,趙增也算是他手裏出來的學生,舒經昆知道林銘達的心胸,就算林銘達無法忘卻舊事,也不會使卑鄙手段。


    倒是林家的小子讓人擔心,童年少年時經曆太多的挫折,少年時就無法無天,真不曉得長大誠仁之後的秉姓如何?


    將林泉開除出校門時,卻是因為女兒的關係。舒經昆也考慮過這事對林泉以後人生的影響,一名才十七歲少年的人生可能就完全的毀掉了,但是為了女兒的前途與人生,舒經昆無法再去顧及一個劣跡斑斑的少年的感受了。


    真是沒想到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才過去十多年的時間,竟是眼前的這番境況。


    林泉重新考回市一中之後,舒經昆已經離開市一中,下放到靜海區教育局當副局長(以他的資曆本可以到市局當副局長),他也沒有讓女兒繼續留在市一中上學。不過他一直都有關注林家的境況,畢竟內心還存有愧疚,他愛人張淑惠與陳秀同在市三院工作,雖然平時沒什麽來往,消息卻比其他人準確。


    其他人要推遲到零二年陳然七十大壽才知道陳家(準確的說是林家)的崛起,舒經昆卻在零一年年初,林泉出車禍那次,就知道林家已經不那麽簡單了。


    魏家強對林泉不熟悉,昨天才算正式的相識,但是林泉給他的感覺算不上尖銳,成就事業必須有成就成事的氣度吧。


    舒經昆心裏做好壞的打算,就是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若說陳家、林家還有什麽欲除之而快的人,今天的候選人才是頭位。不過又能如何,張權還不是順利當上市委副書記,又成為這次選舉的候選人?舒經昆不知道詳細的內情,但從這裏麵可以看得出,林家依附的上位者並不希望靜海的格局出現大的震動。


    不論什麽話題,似乎都不方便討論,舒經昆還不曉得拿什麽話題跟魏家強胡扯,衣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掏出來看了一眼,也沒回避魏家強,就接通了:“怎麽了,小雅……你張叔介紹的對象,條件不會差到你說的這樣吧……照片我也看過,不像是藝術照,挺帥的小夥子……什麽,你要我賠你今天的精神損失費,你怎麽不考慮你老子的精神損失呢……你都快二十六了,研究生畢業都一年多了……平均每月相一回,你都相了十一二回了,就沒有一個滿意的……再說了,人家姑娘都是從大學裏就能騙一個姑婿回家,你進大學都六七年了,你怎麽就沒遇到一個合適的……別提你妹,一提這丫頭,我就更來氣……”


    舒經昆合上電話,對魏家強苦笑道:“家裏兩千金,頭疼啊,還是你家魏小青懂事聽話。”


    魏家強心裏發寒,要不是林泉昨天的態度,還不曉得家裏還鬧成什麽樣子呢,女兒,沒有一個讓她老子省心的。不過提出女兒來,魏家強話題就多了:“你家舒雅這麽漂亮的人,難道就沒有人追,還要相親?”


    “以前的心思都放在學習,倒是一直有小夥子到我家樓下徘徊來著,唉……”舒經昆歎了一口氣,“不提這些了,隻盼望她三十歲之前能嫁出去。”


    “嗬嗬,老舒也太心急了,你家舒雅才二十五吧?”魏家強笑著說,“高知分子,想法能跟我們這些老家夥一樣,我家小青也二十三了,也到了處對象的年紀,讓人頭疼啊。”


    舒經昆見魏家強這麽說,多半有炫耀的意思,順利他的口氣笑著說:“哪家的小子有這福氣,你舍得你家魏小青這麽早嫁出去?”


    “唉,”魏家強心裏也矛盾著,懶得提陳建軍的名字,說道,“說起來挺鬱悶的。陳晉,老書記陳然家的小子,這三年一直在我眼皮子裏過,沒想到就跟我家小青就處上朋友了,我倒是最後一個知道,我這個做老子的,也太無謂了。”


    “陳晉,陳建國還是陳建軍家?”舒經昆有些搞不清楚,心裏卻奇怪,靜南區委區政斧下屬的各個局委都在一幢樓裏辦公,舒經昆對魏家強的事不算陌生,曉得他跟陳家有舊怨的。


    “陳建軍,陳建國家的是閨女。”


    “哦,那要恭喜你了……”舒經昆卻不曉得要恭喜什麽,他不認識陳晉,但是陳建國、陳建軍兩兄弟的混賬人物,在靜海早就流傳甚廣,加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舊怨,確實沒什麽好恭喜的。


    “唉,”魏家強歎了一口氣,“兩個小孩都挺倔,我想抽時間去拜訪一下老書記呢,雙方的家長要溝通溝通。”


    事情沒定下來,哪輪到家長來溝通?舒經昆見魏家強眉眼壓著笑,想必十分得意,心裏為一件事奇怪,問道:“聽說林銘達家跟陳家有些不對頭,是不是有這麽回事?”


    魏家強看了舒經昆一眼,笑道:“沒有的事,倒不是怎麽會有這樣的謠言傳出來?林銘達我沒怎麽接觸過,記得老舒你曾經跟他共事,他人如何,老舒曉得的。”


    “陳晉的家長又不是林銘達,”舒經昆笑著回頂了一句,“莫非你相中林銘達的小子當女婿?”這麽說本是要刺魏家強一下,沒料到話一脫口,舒經昆自己心裏卻是一刺:這些年,自己與叔惠從不在女兒麵前提此這名字,倒不曉得女兒心裏是怎麽想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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