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伊咬了咬唇瓣,不敢作聲,冷毅一笑,攬過林伊的肩膀:“嗯,既然媽媽不喜歡,那就以後再說了!”接著他就那樣攬著林伊的肩膀率先走入冷家大門,其他人抬腳跟上……
晚餐時間,冷峻和冷誠從外麵回來,林伊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呼,冷峻和冷誠的臉上都是和藹的微笑。寬敞豪華的餐廳裏,一家人在長方形的餐桌邊坐下吃飯,冷峻和冷毅遙遙相對地坐在兩個頂端,林伊則坐在冷毅的右手邊……
席間,冷峻抬頭望著對麵的兒子,聲音沉著:“毅兒,亞洲區的工作,你已經耽誤了一個多月了,準備什麽時候回去接手?”
“我看,還是過完春節再去吧,嗯,今年春節我們家可以說是大團圓了!”蔣玟微笑著,看向林伊,意思是把林伊也算入了冷家的一個分子。
“嗯,也行,省得回去沒多久,又要回來!”冷峻點頭稱是。
冷毅的聲音淡淡地,“公司的事情,爸爸放心,雖然一個多月沒在了,但是,重要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問題不大!”
冷峻點點頭:“那就好”他倒是很相信兒子的有這個能力。
接著,冷毅漆黑的眼神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林伊的臉上,微微一勾唇,聲音依然淡然說道:“但是,我還是要先回去的!”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冷毅,林伊也看了一眼冷毅,就繼續低下頭切割著她盤中的食物。
冷毅漆黑的眼睛掃過眾人,又是微微一笑:“今天回來,除了帶林伊見過你們之外,還有就是想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和伊伊的婚禮準備定在下個月舉行!”
林伊一驚,停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冷毅,眾人也跟著停下手中的餐具,略帶著點驚訝的神情看向冷毅,冷毅再次勾唇一笑:“我想我現在這個時候,告訴你們,應該不算遲!”
冷峻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了點笑容,他率先點了點頭:“嗯,毅兒,你也是該結婚了!”
蔣玟也跟著爽朗一笑:“毅兒,奶奶盼著你結婚,盼了這麽多年了,總算等到你今天說這句話了!嗯,這是不是意味著奶奶抱玄孫的機會很快就要來了?”
李婉鋒利的眼神掃向林伊,跟著再轉向冷毅,半晌,她的臉總算露出一點冷意的微笑,冰冷帶刺的聲音跟著響起:“那夕畫醒過來怎麽辦?”
餐桌上頓時一片沉默,冷誠偷偷地看了冷毅一眼,沒有作聲,蔣玟和冷峻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頭,林伊低下頭,輕輕地切割著盤中的食物,但是顯然那心思並不在上麵。
“婉,你是不是想讓毅兒為了夕畫永遠不結婚,才罷休?”冷峻聲音裏帶著強烈的不滿,兒子好不容易走出夕畫的陰影,要結婚了,這比什麽都好,難道做母親的不懂嗎?
“我隻是讓兒子麵對現實,把將來要發生的事實說出來,如果連這個事實都不敢麵對,結婚又有什麽意義!”李婉也是振振有詞。
“放心,”冷毅放下手中的餐具,淡淡地看著李婉,“如果夕畫醒過來,我會好好地向她解釋的……這件事情誰反對也沒有用,我,已經決定了!”
李婉蹙眉,咬著唇瓣不再吭聲,她也知道她的反對肯定無效!蔣玟和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林伊似乎也長長地鬆了口氣,席間的氛圍輕鬆下來,大家又開始低下頭吃著自已的餐品。
冷毅也再次拿起餐刀,聲音不高但卻充滿力度:“因此,今年的春節我準備在中國過,陪伊伊和她媽媽一直過,過完年,我會在中國先舉行一次婚禮,宴請中國的親朋好友;然後再回巴黎舉行一次教堂婚禮,宴請法國的親朋好友;而且這樣,你們也不用大張旗鼓地跑到中國去參加我的婚宴!”
林伊抬頭看了看冷毅,冷毅還能記得她媽媽,要和她媽媽一起過個春節,這讓她的心底暖暖的。
“那怎麽行!我們家過年怎麽能少了你!”李婉微微皺眉,對兒子不回家過春節很是不滿。
蔣玟稍稍思考了一下,點頭說:“也行,畢竟我們是大家族,少了你還有很多人,還是很熱鬧的;伊伊的媽媽隻有一個人,是應該可以陪陪她……”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下一個春節,是不是可以讓伊伊的媽媽一起來我們家過年,這樣她不會孤單,我們家也不會少了毅兒……”
“嗯,奶奶的建議我到時候會和伊伊媽媽談的!”冷毅向著蔣玟勾唇笑笑。
“謝謝奶奶!”林伊也由衷地向著蔣玟微笑。
“林伊,聽說你媽媽原來是個舞蹈演員?”一邊一直沒有作聲的冷誠,這時候抬頭看著林伊,臉上是溫和的微笑;李婉抬眼看了看冷誠,眼波微動,沒有作聲。
“是的……”林伊向著冷誠一笑;
冷誠鏡片的眼波微微閃了閃,溫和地笑笑,很隨意地說道:“我年輕時,在h市也認識不少舞蹈演員,不知道你媽媽是不是也是我認識的……”
“哦……”林伊手裏切割的動作稍稍停了一下,烏黑的眼睛看向冷誠,再次微微揚了揚唇,輕聲說道,“可能不會認識吧……我媽媽很早就不跳舞了!”
冷誠拿起桌上水杯輕抿一口,輕笑道:“你媽媽的名字是……”
“林蓉……我跟我媽媽姓!”林伊淡淡地說道。
“哦……”冷誠低頭切割食物,“我還真不認識!”
在冷家莊園呆了兩天後,冷毅就匆匆地帶著林伊趕往倫敦,他要為他的新娘子訂製一件世界上最美麗的婚紗,看著她穿著它旋轉……冷毅請了世界最著名的婚紗設計師設計,委托英國最古老的皇家婚紗店製作……
從倫敦返回巴黎休息了兩天後,已經是除夕的前夕,冷毅和林伊馬不停蹄地趕往林蓉所在的g市,冷毅的私人飛機在g市的機場緩緩降落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放時,g市的街頭到處張燈結彩,耳邊不時地傳來稀落的鞭炮聲音,過年的氣氛濃濃地散布在空氣中。
在保鏢們的簇擁下,兩個人走出機場的特殊通道;早已經在通道盡頭等著他們的林蓉,遠遠地看到冷毅拉著女兒的手走過來,說說笑笑的很是親密,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那邊林伊也一眼看到了通道盡頭的媽媽,“媽媽!”她眼眶一熱,向著林蓉跑過去,母女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又回到了那個小區的套房裏,冷毅和林伊整理好東西後,陪著林蓉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林蓉看著滿臉幸福的女兒,她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自從林伊和淩一凡去了國外後,林蓉總感覺到心的地方堵得難過,她去醫院看過,醫生說,可能是因為換的心髒出現了排異反應,開了點藥讓她吃著,但是,那種心堵的感覺,林蓉並沒有覺得有緩解……她隱隱地覺得她的日子不多了!
但是,因為怕林伊會擔心,林蓉一直都沒有告訴林伊……
可是,就在她的身體感覺越來越不好的時候,她又聽說冷毅攪了淩一凡和林伊的婚禮,然後中槍受傷,林伊陪著他在意大利療傷,和淩一凡的婚事也就因此告吹……林蓉更是惴惴不安……
現在,她看到傷愈的冷毅帶著林伊回來,兩個人的親密程度終於使她安心下來了……
“阿姨,我準備春節過去後,就和伊伊舉行婚禮……”冷毅微笑地對坐在對麵沙發上的林蓉說道,他漆黑的目光跟著轉向林伊,正好看到林伊也正看著他微笑的麵孔,兩隻相扣的大手小手又緊了緊。
林蓉看在眼裏,她溫和地笑笑,聲音裏帶著點感慨:“好,我一直都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伊伊穿上婚紗嫁人……嗯,很好……”
“媽媽,你當然會看到!”林伊扭頭看向林蓉,她烏黑的眼睛閃了閃,扔開冷毅的手,粘到林蓉的身邊,盯著她,疑惑地,“媽媽,你怎麽了?你身體沒事吧?”
“沒事!”林蓉伸手撫著女兒的長發,掩飾道,“媽媽現在身體好著呢……就是想看你當做新娘子的樣子……嗯,年紀大的人都這樣。”
林伊這才向著媽媽揚唇笑起,歪著腦袋親昵地往她的身上蹭;冷毅微笑地看著這一對母女,繼續說道:“我準備先在國內舉行一次婚禮,然後再回巴黎舉行一次教堂婚禮,我的父母和奶奶將會出席在巴黎的那一次婚禮,希望到時候阿姨也能跟我們一起去巴黎。”
“巴黎?”林蓉的眼波微動,稍稍楞了楞,眼底也跟著一片深遂,但是,她很快又展唇微笑起來,“那邊太遠也太冷了,我就不去了,我參加伊伊國內的這一次婚禮就可以了……”
“那邊在室內也不冷的,”林伊忙說道,她的腦袋在林蓉的身上又蹭了蹭,“媽媽,你什麽時候怕冷了嗎?”
“嗯,媽媽現在很怕冷……你看現在媽媽就覺得很冷呢!”林蓉做了個打冷戰的動作。
冷毅眼波微微地閃過,隨即一笑,建議道:“如果阿姨真的怕冷,那麽我們去海南三亞過春節好不好?”
“好主意,”林伊眼睛一亮,忙拍手附和,“三亞很暖和,媽媽一定會喜歡的!”
“嗯,那我們明天就去……”冷毅笑笑。
三亞的冬天很暖和,這裏依然陽光明媚,天是藍的,海也是藍的,林蓉坐在沙灘上,安靜地看著冷毅帶著林伊玩著衝浪,兩個人的笑聲不斷地揉碎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跟著海浪滾湧而去……
林蓉微笑地看著,眼底滿是柔和,女兒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突然胸口的地方又開始堵了起來,林蓉眉頭稍稍皺起,不由地伸手捂了捂胸口的地方,一種擔憂又從內心升騰而起……如果我不在了,伊伊一個人怎麽辦?林蓉終究還是不放心!
豪華大酒店的餐桌上,林伊起身往衛生間去洗手,桌邊隻剩下冷毅和林蓉,林蓉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冷毅,她慢慢伸手拿過桌上的水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放下,沉思著,好一會兒,她終於開口道:“冷毅……有個事情我想和你說說……”
冷毅轉頭看向林蓉,微微勾唇:“阿姨有什麽事情盡管說!”
“就是,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不在了……”林蓉微微蹙了蹙眉,說得有點艱難,冷毅眼波微動,看著林蓉,就聽到林蓉的聲音繼續說道,“如果,伊伊的父親還願意關心她……那麽,請你和伊伊接受他……”
“阿姨……”冷毅抿了抿唇瓣,猶豫著想開口,卻見林蓉伸手製止他說話,她皺著眉頭閉了閉眼睛,低聲說道:“我隻希望除了我,伊伊還會有個親人在……其他的我都不想知道!”那聲音裏有著無限的淒涼……
桌上有片刻的沉默,“呃,我不在,怎麽這桌上變得這麽安靜啊?”這時林伊的聲音在桌邊響起,冷毅和林蓉幾乎同時向著林伊揚唇笑起……
在三亞呆了五天,在這五天裏,林蓉和冷毅讓林伊充分地享受到了親情和愛情的美好……過完春節,冷毅和林伊先把林蓉送回到g市,兩個人就直接回到了h市。
到達h市的那一天,陰雨連連,黑色車子緩緩地駛入冷家別墅的大門,林伊望著窗外熟悉的景物,那個夕畫安靜地躺在冷毅的臂彎裏,黑色的長發,白色的裙子垂掛下來的情景“突”地又躍入腦海,林伊的愉快的心情突然就沉重起來,眼神也跟著空洞起來。
車子在樓前停下,管家和傭人們已經在門前等候,冷毅拉著林伊的手跨下車,邁步走向大門,一種恐慌漸漸從女人的心底散發開去,她想起了還躺在這別墅的夕畫,想起了臥室玻璃櫥窗裏的小小的模型,女人的身體跟著僵硬了一下,腳步不由地慢下來,一時跟不上前麵的男人。
冷毅也發現了身後女人的異樣,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女人,唇角掛出一抹柔和的微笑:“怎麽了,走不動嗎?是不是要我抱你進去?”
“不,不用!”女人強打精神,忙跟著男人的腳步,男人看著女人的神態,眼波微動,隻是柔和地笑笑,不再說什麽。
冷毅帶著林伊直接步入臥室,男人一邊脫著外套,一邊從櫃子裏尋找著換洗的衣服:“伊伊,拿衣服來,我們一起泡個澡!”
“哦!”女人一邊答應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窗邊的玻璃窗,心跟著一跳,那玻璃窗裏最顯眼的位置上,那個小小的模型似乎不見了!
女人的眼波微閃著,腳步慢慢向著櫃子走去,在櫃子前站住,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依然沒有看到那個模型,女人雙腳就像被固定了一般,站著沒動;
拿好衣服的冷毅,一轉頭就看到站在櫃子前發呆的女人,他立即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大步過來,一橫手抱起女人:“先洗澡去!”
洗好澡,吃過晚餐後,冷毅就獨自去了書房,這麽久積累下來的事情,他都要好好地處理……林伊則有點坐立不安,她在別墅的樓上樓下,樓裏樓外,到處轉悠著,烏黑的眼睛四處張望著。
“林小姐,你找東西嗎?”管家陳世看著林伊在樓裏不斷轉著的身影,不由地走過去小心地問道。
“哦,沒有……我隻是散散步……沒事!”女人趕緊掩飾著,腳步跟著再次匆匆上樓,這一次,她沒有再轉悠,而是直接回到了臥室;慢慢地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她微微蹙起了眉頭:夕畫,不是一直呆在冷毅的別墅裏的嗎?這次怎麽沒看到?難道……冷毅把她搬到別處去了嗎?那搬到哪兒去呢?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女人終於起身往書房走去,輕輕地推開門,林伊一眼看到那個俊美如魔的男人,穿著件黑色的襯衣坐在書桌後麵;他看到推門而入的林伊,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微笑。
林伊慢慢地走到冷毅的書桌前,在桌前的椅子上坐定,她烏黑的眼睛掃視著主桌和副桌的桌麵,桌麵的原有的小模型也不見了,女人的目光閃動著,慢慢地轉到冷毅的臉上,欲言又止。
冷毅俊美的臉上微微勾起一抹笑,眼底一片深遂:“伊伊,你想說什麽?”
“那個……”女人終於開口,那聲音小得如蚊叫,“夕畫呢?”
冷毅漆黑的目光閃動著,審視著女人,停了一會兒,才淡淡地:“夕畫在呂晨那兒,我委托他幫我治療……”
林伊一楞,半晌才輕聲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前兩天吧!”冷毅的聲音依然還是淡淡的。
前兩天的事?冷毅顯然是為了照顧到自已的情緒,才把夕畫送走的!女人的內心油然而生了一種不安,她突然覺得自已太殘忍,夕畫,隻是一個植物人啊!我卻拚了老命和她爭風吃醋……
看著默不作聲的林伊,冷毅微微一笑,似乎在安慰著女人:“呂晨是醫生,在他那兒方便他觀察和治療!”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過來通報:“少爺,呂晨先生來了!”
冷毅帶著刀鋒的目光一閃而過,那目光掠過林伊的臉上,再轉到管家的臉上,沉聲說道:“讓他進來!”他剛剛回國,呂晨就急著來見他,肯定又發現了什麽新的線索!
“那我先出去了!”林伊很識趣地站起身來,她也知道呂晨來很可能就是為了夕畫的事情。
“嗯,好,你先休息,我處理好事情後,就來陪你!”冷毅柔聲說道。
“嗯……”林伊答應著,她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往書房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又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冷毅,可是冷毅並沒有叫她留下來的意思,林伊抿了抿唇瓣,隻能推門走出去。
呂晨果然又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夕畫在巴黎的主治醫生查理,有多次配置麻醉藥的記錄,很顯然,夕畫一直使用麻醉藥,是從查理就開始了,因為長期的積累,使得夕畫的中樞神經係統受到了很大的破壞;
冷毅眉頭緊皺,沉聲說道:“那麽,會是誰指使他這麽做的呢?有沒有調查過,夕畫出事之前,和查理來往較密切的人物?”
這個時候,本來虛掩著的書房的門微微地動了動,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門口聽著……
“冷少,我們已經秘密逮捕了查理,據他的供詞,當初請查理做夕畫的主治醫生的人,是你的叔叔冷誠;但是,指使他給夕畫下麻醉藥的是徐一浩和王潔!而在此之前和查理交往密切的人就是徐一浩!”
“徐一浩?”冷毅鋒利的眼神閃現,“怎麽又是他?”
呂晨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是的,冷少,我在想,徐一浩這樣做,應該是為了他的女兒徐佳?所以故意不想夕畫醒來!”
冷毅沒有作聲,好微微地眯起眼睛思考著,也許之前,徐一浩也曾經想把徐佳嫁給他?後來當徐一浩發現林伊也是他的女兒後,又決定撮合他和林伊?冷毅隻能這樣解釋……
“冷少!”呂晨打斷了冷毅的思考,“如果是這樣,那麽,護士小虹肯定也是徐一浩和王潔收買的,而她的死,幕後凶手也很可能就是徐一浩或者王潔!”
小虹死了?有人在害夕畫?門外的林伊驚訝得瞪大眼睛,半天回不神來,突然又為自已從前對冷毅的不理解,愧疚不已。
冷毅皺著眉頭,沒有作聲,呂晨看著冷毅的臉色,小心地征求他的意見:“我們要不要逮捕徐一浩和王潔?”
冷毅依然沒有作聲,他隻是皺著眉頭、微微地眯著眼睛,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搖搖頭,那神情似乎在決定一件挺頭疼的事情一樣;
呂晨不解地看著冷毅,冷毅的作風向來果敢剛毅,雷厲風行,今天怎麽會這麽優柔寡斷?而且是這樣一種神情!他不由地追問了一句:“為什麽不能逮捕他?”
沉思了好一會兒,冷毅才輕聲說道:“徐一浩是伊伊的親生父親!”他想起了在三亞時,林蓉的交待……
“他是林伊的父親?”呂晨大吃一驚,聲音不由地提高了八度。
門外的林伊楞住了,她的父親?徐一浩?是他在害夕畫?握著書房門把的手輕輕地擅抖起來,心如被掏空了一般,身體軟軟地想要倒下,那腳跟一個不穩,整個人就往前衝去,書房的門砰然被推開……
書房裏的兩個大男人同時看向門口,林伊慌亂地止住腳步,臉色蒼白,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屋內的兩個男人,眼底一片迷茫和慌亂。
顯然女人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冷毅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向前麵的女人,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懷裏的女人依然微微地擅抖著,冷毅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道:“沒事的沒事的,放心!”
“冷毅,”好一會兒,女人的唇瓣裏才艱難地吐出一幾句,“徐一浩……真是我爸爸?”
“是的!”冷毅故意輕鬆地笑道,“他是你爸爸也是很正常的事,每個人都有爸爸的!”
女人咬著唇瓣,眼底滿是傷痛:“是他害得夕畫一直醒不過來?”
稍稍沉默了一下,冷毅又輕輕一笑:“也不一定是他,也許是王潔在搞的鬼……”接著冷毅伸手握住女人的腦袋,讓她仰臉看著他,輕聲說道,“伊伊,你記住,這些事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徐一浩,他不是很早就離開你們了嗎?”
林伊看著眼前男人放大的俊美的五官,那臉上的關愛真真切切,她終於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聲說道:“我懂得,你放心!”
臥室裏已經一片漆黑,冷毅還在他的書房裏忙著他的事情,林伊獨自躺在**,卻怎麽也睡不著,從小一直在想象著父親是怎麽個樣子的,今天才知道,原來徐一浩就是自已的父親,怪不得他老是問我是哪裏人,母親是誰;怪不得他會願意幫助我……
可是,他竟是害得夕畫一直醒不過來的凶手?!還要冷毅為了她而包庇他的罪行?!那個徐佳竟然是她的妹妹!林伊煩躁又傷心地翻了個身,烏黑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沒有一點睡意。
又過了好久,臥室的門輕輕地被推開,冷毅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看了一眼**那抹小小的身影,一股安心的暖流就漸漸地湧入心扉,唇角也跟著勾起,他輕手輕腳地走沙發邊,伸手脫去外套衣服扔下,走進浴室,一會兒浴室裏就傳來嘩嘩的水聲。
當男人再度輕手輕腳地從浴室裏出來,掀開被子躺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女人根本就沒睡著,他伸手把女人拉到臂彎裏,聲音裏帶著笑意:“怎麽還沒睡著?”
“嗯,”女人輕輕地應了一聲,伸手摟著男人的脖子,把頭埋進男人的胸膛,男人伸手輕輕地拂著女人脊背。
半晌,女人弱弱地聲音在男人的胸口響起:“他知道我是他女兒,為什麽……不認我?”
冷毅眼底的微波閃過,跟著他在黑暗中勾了勾唇:“也許……他覺得愧對你,不敢認!”
懷裏的女人似乎輕輕地鬆了口氣,一會兒,她幽幽的聲音又在男人的胸口響起來:“那他當年,為什麽要離開我和我媽媽?”
冷毅沉默著,在思考著怎麽和她說這件事情,才不會太傷她的心,冷毅的沉默卻讓懷裏的女人警覺起來,她從他的懷裏抬起頭,那修長的手指在黑暗中撫上他的臉頰:“冷毅,告訴我實話,我能承受!”
“他……”冷毅咬了咬唇瓣,輕聲說道,“當年為了王潔,拋下了你和你媽媽,就在他和王潔大婚的那天,你媽媽演出失誤,從舞台上摔下,那以後,你媽媽就帶著你回到她的老家,從事文職工作……也許正是因為那樣,你媽媽從此以後再也不願意踏入h市半步……”
林伊靜靜地聽著,可憐的媽媽,她的眼眶有點泛紅,原來她的父親是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也難怪他不敢認她!
“好了,伊伊,睡覺吧……”冷毅伸手把女人的腦袋按回到懷裏,輕拍著她的背,“過去的事,別放在心上……嗯,你現在有我了……呃,我也可以給你父愛……”
“呃!”女人哭笑不得,伸手捶向男人,“這什麽話!”
第二天,冷毅上班後,林伊獨自開著車子,來到了呂晨的那家小小的私人醫院,醫院很小,但是很幹淨,布置很溫馨,裏麵的醫學專家基本上都是各大醫院的名醫,輪流來坐診,也有些是和呂晨一樣,從國外回來的醫學院的博士生……
呂晨不在,聽林伊說明了來曆後,呂晨的小助手領著林伊來到了夕畫住的病房,那個病房在三樓走廊的盡頭,林伊輕輕地推開門,一眼看到躺在**的女人,她的長發披散在枕頭上,雙目緊緊地閉著,臉色蒼白,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她的床邊上擺滿了各種儀器,她的床邊坐著一個小護工……
林伊慢慢地走進去,看著**躺著的女人,這就是救過冷毅,又因為冷毅出了車禍,卻讓自已搶了男人,讓徐一浩那個所謂的她的爸爸害得醒不來的女人?如今她如此孤單地可憐地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是因我的不能容忍而起!
女人心中的愧疚又一點一點地上升……最後當林伊準備離去,輕輕關上病房的門的那一瞬間,她看著門縫裏那**孤單的身影時,她決定讓冷毅把這個可憐的女人帶回家!
晚餐時間,冷峻和冷誠從外麵回來,林伊一一和他們打過招呼,冷峻和冷誠的臉上都是和藹的微笑。寬敞豪華的餐廳裏,一家人在長方形的餐桌邊坐下吃飯,冷峻和冷毅遙遙相對地坐在兩個頂端,林伊則坐在冷毅的右手邊……
席間,冷峻抬頭望著對麵的兒子,聲音沉著:“毅兒,亞洲區的工作,你已經耽誤了一個多月了,準備什麽時候回去接手?”
“我看,還是過完春節再去吧,嗯,今年春節我們家可以說是大團圓了!”蔣玟微笑著,看向林伊,意思是把林伊也算入了冷家的一個分子。
“嗯,也行,省得回去沒多久,又要回來!”冷峻點頭稱是。
冷毅的聲音淡淡地,“公司的事情,爸爸放心,雖然一個多月沒在了,但是,重要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問題不大!”
冷峻點點頭:“那就好”他倒是很相信兒子的有這個能力。
接著,冷毅漆黑的眼神掃過眾人,最後定格在林伊的臉上,微微一勾唇,聲音依然淡然說道:“但是,我還是要先回去的!”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冷毅,林伊也看了一眼冷毅,就繼續低下頭切割著她盤中的食物。
冷毅漆黑的眼睛掃過眾人,又是微微一笑:“今天回來,除了帶林伊見過你們之外,還有就是想要宣布一件事情,我和伊伊的婚禮準備定在下個月舉行!”
林伊一驚,停下手中的刀叉,看向冷毅,眾人也跟著停下手中的餐具,略帶著點驚訝的神情看向冷毅,冷毅再次勾唇一笑:“我想我現在這個時候,告訴你們,應該不算遲!”
冷峻的臉上也微微露出了點笑容,他率先點了點頭:“嗯,毅兒,你也是該結婚了!”
蔣玟也跟著爽朗一笑:“毅兒,奶奶盼著你結婚,盼了這麽多年了,總算等到你今天說這句話了!嗯,這是不是意味著奶奶抱玄孫的機會很快就要來了?”
李婉鋒利的眼神掃向林伊,跟著再轉向冷毅,半晌,她的臉總算露出一點冷意的微笑,冰冷帶刺的聲音跟著響起:“那夕畫醒過來怎麽辦?”
餐桌上頓時一片沉默,冷誠偷偷地看了冷毅一眼,沒有作聲,蔣玟和冷峻幾乎同時皺了皺眉頭,林伊低下頭,輕輕地切割著盤中的食物,但是顯然那心思並不在上麵。
“婉,你是不是想讓毅兒為了夕畫永遠不結婚,才罷休?”冷峻聲音裏帶著強烈的不滿,兒子好不容易走出夕畫的陰影,要結婚了,這比什麽都好,難道做母親的不懂嗎?
“我隻是讓兒子麵對現實,把將來要發生的事實說出來,如果連這個事實都不敢麵對,結婚又有什麽意義!”李婉也是振振有詞。
“放心,”冷毅放下手中的餐具,淡淡地看著李婉,“如果夕畫醒過來,我會好好地向她解釋的……這件事情誰反對也沒有用,我,已經決定了!”
李婉蹙眉,咬著唇瓣不再吭聲,她也知道她的反對肯定無效!蔣玟和冷峻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林伊似乎也長長地鬆了口氣,席間的氛圍輕鬆下來,大家又開始低下頭吃著自已的餐品。
冷毅也再次拿起餐刀,聲音不高但卻充滿力度:“因此,今年的春節我準備在中國過,陪伊伊和她媽媽一直過,過完年,我會在中國先舉行一次婚禮,宴請中國的親朋好友;然後再回巴黎舉行一次教堂婚禮,宴請法國的親朋好友;而且這樣,你們也不用大張旗鼓地跑到中國去參加我的婚宴!”
林伊抬頭看了看冷毅,冷毅還能記得她媽媽,要和她媽媽一起過個春節,這讓她的心底暖暖的。
“那怎麽行!我們家過年怎麽能少了你!”李婉微微皺眉,對兒子不回家過春節很是不滿。
蔣玟稍稍思考了一下,點頭說:“也行,畢竟我們是大家族,少了你還有很多人,還是很熱鬧的;伊伊的媽媽隻有一個人,是應該可以陪陪她……”她稍稍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過,下一個春節,是不是可以讓伊伊的媽媽一起來我們家過年,這樣她不會孤單,我們家也不會少了毅兒……”
“嗯,奶奶的建議我到時候會和伊伊媽媽談的!”冷毅向著蔣玟勾唇笑笑。
“謝謝奶奶!”林伊也由衷地向著蔣玟微笑。
“林伊,聽說你媽媽原來是個舞蹈演員?”一邊一直沒有作聲的冷誠,這時候抬頭看著林伊,臉上是溫和的微笑;李婉抬眼看了看冷誠,眼波微動,沒有作聲。
“是的……”林伊向著冷誠一笑;
冷誠鏡片的眼波微微閃了閃,溫和地笑笑,很隨意地說道:“我年輕時,在h市也認識不少舞蹈演員,不知道你媽媽是不是也是我認識的……”
“哦……”林伊手裏切割的動作稍稍停了一下,烏黑的眼睛看向冷誠,再次微微揚了揚唇,輕聲說道,“可能不會認識吧……我媽媽很早就不跳舞了!”
冷誠拿起桌上水杯輕抿一口,輕笑道:“你媽媽的名字是……”
“林蓉……我跟我媽媽姓!”林伊淡淡地說道。
“哦……”冷誠低頭切割食物,“我還真不認識!”
在冷家莊園呆了兩天後,冷毅就匆匆地帶著林伊趕往倫敦,他要為他的新娘子訂製一件世界上最美麗的婚紗,看著她穿著它旋轉……冷毅請了世界最著名的婚紗設計師設計,委托英國最古老的皇家婚紗店製作……
從倫敦返回巴黎休息了兩天後,已經是除夕的前夕,冷毅和林伊馬不停蹄地趕往林蓉所在的g市,冷毅的私人飛機在g市的機場緩緩降落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放時,g市的街頭到處張燈結彩,耳邊不時地傳來稀落的鞭炮聲音,過年的氣氛濃濃地散布在空氣中。
在保鏢們的簇擁下,兩個人走出機場的特殊通道;早已經在通道盡頭等著他們的林蓉,遠遠地看到冷毅拉著女兒的手走過來,說說笑笑的很是親密,她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那邊林伊也一眼看到了通道盡頭的媽媽,“媽媽!”她眼眶一熱,向著林蓉跑過去,母女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又回到了那個小區的套房裏,冷毅和林伊整理好東西後,陪著林蓉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林蓉看著滿臉幸福的女兒,她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自從林伊和淩一凡去了國外後,林蓉總感覺到心的地方堵得難過,她去醫院看過,醫生說,可能是因為換的心髒出現了排異反應,開了點藥讓她吃著,但是,那種心堵的感覺,林蓉並沒有覺得有緩解……她隱隱地覺得她的日子不多了!
但是,因為怕林伊會擔心,林蓉一直都沒有告訴林伊……
可是,就在她的身體感覺越來越不好的時候,她又聽說冷毅攪了淩一凡和林伊的婚禮,然後中槍受傷,林伊陪著他在意大利療傷,和淩一凡的婚事也就因此告吹……林蓉更是惴惴不安……
現在,她看到傷愈的冷毅帶著林伊回來,兩個人的親密程度終於使她安心下來了……
“阿姨,我準備春節過去後,就和伊伊舉行婚禮……”冷毅微笑地對坐在對麵沙發上的林蓉說道,他漆黑的目光跟著轉向林伊,正好看到林伊也正看著他微笑的麵孔,兩隻相扣的大手小手又緊了緊。
林蓉看在眼裏,她溫和地笑笑,聲音裏帶著點感慨:“好,我一直都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伊伊穿上婚紗嫁人……嗯,很好……”
“媽媽,你當然會看到!”林伊扭頭看向林蓉,她烏黑的眼睛閃了閃,扔開冷毅的手,粘到林蓉的身邊,盯著她,疑惑地,“媽媽,你怎麽了?你身體沒事吧?”
“沒事!”林蓉伸手撫著女兒的長發,掩飾道,“媽媽現在身體好著呢……就是想看你當做新娘子的樣子……嗯,年紀大的人都這樣。”
林伊這才向著媽媽揚唇笑起,歪著腦袋親昵地往她的身上蹭;冷毅微笑地看著這一對母女,繼續說道:“我準備先在國內舉行一次婚禮,然後再回巴黎舉行一次教堂婚禮,我的父母和奶奶將會出席在巴黎的那一次婚禮,希望到時候阿姨也能跟我們一起去巴黎。”
“巴黎?”林蓉的眼波微動,稍稍楞了楞,眼底也跟著一片深遂,但是,她很快又展唇微笑起來,“那邊太遠也太冷了,我就不去了,我參加伊伊國內的這一次婚禮就可以了……”
“那邊在室內也不冷的,”林伊忙說道,她的腦袋在林蓉的身上又蹭了蹭,“媽媽,你什麽時候怕冷了嗎?”
“嗯,媽媽現在很怕冷……你看現在媽媽就覺得很冷呢!”林蓉做了個打冷戰的動作。
冷毅眼波微微地閃過,隨即一笑,建議道:“如果阿姨真的怕冷,那麽我們去海南三亞過春節好不好?”
“好主意,”林伊眼睛一亮,忙拍手附和,“三亞很暖和,媽媽一定會喜歡的!”
“嗯,那我們明天就去……”冷毅笑笑。
三亞的冬天很暖和,這裏依然陽光明媚,天是藍的,海也是藍的,林蓉坐在沙灘上,安靜地看著冷毅帶著林伊玩著衝浪,兩個人的笑聲不斷地揉碎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跟著海浪滾湧而去……
林蓉微笑地看著,眼底滿是柔和,女兒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突然胸口的地方又開始堵了起來,林蓉眉頭稍稍皺起,不由地伸手捂了捂胸口的地方,一種擔憂又從內心升騰而起……如果我不在了,伊伊一個人怎麽辦?林蓉終究還是不放心!
豪華大酒店的餐桌上,林伊起身往衛生間去洗手,桌邊隻剩下冷毅和林蓉,林蓉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冷毅,她慢慢伸手拿過桌上的水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放下,沉思著,好一會兒,她終於開口道:“冷毅……有個事情我想和你說說……”
冷毅轉頭看向林蓉,微微勾唇:“阿姨有什麽事情盡管說!”
“就是,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不在了……”林蓉微微蹙了蹙眉,說得有點艱難,冷毅眼波微動,看著林蓉,就聽到林蓉的聲音繼續說道,“如果,伊伊的父親還願意關心她……那麽,請你和伊伊接受他……”
“阿姨……”冷毅抿了抿唇瓣,猶豫著想開口,卻見林蓉伸手製止他說話,她皺著眉頭閉了閉眼睛,低聲說道:“我隻希望除了我,伊伊還會有個親人在……其他的我都不想知道!”那聲音裏有著無限的淒涼……
桌上有片刻的沉默,“呃,我不在,怎麽這桌上變得這麽安靜啊?”這時林伊的聲音在桌邊響起,冷毅和林蓉幾乎同時向著林伊揚唇笑起……
在三亞呆了五天,在這五天裏,林蓉和冷毅讓林伊充分地享受到了親情和愛情的美好……過完春節,冷毅和林伊先把林蓉送回到g市,兩個人就直接回到了h市。
到達h市的那一天,陰雨連連,黑色車子緩緩地駛入冷家別墅的大門,林伊望著窗外熟悉的景物,那個夕畫安靜地躺在冷毅的臂彎裏,黑色的長發,白色的裙子垂掛下來的情景“突”地又躍入腦海,林伊的愉快的心情突然就沉重起來,眼神也跟著空洞起來。
車子在樓前停下,管家和傭人們已經在門前等候,冷毅拉著林伊的手跨下車,邁步走向大門,一種恐慌漸漸從女人的心底散發開去,她想起了還躺在這別墅的夕畫,想起了臥室玻璃櫥窗裏的小小的模型,女人的身體跟著僵硬了一下,腳步不由地慢下來,一時跟不上前麵的男人。
冷毅也發現了身後女人的異樣,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女人,唇角掛出一抹柔和的微笑:“怎麽了,走不動嗎?是不是要我抱你進去?”
“不,不用!”女人強打精神,忙跟著男人的腳步,男人看著女人的神態,眼波微動,隻是柔和地笑笑,不再說什麽。
冷毅帶著林伊直接步入臥室,男人一邊脫著外套,一邊從櫃子裏尋找著換洗的衣服:“伊伊,拿衣服來,我們一起泡個澡!”
“哦!”女人一邊答應著,一邊不由自主地抬頭看向窗邊的玻璃窗,心跟著一跳,那玻璃窗裏最顯眼的位置上,那個小小的模型似乎不見了!
女人的眼波微閃著,腳步慢慢向著櫃子走去,在櫃子前站住,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依然沒有看到那個模型,女人雙腳就像被固定了一般,站著沒動;
拿好衣服的冷毅,一轉頭就看到站在櫃子前發呆的女人,他立即就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他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大步過來,一橫手抱起女人:“先洗澡去!”
洗好澡,吃過晚餐後,冷毅就獨自去了書房,這麽久積累下來的事情,他都要好好地處理……林伊則有點坐立不安,她在別墅的樓上樓下,樓裏樓外,到處轉悠著,烏黑的眼睛四處張望著。
“林小姐,你找東西嗎?”管家陳世看著林伊在樓裏不斷轉著的身影,不由地走過去小心地問道。
“哦,沒有……我隻是散散步……沒事!”女人趕緊掩飾著,腳步跟著再次匆匆上樓,這一次,她沒有再轉悠,而是直接回到了臥室;慢慢地在臥室的沙發上坐下,她微微蹙起了眉頭:夕畫,不是一直呆在冷毅的別墅裏的嗎?這次怎麽沒看到?難道……冷毅把她搬到別處去了嗎?那搬到哪兒去呢?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女人終於起身往書房走去,輕輕地推開門,林伊一眼看到那個俊美如魔的男人,穿著件黑色的襯衣坐在書桌後麵;他看到推門而入的林伊,唇角不由地勾起一抹微笑。
林伊慢慢地走到冷毅的書桌前,在桌前的椅子上坐定,她烏黑的眼睛掃視著主桌和副桌的桌麵,桌麵的原有的小模型也不見了,女人的目光閃動著,慢慢地轉到冷毅的臉上,欲言又止。
冷毅俊美的臉上微微勾起一抹笑,眼底一片深遂:“伊伊,你想說什麽?”
“那個……”女人終於開口,那聲音小得如蚊叫,“夕畫呢?”
冷毅漆黑的目光閃動著,審視著女人,停了一會兒,才淡淡地:“夕畫在呂晨那兒,我委托他幫我治療……”
林伊一楞,半晌才輕聲問道:“什麽時候的事?”
“前兩天吧!”冷毅的聲音依然還是淡淡的。
前兩天的事?冷毅顯然是為了照顧到自已的情緒,才把夕畫送走的!女人的內心油然而生了一種不安,她突然覺得自已太殘忍,夕畫,隻是一個植物人啊!我卻拚了老命和她爭風吃醋……
看著默不作聲的林伊,冷毅微微一笑,似乎在安慰著女人:“呂晨是醫生,在他那兒方便他觀察和治療!”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過來通報:“少爺,呂晨先生來了!”
冷毅帶著刀鋒的目光一閃而過,那目光掠過林伊的臉上,再轉到管家的臉上,沉聲說道:“讓他進來!”他剛剛回國,呂晨就急著來見他,肯定又發現了什麽新的線索!
“那我先出去了!”林伊很識趣地站起身來,她也知道呂晨來很可能就是為了夕畫的事情。
“嗯,好,你先休息,我處理好事情後,就來陪你!”冷毅柔聲說道。
“嗯……”林伊答應著,她慢慢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往書房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又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冷毅,可是冷毅並沒有叫她留下來的意思,林伊抿了抿唇瓣,隻能推門走出去。
呂晨果然又帶來了最新的消息,夕畫在巴黎的主治醫生查理,有多次配置麻醉藥的記錄,很顯然,夕畫一直使用麻醉藥,是從查理就開始了,因為長期的積累,使得夕畫的中樞神經係統受到了很大的破壞;
冷毅眉頭緊皺,沉聲說道:“那麽,會是誰指使他這麽做的呢?有沒有調查過,夕畫出事之前,和查理來往較密切的人物?”
這個時候,本來虛掩著的書房的門微微地動了動,一個纖細的身影站在門口聽著……
“冷少,我們已經秘密逮捕了查理,據他的供詞,當初請查理做夕畫的主治醫生的人,是你的叔叔冷誠;但是,指使他給夕畫下麻醉藥的是徐一浩和王潔!而在此之前和查理交往密切的人就是徐一浩!”
“徐一浩?”冷毅鋒利的眼神閃現,“怎麽又是他?”
呂晨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是的,冷少,我在想,徐一浩這樣做,應該是為了他的女兒徐佳?所以故意不想夕畫醒來!”
冷毅沒有作聲,好微微地眯起眼睛思考著,也許之前,徐一浩也曾經想把徐佳嫁給他?後來當徐一浩發現林伊也是他的女兒後,又決定撮合他和林伊?冷毅隻能這樣解釋……
“冷少!”呂晨打斷了冷毅的思考,“如果是這樣,那麽,護士小虹肯定也是徐一浩和王潔收買的,而她的死,幕後凶手也很可能就是徐一浩或者王潔!”
小虹死了?有人在害夕畫?門外的林伊驚訝得瞪大眼睛,半天回不神來,突然又為自已從前對冷毅的不理解,愧疚不已。
冷毅皺著眉頭,沒有作聲,呂晨看著冷毅的臉色,小心地征求他的意見:“我們要不要逮捕徐一浩和王潔?”
冷毅依然沒有作聲,他隻是皺著眉頭、微微地眯著眼睛,思考著什麽,好一會兒,才慢慢地搖搖頭,那神情似乎在決定一件挺頭疼的事情一樣;
呂晨不解地看著冷毅,冷毅的作風向來果敢剛毅,雷厲風行,今天怎麽會這麽優柔寡斷?而且是這樣一種神情!他不由地追問了一句:“為什麽不能逮捕他?”
沉思了好一會兒,冷毅才輕聲說道:“徐一浩是伊伊的親生父親!”他想起了在三亞時,林蓉的交待……
“他是林伊的父親?”呂晨大吃一驚,聲音不由地提高了八度。
門外的林伊楞住了,她的父親?徐一浩?是他在害夕畫?握著書房門把的手輕輕地擅抖起來,心如被掏空了一般,身體軟軟地想要倒下,那腳跟一個不穩,整個人就往前衝去,書房的門砰然被推開……
書房裏的兩個大男人同時看向門口,林伊慌亂地止住腳步,臉色蒼白,烏黑的大眼睛看著屋內的兩個男人,眼底一片迷茫和慌亂。
顯然女人已經聽到他們的對話,冷毅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走向前麵的女人,伸手攬過她的肩膀,懷裏的女人依然微微地擅抖著,冷毅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柔聲說道:“沒事的沒事的,放心!”
“冷毅,”好一會兒,女人的唇瓣裏才艱難地吐出一幾句,“徐一浩……真是我爸爸?”
“是的!”冷毅故意輕鬆地笑道,“他是你爸爸也是很正常的事,每個人都有爸爸的!”
女人咬著唇瓣,眼底滿是傷痛:“是他害得夕畫一直醒不過來?”
稍稍沉默了一下,冷毅又輕輕一笑:“也不一定是他,也許是王潔在搞的鬼……”接著冷毅伸手握住女人的腦袋,讓她仰臉看著他,輕聲說道,“伊伊,你記住,這些事情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徐一浩,他不是很早就離開你們了嗎?”
林伊看著眼前男人放大的俊美的五官,那臉上的關愛真真切切,她終於深深地吸了口氣,輕聲說道:“我懂得,你放心!”
臥室裏已經一片漆黑,冷毅還在他的書房裏忙著他的事情,林伊獨自躺在**,卻怎麽也睡不著,從小一直在想象著父親是怎麽個樣子的,今天才知道,原來徐一浩就是自已的父親,怪不得他老是問我是哪裏人,母親是誰;怪不得他會願意幫助我……
可是,他竟是害得夕畫一直醒不過來的凶手?!還要冷毅為了她而包庇他的罪行?!那個徐佳竟然是她的妹妹!林伊煩躁又傷心地翻了個身,烏黑的眼睛依然睜得大大的,沒有一點睡意。
又過了好久,臥室的門輕輕地被推開,冷毅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看了一眼**那抹小小的身影,一股安心的暖流就漸漸地湧入心扉,唇角也跟著勾起,他輕手輕腳地走沙發邊,伸手脫去外套衣服扔下,走進浴室,一會兒浴室裏就傳來嘩嘩的水聲。
當男人再度輕手輕腳地從浴室裏出來,掀開被子躺下來的時候,才發現女人根本就沒睡著,他伸手把女人拉到臂彎裏,聲音裏帶著笑意:“怎麽還沒睡著?”
“嗯,”女人輕輕地應了一聲,伸手摟著男人的脖子,把頭埋進男人的胸膛,男人伸手輕輕地拂著女人脊背。
半晌,女人弱弱地聲音在男人的胸口響起:“他知道我是他女兒,為什麽……不認我?”
冷毅眼底的微波閃過,跟著他在黑暗中勾了勾唇:“也許……他覺得愧對你,不敢認!”
懷裏的女人似乎輕輕地鬆了口氣,一會兒,她幽幽的聲音又在男人的胸口響起來:“那他當年,為什麽要離開我和我媽媽?”
冷毅沉默著,在思考著怎麽和她說這件事情,才不會太傷她的心,冷毅的沉默卻讓懷裏的女人警覺起來,她從他的懷裏抬起頭,那修長的手指在黑暗中撫上他的臉頰:“冷毅,告訴我實話,我能承受!”
“他……”冷毅咬了咬唇瓣,輕聲說道,“當年為了王潔,拋下了你和你媽媽,就在他和王潔大婚的那天,你媽媽演出失誤,從舞台上摔下,那以後,你媽媽就帶著你回到她的老家,從事文職工作……也許正是因為那樣,你媽媽從此以後再也不願意踏入h市半步……”
林伊靜靜地聽著,可憐的媽媽,她的眼眶有點泛紅,原來她的父親是這樣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也難怪他不敢認她!
“好了,伊伊,睡覺吧……”冷毅伸手把女人的腦袋按回到懷裏,輕拍著她的背,“過去的事,別放在心上……嗯,你現在有我了……呃,我也可以給你父愛……”
“呃!”女人哭笑不得,伸手捶向男人,“這什麽話!”
第二天,冷毅上班後,林伊獨自開著車子,來到了呂晨的那家小小的私人醫院,醫院很小,但是很幹淨,布置很溫馨,裏麵的醫學專家基本上都是各大醫院的名醫,輪流來坐診,也有些是和呂晨一樣,從國外回來的醫學院的博士生……
呂晨不在,聽林伊說明了來曆後,呂晨的小助手領著林伊來到了夕畫住的病房,那個病房在三樓走廊的盡頭,林伊輕輕地推開門,一眼看到躺在**的女人,她的長發披散在枕頭上,雙目緊緊地閉著,臉色蒼白,身上蓋著白色的被子,她的床邊上擺滿了各種儀器,她的床邊坐著一個小護工……
林伊慢慢地走進去,看著**躺著的女人,這就是救過冷毅,又因為冷毅出了車禍,卻讓自已搶了男人,讓徐一浩那個所謂的她的爸爸害得醒不來的女人?如今她如此孤單地可憐地躺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也是因我的不能容忍而起!
女人心中的愧疚又一點一點地上升……最後當林伊準備離去,輕輕關上病房的門的那一瞬間,她看著門縫裏那**孤單的身影時,她決定讓冷毅把這個可憐的女人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