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書說完，崔玨便拍了驚堂木。他才下了台，就有人伸手攔了他。
“崔玨，講別人的故事很有意思嗎？”
瞧著這個一臉冷色的女子，崔玨輕笑，“有沒有意思，這還是要看聽客們怎麽說了。若是聽客覺得有意思，那小生自然也覺得很有意思。”
“可我就覺得沒有意思。”
崔玨揮開了眼前的枯骨，道：“季文君，小生將你從那具墳塋裏拖出來，可不是讓你來給小生找麻煩的。”
“我倒是寧願你沒有把我拖出來。”季文君冷笑。
“季文君！”崔玨揉了揉額角，低聲道：“回去吧。”
“你讓我回哪裏去？”蘇府沒了，狄影也死了，這諾大的天下，哪裏還有她的安身之處？
“皇宮。”
“你讓我去皇宮？”季文君用隻剩枯骨的手指捏著崔玨的咽喉，“你以為我會答應去給他做妾？”
崔玨沒有反抗，“你覺得他會舍得讓你與他人共侍一夫？”
“那你覺得他會為我拋妻棄子？”
站在閔太子看不見的角度，崔玨又將聲音壓低了些。“季文君，你以為太子……就真的是太子嗎？”
“你什麽意思？”在棺中躺了二十餘年的季文君不明白，她抓著崔玨想要一個解釋。
“去皇宮。”崔玨還是堅持讓她去見裘元安，“你去見他一麵，也就什麽都知道了。”
“崔玨！”季文君氣得咬牙切齒，可又不能真的傷了他，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再信他一次。
見她去了皇宮，崔玨也是微微一笑。他才與閔太子碰了麵，就聽門外有人喊道：“崔玨何在？”
“小生崔玨。”崔玨對才走進來的男子拱手道：“不知這位大人是有何貴幹？”
男子打量了他一眼，隨後便給身後的衙役擺了手。“抓起來！”
“是！”幾名衙役拿著枷鎖上前，還沒等他們碰到崔玨，馮紹就已經將他們丟了出去。
“崔玨！你敢拘捕？”
“是孤要拘捕。”閔太子轉身看了男子一眼，不悅道：“羅素，你身為大理寺寺卿，該知道無故抓人是什麽罪名！”
“殿下，微臣並非無故抓人。”閔太子替崔玨說話，羅素並不意外。
“那你就告訴孤，先生他是犯了什麽罪。”
“妄議君非。”羅素抱拳道，“殿下，這也是陛下的旨意，還請殿下不要難為我等。”
看著羅素，閔太子暗叫了一聲“不好”。崔玨的罪名是他父皇欽定，而今又派大理寺前來捉人，這無異於是直接定了崔玨的死刑。
閔太子還沉著臉，崔玨卻是輕笑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小生與大人走一趟也就是了。”
“先生！”閔太子驚叫。
“殿下無需多心。”崔玨拍了拍閔太子的肩膀，安撫他道：“小生行事一向磊落，今日之事，怕也隻是一個誤會。待報於陛下知曉，小生也就回來了。”
“也好。”知道他並非常人，閔太子目光暗閃。“那孤就留在此處坐等先生回來。”
“殿下請隨意。”崔玨對他點了點頭。
進了天牢，羅素笑崔玨太過天真，崔玨笑羅素身上的荷包醜陋。
“羅大人。”隔著鐵窗，崔玨輕笑道：“尊夫人的繡工，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那也總好過你這個連家室都沒有的怪人！”羅素捏著荷包，神色動容。他走之後，天牢裏又來了一位了不得的貴客。
“崔玨！”那位了不得的貴客咬牙切齒道：“你竟敢騙我！”
“皇後娘娘。”崔玨一語道破了貴客的身份，“小生早就與你說過，小生從來不會誆騙任何人。”
“那你又為何回來？”樓皇後抓著崔玨身後的欄杆，“當年你是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有生之年，再也不會踏進京城一步！”
崔玨往後退了退，“想必皇後娘娘是糊塗了，當年小生指的可不是自己。”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樓皇後扯下了頭上的帷帽，被歲月侵蝕過的臉上帶著猙獰。
“是樓無傷。”崔玨閉著眼睛，“而今樓無傷已死，小生曾與娘娘做過的種種約定，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聽到崔玨說樓無傷已死，樓皇後眼前一黑。
“這怎麽可能？”她順著欄杆蹲坐在地上，“崔玨，你說過的，你說他可以活過三十歲的！”
崔玨心中鈍痛，“原本是可以的。”
若樓無傷不是一心求死，他的確可以保他活過三十歲。
樓皇後扶著欄杆痛哭，等她沒了聲音，守在暗處的人這才走了出來。看著這個中年人，崔玨又忽然想起了樓無傷。
“你們長的很想像。”崔玨伸手比劃了一下，“他死的那年也跟你差不多高，隻是比你更瘦，更孱弱。”中年人沒說話，崔玨又繼續對他說道：“若你想去看看，小生倒是可以引路。”
“你將他埋在了京城？”中年人驚訝的看了崔玨一眼。
“嗯。”崔玨點了點頭，“就在京……”
“不必說了。”中年人打斷了崔玨，無奈道：“那孩子埋在哪裏，隻你一人知道就好。當初是我們拋棄了他，而今也是沒有臉麵再去看他……”
中年人還在說著，外麵又來了一人。待那人找到了崔玨的牢房，中年人也已經帶著樓皇後跳出了天牢。
“崔先生，在下雲深，奉陛下旨意，您被釋放了。”雲深打開牢門，將崔玨請了出來。“恕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送先生了。”
“好。”雲深不送，崔玨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一人出了天牢，在街上繞了兩圈後仍舊不回茶館。等甩幹淨了身後的小尾巴，他才驀地閃進了一條深巷。
正守在門前的寧書看見崔玨大叫，“先生，您回來了。”
“回來了。”崔玨輕笑著揉了揉寧書的腦袋，“今夜在章樂宮可有什麽收獲？”
“並無。”寧書替崔玨褪著被寒露打濕的外袍，小聲說道：“先生，夕姑娘今日倒是來信了。”
“嗯？”
“她說想見先生一麵。”
“不見。”
“那信……”
“不回。”
“崔玨，講別人的故事很有意思嗎？”
瞧著這個一臉冷色的女子，崔玨輕笑，“有沒有意思，這還是要看聽客們怎麽說了。若是聽客覺得有意思，那小生自然也覺得很有意思。”
“可我就覺得沒有意思。”
崔玨揮開了眼前的枯骨，道：“季文君，小生將你從那具墳塋裏拖出來，可不是讓你來給小生找麻煩的。”
“我倒是寧願你沒有把我拖出來。”季文君冷笑。
“季文君！”崔玨揉了揉額角，低聲道：“回去吧。”
“你讓我回哪裏去？”蘇府沒了，狄影也死了，這諾大的天下，哪裏還有她的安身之處？
“皇宮。”
“你讓我去皇宮？”季文君用隻剩枯骨的手指捏著崔玨的咽喉，“你以為我會答應去給他做妾？”
崔玨沒有反抗，“你覺得他會舍得讓你與他人共侍一夫？”
“那你覺得他會為我拋妻棄子？”
站在閔太子看不見的角度，崔玨又將聲音壓低了些。“季文君，你以為太子……就真的是太子嗎？”
“你什麽意思？”在棺中躺了二十餘年的季文君不明白，她抓著崔玨想要一個解釋。
“去皇宮。”崔玨還是堅持讓她去見裘元安，“你去見他一麵，也就什麽都知道了。”
“崔玨！”季文君氣得咬牙切齒，可又不能真的傷了他，猶豫再三，她還是決定再信他一次。
見她去了皇宮，崔玨也是微微一笑。他才與閔太子碰了麵，就聽門外有人喊道：“崔玨何在？”
“小生崔玨。”崔玨對才走進來的男子拱手道：“不知這位大人是有何貴幹？”
男子打量了他一眼，隨後便給身後的衙役擺了手。“抓起來！”
“是！”幾名衙役拿著枷鎖上前，還沒等他們碰到崔玨，馮紹就已經將他們丟了出去。
“崔玨！你敢拘捕？”
“是孤要拘捕。”閔太子轉身看了男子一眼，不悅道：“羅素，你身為大理寺寺卿，該知道無故抓人是什麽罪名！”
“殿下，微臣並非無故抓人。”閔太子替崔玨說話，羅素並不意外。
“那你就告訴孤，先生他是犯了什麽罪。”
“妄議君非。”羅素抱拳道，“殿下，這也是陛下的旨意，還請殿下不要難為我等。”
看著羅素，閔太子暗叫了一聲“不好”。崔玨的罪名是他父皇欽定，而今又派大理寺前來捉人，這無異於是直接定了崔玨的死刑。
閔太子還沉著臉，崔玨卻是輕笑道：“既然是陛下的旨意，那小生與大人走一趟也就是了。”
“先生！”閔太子驚叫。
“殿下無需多心。”崔玨拍了拍閔太子的肩膀，安撫他道：“小生行事一向磊落，今日之事，怕也隻是一個誤會。待報於陛下知曉，小生也就回來了。”
“也好。”知道他並非常人，閔太子目光暗閃。“那孤就留在此處坐等先生回來。”
“殿下請隨意。”崔玨對他點了點頭。
進了天牢，羅素笑崔玨太過天真，崔玨笑羅素身上的荷包醜陋。
“羅大人。”隔著鐵窗，崔玨輕笑道：“尊夫人的繡工，還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那也總好過你這個連家室都沒有的怪人！”羅素捏著荷包，神色動容。他走之後，天牢裏又來了一位了不得的貴客。
“崔玨！”那位了不得的貴客咬牙切齒道：“你竟敢騙我！”
“皇後娘娘。”崔玨一語道破了貴客的身份，“小生早就與你說過，小生從來不會誆騙任何人。”
“那你又為何回來？”樓皇後抓著崔玨身後的欄杆，“當年你是答應過我的，你說你有生之年，再也不會踏進京城一步！”
崔玨往後退了退，“想必皇後娘娘是糊塗了，當年小生指的可不是自己。”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樓皇後扯下了頭上的帷帽，被歲月侵蝕過的臉上帶著猙獰。
“是樓無傷。”崔玨閉著眼睛，“而今樓無傷已死，小生曾與娘娘做過的種種約定，自然也就不複存在了。”
聽到崔玨說樓無傷已死，樓皇後眼前一黑。
“這怎麽可能？”她順著欄杆蹲坐在地上，“崔玨，你說過的，你說他可以活過三十歲的！”
崔玨心中鈍痛，“原本是可以的。”
若樓無傷不是一心求死，他的確可以保他活過三十歲。
樓皇後扶著欄杆痛哭，等她沒了聲音，守在暗處的人這才走了出來。看著這個中年人，崔玨又忽然想起了樓無傷。
“你們長的很想像。”崔玨伸手比劃了一下，“他死的那年也跟你差不多高，隻是比你更瘦，更孱弱。”中年人沒說話，崔玨又繼續對他說道：“若你想去看看，小生倒是可以引路。”
“你將他埋在了京城？”中年人驚訝的看了崔玨一眼。
“嗯。”崔玨點了點頭，“就在京……”
“不必說了。”中年人打斷了崔玨，無奈道：“那孩子埋在哪裏，隻你一人知道就好。當初是我們拋棄了他，而今也是沒有臉麵再去看他……”
中年人還在說著，外麵又來了一人。待那人找到了崔玨的牢房，中年人也已經帶著樓皇後跳出了天牢。
“崔先生，在下雲深，奉陛下旨意，您被釋放了。”雲深打開牢門，將崔玨請了出來。“恕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送先生了。”
“好。”雲深不送，崔玨自然是求之不得。他一人出了天牢，在街上繞了兩圈後仍舊不回茶館。等甩幹淨了身後的小尾巴，他才驀地閃進了一條深巷。
正守在門前的寧書看見崔玨大叫，“先生，您回來了。”
“回來了。”崔玨輕笑著揉了揉寧書的腦袋，“今夜在章樂宮可有什麽收獲？”
“並無。”寧書替崔玨褪著被寒露打濕的外袍，小聲說道：“先生，夕姑娘今日倒是來信了。”
“嗯？”
“她說想見先生一麵。”
“不見。”
“那信……”
“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