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玨。”阿七倚在還未修好的門框上,在崔玨麵前擺弄著手中的匕首。“你還真是什麽都敢說啊。”


    崔玨勾著薄唇,輕笑道:“生活所迫,畢竟小生與寧書總是要吃飯的。”


    “讓寧書自己吃就行了!”阿七拿著匕首,對崔玨不住的比劃著,“你活了那麽多年,也該活夠了。”


    “是啊,活了這麽多年,小生早就厭倦了。”崔玨斂著眼,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既然你也想死,那不如叫我來幫你一把……”阿七說著就要將匕首丟出去,好在緣悟眼尖,及時的奪了她的凶器。


    緣悟奪了阿七的匕首,嗬斥道:“阿七!不得無禮!”


    “好了好了,我不殺他也就是了。”低頭看著他那隻被匕首劃傷的手掌,阿七心疼道:“左右他也死不了,你又何必傷了自己?”


    “胡說!”緣悟低聲道:“這世間,哪有死不了的人?”


    “他就死不了!”阿七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樓下的崔玨。


    緣悟看了崔玨一眼,替他辯駁道:“崔先生還如此年輕,自然是死不了的。”


    緣悟才替崔玨說了句公道話,緊接著就被崔玨本人給拆了台。


    “緣悟,阿七說的很對。”崔玨捂著毫無波動的胸口,輕聲道:“小生是不會死的。”


    緣悟驚駭,“這怎麽可能!”


    雖說他隻是個凡夫俗子,但他也能夠看的出。崔玨並非人間妖魔,也非山間精怪,他是一個人,一個人類,又怎麽能做到不老不死?


    “沒有什麽不可能。”寧書揚著頭,對緣悟炫耀道:“隻要先生的心還活著,先生便不會死。”


    寧書的話音才落,正在給緣悟包著傷口的阿七就挑了眉毛,“心?”


    阿七頓時變得興趣滿滿,寧書方才察覺自己說錯了話。他看著崔玨的臉色,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閔太子剛進門,便聽見了阿七的話,他疾步走到了崔玨身邊,疑惑道:“什麽心?”


    崔玨淡淡的掃了阿七一眼,而後又轉身對閔太子敷衍道:“沒什麽。”


    崔玨不想說,閔太子也不再追問,抬頭看著二樓的兩人,他道:“這兩位是……”


    “蹭飯的!”寧書搶答。


    “嗯?”饒是閔太子再聰明,此時也有些迷茫。


    這兩人得是落魄到什麽地步,才能追到崔玨這裏來蹭飯?


    “寧書,不得胡說。”崔玨望著閔太子,解釋道:“那位姑娘,不過是小生認識的一位舊人罷了。”


    “你說誰是舊人?”不瞞崔玨的說法,阿七直接扔出了自己的另一隻匕首。


    “阿七!”緣悟再次訓斥。


    “先生!”樓下的寧書與閔太子同時撲向了崔玨。


    許是閔太子離的近些,他搶在寧書之前將崔玨護到了身後。望著那把正飛在半空的匕首,閔太子不禁閉上了眼睛。就在他心中忐忑不安時,匕首竟貼著他的臉頰,直接飛到了別處。待匕首停下,藏在崔玨身後的一名蒙麵的黑衣人也應聲倒地。


    看著那名已經氣絕的黑衣人,寧書黑了臉。他一直都在茶館裏,卻未曾發現有人闖入,若不是阿七搶先出了手,其後果他實在是不敢想象。


    寧書瞪著一雙大眼,他腳下微動,開始往四處狂甩透骨針,“還有誰?統統滾出來!”


    雖說寧書此舉莽撞了些,但到底也還是有效的。他才甩出了兩把透骨針,便發覺了一人的藏身之處。


    “嘶……”不幸被紮的那人抽著冷氣,低聲勸道:“別甩了。”


    “那你出來!”寧書手中攥著一把透骨針,將崔玨與閔太子都護到了身後。


    那人聽話的一邊往外走,而後又一邊拔著身上的透骨針,“嘶……沒想到這小玩意……紮起人來還挺疼啊……”


    待那人走到了寧書麵前,寧書恨不得再賞他幾針。


    “馮紹!”寧書握著拳頭,被氣的咬牙切齒。


    好嘛,他這兩把透骨針甩出去,不但沒有紮到別人,反而還全都落到了自己人的身上!


    “幹什麽?”馮紹又拔下一枚銀針,疼的直抽冷氣。


    “為什麽會是你?”


    “你問我,我問誰去?”馮紹拔著針,心裏也憋屈。


    他不過就是想要找塊木頭修補一下門窗,結果竟倒黴的被人甩了一身暗器。


    “真是成事不足!”寧書抬起手,想要再賞馮紹幾針。


    “寧書,住手!”崔玨喝止了寧書的小動作,轉而又對馮紹輕聲道:“馮大人,今日之事……”


    “先生不必多說。”掃著崔玨身旁的閔太子,馮紹自認倒黴,“畢竟此事,在下也有過錯。”


    馮紹不想追究,崔玨也不再過多糾纏。轉身叫了樓上的阿七,兩人便直奔黑衣人而去。


    阿七蹲在屍體一側,待崔玨扯下了那人臉上的黑巾,阿七突然驚叫:“十九?”


    “你認識?”崔玨鬆了手指,那方黑巾便又覆在了那人的臉上。


    阿七點了點頭,“他也是東月培養出來的殺手。”


    崔玨垂著眼,低聲問道:“閻門也委托了月家?”


    “你不是什麽都會算嗎?”阿七瞪了崔玨一眼。


    且不說她早已脫離了東月,就算她知道,也是不會如此輕易告訴他的。


    崔玨掃了阿七一眼,涼涼道:“小生若是還能算的出來,也就不用問你了。”


    “原來如此……”阿七若有所思,她本想再耍一耍崔玨,可是等她撞進了那雙茶色的眼瞳,她便不受控製的開了口,“東月的主人素來不喜閻門,莫說是借人,即便是單子,東月也都是……”


    待阿七回過神來,她才發覺自己被人蠱惑。她用手捂住了嘴巴,奈何還是晚了一步。


    “哦。”崔玨輕笑道:“不許接單,不外借人,那也就是說,是此人叛變了……”


    崔玨神色溫和堪比仙人,阿七卻生出了一絲不安,“你想做什麽?”


    “此言差矣。”崔玨站起身,摸著腰間的玉牌笑道:“不是小生要做什麽,而是閻門要做什麽才對。”


    阿七轉了轉眼睛,隨即指著崔玨道:“你想栽贓?”


    “不。”崔玨退到閔太子身邊,兩人相視一笑,“小生隻是想要永絕後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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