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蘇天成已經變得異常嚴肅了,無他,馬車在晉王府門前停下來了。


    晉王朱求桂,已經於崇禎三年去世了,他的兒子朱審烜,當年被封為晉世子,後來在崇禎八年,被冊封為晉王,也是末代的晉王。


    明朝的王爺,數不勝數,到了崇禎年間,僅僅分布在各個地方的藩王,就多達二十七位,自從遭遇了靖難之役、漢王朱高煦的謀反,皇上已經非常重視治理藩王了,各地的藩王,不準參與地方的政事,不準幹擾地方,受到了嚴格的限製。


    不過,王爺的身份畢竟是尊貴的,各地的官員都非常注意,就是巡撫,也不敢輕易得罪王爺的,這就令有些王爺,利用自身的權勢,大肆斂財了,既然不能夠參與政務,掙錢還是可以的,當然,他們不會正正當當的做生意,也不會做生意,幹的都是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來錢快,而且大量的兼並土地,所以說,大部分的王爺,富得流油。


    一路上,蘇天成都在思考,這封請柬,究竟是誰送的,他怎麽也想不到,居然與王府有關,既然丫鬟口口聲聲說是自家小姐,而且還不小心,說出了郡小姐,那就一定是郡主了,從年齡上分析,應該是過世一年多的晉王朱求桂的女兒。


    穿越快一年了,先前見到了徐爾一,現在要見到郡主,包括晉世子朱審烜,蘇天成有些感慨,他和大明已經慢慢融為一體了。


    王府的外麵,有不少的馬車,不少下人,都在門外等候。


    進入王府,有人帶著王大治到旁邊的屋子去休息了,姑娘在前麵帶路,引著蘇天成,朝著王府裏麵走去。


    王府氣勢確實不同凡響,亭台樓閣,花草樹木,小橋流水,無不顯示著主人的身份和氣質。走了好遠的路,穿過好幾個亭子,才聽見清脆的笑聲傳過來。


    “公子,這就到了,您隨奴婢來。”


    小女孩的態度已經變化了,恭恭敬敬,先前的霸氣完全消失了。


    穿過一道牆,蘇天成的眼前一亮,這裏麵還有一個園子,大概就是書裏麵說到的園中園,今天終於見識到了。


    園子不大,中間一汪清澈的湖水,四周布滿假山,一些亭子分布期間,錯落有致,看著很舒服。


    其中一個最大的亭子裏,幾個女孩子正在嬉笑,亭子的外麵,站著一些年輕的男人,穿著都是很氣勢的。


    “公子,請隨奴婢去拜見郡主。”


    蘇天成硬著頭皮,開口詢問了,他不問沒有辦法,郡主的名字,他都不知道。


    “敢問姑娘,郡主的名諱啊。”


    女孩子抬起頭,看著蘇天成,臉sè發紅,似乎想著發脾氣。


    “公子盡管隨著奴婢來就是了,待會說話一定注意些。”


    蘇天成有些悻悻然,尼瑪的,什麽了不起啊,問個名字,難道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情啊,你家郡主請客,我連郡主的名字都不知道,豈不是更加的不禮貌啊。


    他需要知道的事情,還有不少,這位郡主,到底是什麽名字,是嫡出的還是庶出的,王爺的子女眾多,嫡出和庶出的區別巨大,在王府裏麵的地位完全不一樣,不可看這位郡主請客的氣勢,多半是嫡出的。


    女孩子領著蘇天成走到亭子邊,卻沒有指出誰是郡主。


    蘇天成皺了皺眉,報複這麽快啊,難道這也要考試。


    他用餘光掃了一眼亭子裏的姑娘,看見一個身穿淺白sè綢布棉襖、氣質不凡的姑娘。


    最為關鍵的,是周圍的姑娘,不自覺的以這位姑娘為中心,嬉笑說話的時候,都注意這位姑娘的神態。


    這位姑娘,長得非常漂亮,看上去宛若仙女下凡。


    蘇天成微微一笑,對著這位姑娘抱拳行禮了。


    “蘇天成拜見郡主。”


    “哼,解元郎架子真大,最後一個來,我要是不去請你,是不是就不來了。”


    蘇天成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難怪丫鬟這麽厲害,原來是遺傳啊,有什麽樣的主人,就有什麽樣的下人,看來這位郡主是脾氣真的是大啊。


    “各位,今ri舉行詩文會,以文會友,以詩會友。”


    隨著郡主開口說話,亭子內外的男女都停止了說話。


    “大家盡管隨意,沒有任何的限製,盡情發揮。。。”


    要說寫詩,蘇天成真的是一竅不通,且不說以前那個蘇天成,整ri裏就知道八股文和科舉考試,就是穿越之前,他也從來沒有寫過詩的,更不用說是古詩了,雖然欣賞古人寫詩的驚豔才學。


    這樣的詩文會,他來參加,其實是很尷尬的,事先沒有任何的準備。


    周圍的人,蘇天成一個都不認識,看來新科舉人,就自己參加了,這位郡主的架子可真的是大啊,六十五名新科舉人,僅僅是邀請了自己。


    身邊的這些人,表現很是奇怪,看他們的態度,顯露出來恭謙,在郡主的麵前,肯定是不能夠趾高氣揚的,可在他們的身邊,又能夠感覺到藐視他人的舉止,看來這些人,一定是官宦人家的子弟,有著天然的優越感。


    要說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的感覺是不舒服的。


    “今ri的詩文會,還是有一點要求的,不議政事,各位的詩文,也不要接觸到政事,免得我為難,風花雪月,盡可為諸位的題材。”


    蘇天成暗暗點頭,看來這位郡主,還真的是厲害,如果今天的詩文會,大家都感慨時局,寫出來一些議論朝政的詩詞文章,被皇上知道了,會怎麽想啊,藩王是絕對不能夠參政的,這豈不是自找麻煩嗎。


    當然了,身邊這些人,估計也不可能議論什麽時政的。


    已經有很多的丫鬟,在亭子裏麵和外麵,擺放了一些水果、涼菜和酒壺。


    男女授受不親,王公貴戚是非常注意的,所以說,男人都是在亭子外麵,姑娘都是在亭子裏麵,就是郡主,也是站在亭子裏麵說話的。


    詩文會剛剛開始,一個年輕人就自告奮勇的作詩了,嘴裏說著拋磚引玉的話語。


    在這裏,沒有人特別的注意蘇天成,大家的態度也很是淡漠。


    蘇天成雖然奇怪,也不以為意,道不同不相為謀,這裏不是結交關係的地方。


    年輕人很快寫完了,大聲念出來了。


    “玉樹迎風舞,枝枝shè漢宮。餘衯猶染翠,飛袖想淩紅。海闊龍吟水,山高鳳下空。瑤天羅綺閣,獨上騁閬風。”


    就算是不太懂古詩的蘇天成聽了,也感覺這首詩,還是不錯的,他有些吃驚,看了看年輕人,但年輕人的舉止有些漂浮,完全不像是很有才氣的模樣。


    周圍的人都鼓掌了,也有喝彩的,隻不過郡主沒有特別的反應。


    這個時候,他明白了,這詩文會,肯定是提前通知了,這些年輕人,早就做好準備,這些詩句,不一定是他們自己寫出來的,很有可能是請人代寫之後,拿到這裏來顯耀的。


    很快,第二首詩詞也出來了。


    “綺閣見仙子,心心不忍忘。東牆聽鶯語,一句一斷腸。有意蟠芳草,多情傍綠楊。何當垂青盼,解我重憂傷。”


    幾乎沒有停歇,第三首詩詞也出來了。


    “遊chun在昔ri,chun去情已忘。解笑花無語,看花枉斷腸。自飛風外燕,自舞隔江楊。芳節憑勁草,誰憐遊子傷。”


    蘇天成差點沒有忍住,聽了第一首詩,他還感覺到這些年輕人,可能是有些才氣的,可第二首和第三首,已經嚴重打擊了他,這三首詩歌,不論是語氣還是題材,看似出自一對戀人之手,似乎是一唱一和的形式,也就是說,這些紈絝的公子,可能是請某一對戀人做出來的詩詞,拿到這裏來顯擺了。


    真真是紈絝子弟啊。


    蘇天成都覺得臉紅了,這是郡主舉行的詩文會啊,你們難道不能夠多找幾個人,哪怕是風格不同的人,做出來幾首詩詞嗎,這樣麵子上也好看一些啊,難道你們以為,所有人都是笨蛋嗎,包括郡主。最為要命的是,第三首詩詞,明顯就是女人寫出來的啊,你們幾個堂堂的大男人,難道不懂嗎。


    果然,郡主的臉sè不是很好看了,郡主身邊的幾個姑娘,想笑又不好笑出聲來,一個個都是強忍住,臉上已經是紅撲撲的。


    眼見如此的場景,蘇天成決定了,冷眼旁觀,自己沒有必要出風頭,實話實說,也沒有資格出風頭的,他感覺遺憾的是,早沒有做什麽準備,要不然也找到人,做幾首詩詞,拿到這裏來敷衍一下。


    但有一個問題,他還是想到了,郡主的身份尊貴,這些年輕人,不學無術,拿著這樣的詩詞來顯擺,難道不怕穿幫嗎。


    稍稍明白之後,蘇天成更多的是氣憤了。


    退一萬步說,明朝的這些所謂官宦子弟中間,已經存在這樣的風氣,賣弄風sāo,不學無術,不知羞恥,但自己是鄉試解元啊,至少是有著真正的本事的,你們在我這個解元郎的麵前,吟誦這樣的詩詞,將我當什麽了,和你們一樣,是不學無術的膿包嗎。


    這一刻,蘇天成真恨不得掉頭離開王府。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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