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七日,卯時。


    進攻開始了,依舊是火炮齊鳴,巨大的炮聲,震得人心跳加速,黑山的城池不大,後金軍士主要開始依托城池後麵的山峰,展開部署的,黑山城依托山峰建立,屬於典型的易守難攻的地方。


    蘇天成對著沙盤,發呆好長時間了,外麵隆隆的炮聲,對他沒有產生任何的影響,攻下黑山城池,隻不過是第一步,後金軍士可以撤到黑山,繼續展開防禦,那個時候的進攻,會更加的慘烈。其實在進攻之前,他已經想到了,若是駐守黑山的指揮員優秀,在無法抵抗的情況下,會主動的放棄黑山的城池,讓江寧營和邊軍占領城池,接著在山上布防,這才是最佳的選擇。


    半個時辰之後,炮火慢慢停下來,巨大的喊殺聲傳來,蘇天成知道,邊軍開始進攻了。


    他沒有離開中軍帳,邊軍進入城池,肯定會遭遇到慘烈的廝殺,這是無法避免的,而且邊軍必須堅持半個時辰,孫傳庭帶領兩萬江寧營將士,將在辰時發動致命的攻擊。


    不一會,洪承疇進入中軍帳,神色有些奇怪。


    “大人,邊軍占領了黑山城池,奇怪的是,裏麵隻有少量的後金韃子。”


    “你說什麽。”


    蘇天成忽的一下子站起來了,身體搖晃了一下,他一直隱隱想到的可能性,果然出現了,如果說這是皇太極的安排,那麽這個對手,就太可怕了。


    “大人,祖大壽稟報,邊軍已經完全占領城池。”


    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過多的思考,蘇天成下達命令了。


    “命令祖大壽,守在黑山城,不要有其他的動作。隨時戒備,命令孫傳庭,帶領江寧營將士,固守在城池之外,暫時不要進入城池。”


    洪承疇沒有說話,轉頭去宣布命令了,這場戰鬥。本來是他直接指揮的,對於蘇天成發布這樣的命令,他沒有絲毫反感的地方,每次在關鍵時刻,幾乎都是蘇天成直接提出來決定性意見的,事實說明。這些意見都是絕對正確的。


    渠清澤進入了中軍帳。


    “大人,下官有些不理解啊,皇太極派出一萬八旗軍,增援黑山,為什麽黑山城池裏麵,沒有什麽後金韃子啊。”


    “老渠,若是我判斷準確。這是皇太極的意思。”


    蘇天成沒有繼續往下說,內心裏麵,他是清楚的,皇太極一定是猜測到了他的目的,不願意做出來無謂的犧牲,作為大清國的皇帝,能夠頂住壓力,做出來這樣的決定。的確是不簡單的,若是自己命令所有的將士,繼續朝著黑山進攻,拿下黑山之後,準備度過遼河,那皇太極承受的壓力,就非同一般了。


    可惜自己不會做出來這樣的決定。自己不能夠讓這五萬將士,處於危險的境地,甚至是全軍覆沒的境地,後金軍士沒有遭遇什麽損失。而且也按照皇太極的要求,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就等著自己去進攻了。


    挑起全麵的戰鬥,蘇天成不會這麽做,也沒有這麽大的把握。


    從另外一個層麵來說,皇太極也會做出來其他的讓步,比如說命令多爾袞從登州和萊州撤兵,回到旅順。


    想到這裏,蘇天成暗暗歎了一口氣,感覺到不簡單了,自己想要徹底打垮後金,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了,如果曆史的發展,還有一些合乎軌跡的話,皇太極沒有幾年的時間了,兩年之後,就會因為疾病死去,那個時候,恐怕才是剿滅後金政權的最佳時機了。


    “大人,難道說皇太極知道我們的一切安排了嗎。”


    “他不知道,但是他能夠猜測到,這就是皇太極不簡單的地方了,我們麵對的是一個不一般的對手啊,老渠,你認為下一步,我們應該怎麽辦啊。”


    渠清澤皺了皺眉,這個問題,他還真的沒有考慮過。


    “不用思考,說你的第一感覺。”


    “要說下官的感覺,那就是後金韃子害怕了,撤離了黑山,當然是要趁勢進攻的,花費了這麽大的精力,肯定是要給後金韃子顏色看看的。”


    蘇天成點點頭,臉上露出了笑容。


    “就按照你說的辦。”


    “大人,不行啊,這是下官隨便說出來的,若是後金韃子主動撤離了城池,一定會布下埋伏的,大軍中了埋伏,後果難以想象啊。”


    “嗬嗬,這一點,我豈能不知,不過後金韃子主動撤出了城池,我們也要做出來一些姿態啊。”


    渠清澤不明白,看著蘇天成,不知道蘇天成究竟是什麽意思。


    蘇天成再次歎氣,慢慢開口了。


    “老渠啊,這恐怕是皇太極的安排,你是清楚的,我們攻打黑山,目的是什麽,是解除登州和萊州麵臨的危險,盡管說我們會付出重大的犧牲,隻要能夠解決登州和萊州的問題,這都是值得的,我們沒有攻打沈陽的意思,目前也不能夠這樣做,如今我們得到的是一座空蕩蕩的城池,這一切說明了什麽啊。”


    渠清澤拍拍腦門。


    “大人的意思,皇太極清楚我們不會攻打沈陽,所以不願意和我軍交戰,主動讓出了城池,如此豈不是說登州和萊州不會有什麽事情了嗎。”


    “應該是這樣的,皇太極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登州和萊州,肯定成為了廢墟,這一次的交手,皇太極取得了完勝啊。”


    渠清澤卻不是這樣看的,在他看來,隻要能夠促使多爾袞撤離登州和萊州,就取得了勝利,而且江寧營和邊軍都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損失,這就是最佳結果了。


    “大人,下官以為,這次的攻擊還是取得了勝利,至少多爾袞撤離了登州和萊州,大人進攻黑山,令皇太極感覺到害怕了。”


    “老渠啊,我們給皇上寫奏折的時候,可以這麽說,但是我們自己是要清楚和明白的,這次皇太極占盡了優勢,我們拿下了大淩河城,皇太極攻擊了山東的登州和萊州,我們算是扯平了,接下來我們的麻煩會更多的,後金擁有了戰船,這是什麽概念,大沽口距離京師,三百餘裏地,若是後金的戰船在大沽口登陸,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大人,後金盡管擁有了戰船,可下官認為,他們還沒有像樣的水師,想著隨便攻打大沽口,可能性不是很大,再說了,他們的戰船已經暴露了啊。”


    “現在沒有水師,不代表將來沒有,若是我們一味的固守大淩河城、錦州、寧遠、山海關,以及大同和寧夏,豈不是將海路悉數都送給了後金,接下來,我們還要考慮到水師的問題,這裏麵的消耗,恐怕是個無底洞啊。”


    看見蘇天成所說的事情,都是一些對自身不利的,渠清澤脾氣也上來了。


    “大人不能夠這麽看,拿下大淩河城,對於後金已經形成了致命的威脅了,大淩河城距離沈陽不過四百裏,若是後金從海路發動進攻,我們就可以從大淩河城發動大規模的進攻,直搗黃龍,攻打沈陽,下官就不相信了,皇太極會棄沈陽之不顧,再說了,後金想著訓練水師,一樣需要消耗銀子的,隻要我們固守邊關,困住後金韃子,他們也不要想著有那麽多的銀子和糧草來維持的。”


    渠清澤這麽說,蘇天成有些發愣,他看了看渠清澤,露出了笑容。


    “老渠,謝謝你這麽說啊,我看事情,總是朝著最壞的角度去考慮,這次攻打黑山,屬於不得已而為之,所以認識方麵,就存在一些問題了,你說的很不錯,我總是考慮我們麵臨的困難和問題了,其實後金也存在困難,皇太極也存在麻煩的,我們彼此彼此,看誰能夠抓住機會罷了。”


    辰時二刻,黑山城池再次成為了一座空城。


    祖大壽帶領邊軍,全部都撤出來了,城池裏麵,幾乎沒有什麽後金韃子,大軍進入城池的時候,也沒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而且城池裏麵,沒有留下任何的糧草和軍械,明顯就是故意撤離的。


    火炮已經推到了前麵,黑黝黝的炮口,對準了城池。


    蘇天成微微點頭,洪承疇舉起了紅旗。


    火炮開始轟鳴,這一次是全麵開花,目的就是徹底摧毀這座城池。


    眼看著城牆不斷的垮塌,炮彈落入了城池之中,揚起了大股大股的灰塵,蘇天成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雖說五萬大軍開拔,攻打黑山,消耗了不少的錢糧,但這也震懾了後金,震懾了皇太極,讓皇太極明白,自己也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渠清澤說的很對,考慮到自身存在的困難,同時也看看看對手存在的麻煩,不能夠過低的估計了自身,也不能夠太高的估計了對手,後金從努爾哈赤的手裏開始發展,也不是三十年左右的時間,根基並不是很牢固,真的想要強大起來,還需要時間,隻要自己按照既定的方針辦事,就不會存在多大的困難,就一定能夠達到目標的。(未完待續。)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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