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醫院這幾天,心緒萬千,有時候想的事情太深入了,都覺得腦細胞死亡了大半,好在孫阿姨照顧的用心。


    王爍除了每天一個電話,並沒有來看我,我知道他也有頭痛的事情,聽孫阿姨說,他與一家海外公司正在爭強並購莫裏島,焦頭爛額的線下交易,讓他無心顧及家中的事情。


    至於佳佳我則一點沒有提到過,一是說出來心煩,二是佳佳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早早晚晚都要離開王家,我也不必去故意打聽,反倒顯得我有些心機。


    沒有了人事的煩惱,我也體會到了難得的清閑,自從嫁入了王家,我最清閑的日子居然是在醫院,細細算來已經入院三次來了。


    真是絕妙的諷刺,新婚居然變成了這樣,我每天都去無菌室看望我的父親,他始終沒有好轉的跡象,醫生每次跟我說的對話,都是讓我放寬了心。


    每次我都回給他一個笑容,隨後把這無言的憤恨一層又一層的澆灌在心上,即便我經曆了家破人亡,也從未感到人性的黑暗,但這次卻不同,與其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如讓我自己爭取。


    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轉眼間已經是初冬了,在死命的賴在醫院躲清閑也不是辦法了,畢竟這太點不想回家的心思太明顯了。


    我暗自思量,雙手卻不由自主的摸著小腹,我孩子曾經來過,來不及啼哭一聲,便早早的離開了,我低頭看著這平坦如初的小腹,心裏的恨意難以掩蓋。


    深深的歎了口氣,垂下了雙手,抬起頭望著這間冷冰冰的房間,真恨不得把這些煩心事都化作一縷空氣,好讓我眼不見心不煩。


    我望著早就收拾好,放置在床邊的行李,終於下定了決心,與其跟我婆婆與簡元過招,不如直搗黃龍,我父親的案子這次我不會輕易放過。


    孫阿姨推門進來,隨後輕輕的把門帶上,即便我背對著她,也能感受到她的小心翼翼,這幾天她一直如此帶我,總像有心事一般。


    我也沒有戳破,佯裝不知,我笑著對她說:“孫阿姨,咱們一會回家,你多做些飯菜,佳佳喜歡吃糖醋排骨,你把口味調的重些,她會更喜歡。”


    經過了這次小產,我的體力早就大不如前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透著一股無力。


    隻要佳佳,她依舊沒有離開,我果然是低估了這個丫頭,恐怕是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反倒讓王爍心軟了吧,可人前人後我還是要做做樣子,畢竟她是王家的長女。


    孫阿姨好似沒有聽到我的祝福,她走到我背後,歎了口氣,始終沒有說話,我轉頭望著她,看見她滿臉的為難,這才開口說道:“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哦?”


    我疑惑,抬頭凝視著孫阿姨,她始終不肯抬頭看著我,雙手低垂在身體兩側,稍微不自然的把手微微後移,這頗有些尷尬的樣子,這倒是我從未見過的。


    孫阿姨始終在意我的一舉一動,這樣的貼身照料反倒讓我們二人形同一家人,有些時候我的習慣性動作,也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就像我第一靠近王爍,第一次答應他提出的要求,第一次主動投入他的懷抱,每一次肢體都誠實的反應我的內心狀態,不情願卻又不得不做的。


    我伸手拉著孫阿姨做在我身邊,我們肩並著肩看著我的行李,誰都沒有說話,她手心寒涼,我雙手握著都暖不過來。


    我了解她,就如同她了解我一般,孫阿姨不是輕易就能被命令的人,她帶大了王爍,又用心的照顧我,對她而言,我倆就是她的全部。


    王爍打過招呼,沒有他的帶領,我與婆婆盡量還是不要見麵的好,孫阿姨一定是知道的,她比我更嚴格在意這一點。


    看她一臉的愧疚無奈,就能猜出來,這次是婆婆私下要求的見麵,王爍並不知情,孫阿姨也被威脅不可以告訴王爍。


    我不想她為難,放開孫阿姨的手,打開了行李箱,看著箱子裏滿滿的衣服,我笑著問孫阿姨:“我該穿哪件好,我婆婆挑剔,不想讓她看扁了,你幫我挑一件。”


    隨後我挑出一件喜歡valentino的黑色連體衣,腰間收緊的手工剪裁,剛好可以突出腰線,及膝的長度也可以隨意搭配長筒靴,我很滿意這件。


    嘴角微翹,故作風情的樣子,我把整件衣服提起來讓孫阿姨看看,她無奈的點頭同意,隨後卻指著另外一件e的白色鏤空真是毛衣對我說:“穿這件也不錯,舒服點。”


    我看著她選的衣服,完全把自己包裹的太嚴實了,我故意憋著嘴巴搖著頭說:“還是不要選這件吧,穿這件會讓我婆婆比下去的,白色的太少女係了。”


    我們之間的對話就像是母女,母親幫女兒挑衣服,等著去見心愛的白馬王子,這樣的時光很是難得。


    我放下了兩件衣服,隨後翻到了jimmy~choo的鞋子,黑色磨砂短靴,這鞋子還是我入院的時候拿過來的,可惜了,等我出院的時候,季節變化的太快,穿不上了。


    孫阿姨默默的看著我挑衣服,突然一聲啜涕,我立刻轉頭,她忍著自己的情緒,低頭別過臉,可脖子那通紅的眼色,告訴她忍耐了許久。


    我愣住了,隻是一件小事,她何須愧疚至此呢,我放下手中的衣服,站起身來,卻不肯走過去,安慰害怕她尷尬,不安慰我又心疼。


    過了幾分鍾,孫阿姨用手背擦幹了眼淚,這才抬頭對我說:“米蘇,我該怎麽跟你說才好。”


    我無意強迫她,隻告訴她:“沒關係,不管你做過什麽,我都不會介意。”


    孫阿姨神情慌張,剛剛憋回去的眼淚,立刻不爭氣的順著臉頰流下來,她皺著眉頭,卻如何也無法控製眼淚,她懊惱的放下手中的紙巾,捂著雙臉。


    好半天才說:“我一直恪守本分,我是一個守規矩的人,我從來沒有對王爍使過心眼,我把他帶大了……”


    孫阿姨的聲音從指縫間流出來,嗚嗚的哭聲讓我無法過多的安慰她,她自顧自的接著說:“我不想這樣的,我也是沒辦法,米蘇……你信我……你能懂麽?”


    我沒有看著她,我自嘲的笑了笑,我雖然聽不懂她到底做了什麽事,但估計都不是好事。


    難怪她這幾天魂不守舍,對我始終小心翼翼,太可笑了,我周圍信任的人,一個是這樣,兩個也是這樣,李叔再也沒有聯係過我,即便我電話打過去,也隻是留言罷了。


    看著孫阿姨滿臉的愧疚,時間放佛靜止不動了,我需要時間冷靜一下,我生怕自己說出了衝動話。


    我越過箱子,轉頭來到窗戶邊,用力打開窗簾,光線驟然侵入,沒給人半點的準備,就像我現在的心情,本以為她是最可以信任的人。


    不過這次還好,是孫阿姨自己開口了,雖然我不知道她做了什麽,但一定不是小事情,我不懂!我也沒辦法懂。


    我背對著孫阿姨,看著醫院外麵車來車往,留下救護車列隊排著,枯葉枯枝,隨著寒風打著轉兒。人生短短幾十年,誰都做過錯事,一件一件積累起來就是不得了的大事,我歎了口氣問:


    “孫阿姨,咱們直接一點吧,你避開王爍,通知我去見婆婆,這不過是件小事,讓你愧疚的地方,也不過是瞞著王爍罷了,你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孫阿姨的聲音有些發抖,她不知該如何開口才好,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對我說:“米蘇,我不想瞞著你,但你這孩子心思太深,你大病初愈,我始終忍著,可你今天出院了……”


    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孫阿姨,她始終沒有說出口,我始終不忍心,不忍心看著一個長輩在我麵前如此哭訴。


    不管如何,她總歸沒有傷害我的心思,即便她背我做了什麽事情,也並無不可原諒的地方,我對簡元都可以一忍再忍,何況對一個真心實意對待我的人。


    我剛想對孫阿姨說,隻要事情不大,我都可以一笑而過,話還沒有說出口,門就被推開了。


    醫院走廊那股難忍的藥味也隨之飄進來,我剛要別過頭捂著鼻子,就看到了我最討厭的人,得了,我不如用手捂著嘴巴,防止自己吐出來好了。


    伴隨著藥味而來的人,不是別人,而是我婆婆!她一身酒紅色高領的細絨毛衣,下麵穿著el的牛皮鞋子剛好拉上了她的身形,氣勢上無可挑剔。


    唯一讓人詬病的,就是那萬年不變的太後臉,誰都比不上哀家的表情,讓我鄙視至極。


    孫阿姨背對著婆婆,自然看不到她今天的風光,我走到床邊拍了拍孫阿姨的肩膀,對她說:“阿姨,你先出去,我跟婆婆有話要說。”


    孫阿姨啜泣了一聲,隨後立刻低著頭出門,我婆婆帶著高傲的神情,便避讓都懶得動彈,孫阿姨隻得繞過她,這才出去關上了門。


    我們二人默默對視,她如孔雀般挺著直了腰板,若這裏不是醫院,我生怕下一秒她就就要邁出台布,走上了國際的t台秀。


    我微不可見的歎了口氣,換上了溫和的笑容,和親的問候她:“媽,我本打算出院就去看看您的,您倒先來了。”


    表麵風平浪靜,實則我們二人各懷其意思,婆婆絲毫沒有理會我,連回答都懶得說,她隨意的把chanel的手袋隨意的丟在我的病床上。


    酒紅色鑲嵌白色金屬鏈條的包包,愣是把被子砸出了一個軟印子,這脾氣還真不小,她莫不是把被子當成了我的腦袋吧。


    我也不在意,笑吟吟的走到床前,把她的包包好好的收著,放在了床櫃上,她坐在對麵的竹椅上,又一下每一下的四處打量著。


    來者不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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