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我明天找幾個宮裏的禦醫,給你再來看看。你這樣的身子,以後就不要再四處奔波了,在我府裏好好養著。總會,總會好的。”趙慕把目光移開,看著天上的明月,那樣溫柔的月光,似乎出現了一個麵容,正溫柔的看著他。


    “姐夫,不成的,我自己是醫生,我還不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我這病啊,是好不了的。你也別費心了。”阿月淡淡地一笑,眼中那種漠不在乎的神情竟然讓阿烈看得心驚膽戰。


    這是怎樣的女子,竟然對自己的生命如此輕視。他忽然想到了雪千尋,那個時候,雪千尋不也是一直把自己的生命看得如此之輕嗎?


    為什麽?為什麽?阿烈一想起雪千尋,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口處開始隱隱做痛。


    趙慕不再說話,隻是看著那月亮發呆。似乎整個人的魂魄已經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去。過了一會,他方才回過神來,問道:“這次你去江南,事情辦的怎樣?可曾見到吳王?”


    “吳王的身體果然已經病入膏肓,隻是,依我看來,他這隻怕並非是病,而是有人下毒。我雖然用盡全力,可是也隻能讓這毒不再蔓延,想要完全解掉毒素,看來是不行了。”阿月淡淡的說。


    “是什麽毒?竟然連你都無法解掉?”趙慕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驚異。沉吟了一會,繼續問道:“那吳王你看還能維持多長時間?”


    “我用銀針把他的毒逼在足底,再用藥物鎮住毒氣不再重新向心腹間延伸。吳王精神很好,以為自己已經完全複原。不過一年之後,毒氣重新蔓延,毒性會變得更加猛烈,再也無藥可救。”阿月的聲音依然像月光般溫柔。


    “嗯,一年時間,那看來我們要加快扶植吳王二弟的勢力了。這次吳王中毒的事件,看來和東海龍島是脫不了幹係了。你早些歇息吧,我自會安排,這次吳國的事情安定下來後,你就別再操心了,把身體好好養著。”趙慕的聲音帶著一絲憐惜。


    “嗯,多謝姐夫。天已經晚了,我要歇息了,姐夫也早些回去吧。”阿月說完,關上了窗戶,淡淡的身影映在窗外。


    趙慕仰首望著天上的明月,站立在中庭,渾然不覺深夜的濕氣悄悄的浸潤了自己的長衫。過了一會趙慕慢慢走出院子。整個院落安靜下來,空無一人。隻有淡淡的月光灑滿大地,映照著窗戶上那個單薄的女子身影。


    阿烈和洛飛影互相對視了一眼,心裏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原來趙慕竟然是阿月的姐夫,阿月竟然還是個醫術高手。”


    兩個人正準備從花叢後麵站起來,忽然一道白光在聽院中閃過,刹那間,天上的月光似乎都沒了顏色。


    那是劍光!


    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院中,長劍直刺向阿月窗內的身影。阿烈眼看情勢危急,已經來不及出聲警告屋內的人。他左手在地上一按,身子竄了出去,與此同時,他右手已經把腰間的長刀拔出投擲出去。


    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那黑衣人長劍的去勢已經被阿烈的刀阻住了,劍尖一歪,刺進了窗戶邊的木框裏。


    窗戶裏麵的身影被驚動了,燭光頓時熄滅,屋子裏麵一團黑暗,已經看不出人影。


    黑衣人又驚又怒,他本是算計好,一擊必然斃命。可是沒想到半路殺出把飛刀,居然破壞了他這必殺之擊。他把長劍拔出,已經來不及再破窗而入了。阿烈的身影已經竄到了他身邊,同時,阿烈的雙拳毫不客氣的向他麵部招呼過來。


    黑衣人長劍一晃,看來是不準備和阿烈戀戰,畢竟這裏是趙慕府邸。他長劍逼退阿烈的雙拳的同時,人已經向後飛出。


    阿烈正準備追上去,忽然窗戶裏傳來溫柔的聲音:“隨他去吧,別把府裏的人驚醒。”


    正是阿月姑娘的聲音,阿烈停下腳步,窗戶裏的燭火重新燃起。窗戶也隨之被推開,阿月姑娘那如明月一般溫柔的臉龐露了出來。略帶滄桑的眼睛,卻使得阿月更多了一種成年女子那種成熟中帶著洞察世情的韻致。


    阿烈忽然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他站在當地,還不知道說什麽,洛飛影已經蹦蹦跳跳的走了過來。她拍著手掌笑道:“烈哥哥把那個壞蛋趕跑了哦。阿月姐姐,我是拉著烈哥哥過來找你的。你別生他的氣,有什麽不開心的,隻管對我飛影一個人就好。”


    阿月淡淡一笑,頓時,阿烈覺得天下地上所有的月光似乎都已經融入了她的雙眼。隻聽得她柔聲說道:“阿月還沒有謝過烈公子的救命之恩。飛影被她師父寵壞了,烈公子多擔當一些才是。”


    阿烈笑笑,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猶豫了一下:“不敢打擾阿月姑娘,隻是聽飛影說起,似乎阿月姑娘和她的師父有些誤會。飛影纏著我要過來找阿月姑娘澄清一下。現在太晚了,阿月姑娘不方便的話,另外約個時間讓飛影找你。”


    洛飛影撇撇嘴,大眼睛一轉:“阿月姐姐,我師父好辛苦,你和我回江南好不好?師父啊,他明明心裏喜歡你的要命,可是偏偏就是不敢說出來,他隻知道偷偷的在你身後看著你,可是當麵的時候他心裏可是怕的要死。哼,如果不是師父那麽沒用啊,我洛飛影也不會半夜三更的跑到你這裏來了。不過幸好我們來了,不然你就慘了,師父要是知道你被人刺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的下去不。”


    洛飛影嘰嘰喳喳的說了一大堆話,她口齒伶俐,阿烈也來不及阻止她。還好這個院落僻靜,侍衛剛才又被趙慕打發走了,不然肯定驚醒別人。


    阿月聽洛飛影說完後,忽然如月光一般光潔的臉上透出一絲紅暈。她正待說話,忽然一陣咳嗽,急忙用絲巾捂住嘴唇。勉強把這陣咳嗽壓了下去。隻是臉上的緋紅更甚。


    阿月看了看周圍,柔聲說道:“飛影,我和你師父的事情,你還太小,現在不懂的,以後你會明白的。我是不會再回江南了。你回去轉告你師父,十五年前,十五年前,我並沒有生他的氣。唉,隻是我和他,我和他,有緣無份,今生既已至此,就此放下吧,來生,來生如果能相遇,想來老天不會再如今生這般折磨我們了。”


    阿烈聽得阿月溫柔的語聲後麵,竟然是那般的淒涼和決絕。心裏一陣激動,衝口而出:“阿月姑娘,我不知道你和飛影師父究竟發生怎樣的事情,可是為什麽一定要放棄這輩子?”


    “烈公子,等你到了我和藍闔這樣的年齡,你就會明白了。”阿月也沒有生氣,溫柔的語氣,隻是隱隱帶了些哀傷。


    “我不會明白的,我想,如果我能在今世抓住一個女孩子的手,那麽我一定會盡力陪著她一起,而不會用來世給自己找一個放手的借口。”說道這裏,阿烈又想起了那個在瀑布裏逝去的麵容,那個冰雪般驕傲冰冷的女孩子。


    雪千尋,雪千尋,你可否知道,我阿烈認定你是不會死的,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隻為,能在今生牽你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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