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聽到田縱才說自己是齊國的使者,頓時驚訝起來,他見這田縱才泥古不化,似乎是個迂腐到極點的人物,卻被派來龍島,那簡直就是羊入狼群啊。


    他好奇心頓起:“田公子,你經常做使者嘛?”


    田縱才搖搖頭:“我這是第一次出使,我本不願意出來,可是奈何國君下旨,身為臣子,自當替國君分憂。這龍島本是我齊國之地,怎能容許有如此無君無父的人囂張。我這次自然要把是非問個清楚。”


    阿烈見田縱才如此認真,心裏越發的奇怪,這人難道真的是個聖人?或者,是個傻子?老實說,這兩種人有的時候真的很難區分。


    田縱才忽然又說道:“阿烈公子,剩下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了,你別問我了。君子坦蕩蕩,你我雖然萍水相逢,可是我也不願意撒謊。”


    阿烈心裏頓時生起了佩服之心,急忙說道:“好的,好的,我不再問什麽了,這東海這麽好看,咱們隻管欣賞好景就行了。”


    田縱才麵上的表情這才放鬆下來:“不錯,如此美景,我也不多見。當年我在泰山看日出,已經覺得天地造化神奇,無可名言。現在到這海上看日出,卻又更是不同況味。可見人世之微小,而天地之無窮啊。”


    阿烈點點頭,忽然覺得這個人雖然迂腐,卻並不討厭。他笑道:“早就聽說泰山是齊國的第一山,等從龍島回來,我可要去爬上一爬。”


    田縱才點點頭:“泰山是要爬的,可是有個人你卻一定要去祭奠,那就是魯國的孔丘先師。此人是真正的人中之傑,可惜生前無人能識此人。我當年就是看了孔丘先師弟子錄下來的他素日的言行,才能有今日的認識。以後更是遍訪他門下弟子,可惜我晚上了兩百年,無緣得先師親自點醒。”田縱才長歎一聲。


    “孔丘?”這個名字好熟悉。哦,對了,在有無間的時候好像看過這個人的一些資料,不過似乎對這個人評價不高。如今看這田縱才的言行,果然和書上說的差不多。阿烈一邊細細回想自己當年看到的東西,一邊上下打量著田縱才,原來這就叫做君子?


    一個嘶啞低沉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使臣大人,這裏風大,還是請大人下船休息吧。”阿烈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麽時候,一個瘦瘦高高,像一根竹竿似的中年男人出現在麵前,正在不懷好意地看著阿烈。


    “田兀,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說話如此無禮。”田縱才對著田兀喝斥了一句,方才對阿烈說:“這是我的副使,隨我一起到龍島,田兀是我齊國國相的第一謀士。”


    阿烈不知道為什麽,第一眼看到田兀的時候,就覺得非常不舒服,田兀就好像一條眼鏡蛇,隨時可能把人咬一口,把自己的毒液灌注進去。


    田兀不懷好意地看著阿烈,說道:“這位想必也是去龍島的客人,卻不知道是被哪個國家派遣?趙國?燕國?還是……。”


    阿烈搖搖頭:“我是自己的事情去龍島,這裏海風確實大,我先告辭了。”阿烈揮揮手,不再理會兩個人,徑直離開甲板,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房間裏空無一人,那兩個熱情的侍女不在房間裏,阿烈舒了口氣,躺回自己的**,海浪的顛簸讓他感覺頭有些暈。迷迷糊糊中,一陣淡淡的幽香進入了他的鼻端,在香味中阿烈慢慢地睡了過去……


    迷糊中,阿烈似乎感覺到旁邊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低低地哼著歌兒。那女子地麵容彷佛在霧中,怎麽也看不清楚,隻是那一身的白衣黑發,忽然讓阿烈想到昔年大峽穀裏那個倔強的女孩。


    那個有著一雙冰雪般寒冷的眼睛的女孩,那個連自己的性命也不放在眼裏的女孩,也會這樣溫柔的唱著歌嗎?可是阿烈心底裏卻越來越相信,這個女子一定是雪千尋,她還活著,她沒有死!


    阿烈心裏一陣狂喜,他想把雪千尋擁入懷中,可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卻怎樣也動彈不了,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阿烈想大叫,可是卻叫不出聲來。阿烈猛烈地掙紮著,身上的汗水不停地冒出來。


    慢慢地,那霧中的麵容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阿烈心裏不停地祈求,不要,不要走,不要走。等等我,我知道你是小雪,小雪,我是阿烈,你留下來啊。可是那濃霧越來越重,越來越重,終於將要掩蓋住一切。


    阿烈心裏大急,用力一咬舌尖,痛徹心肺中,似乎意識清醒過來了,他急忙伸出手去,要抓住那遠去的身影。右手似乎抓住什麽東西,阿烈用力往回一拉,撕拉一聲,是衣服破裂的聲音。


    那個身影突然停了下來,扭頭看向阿烈,冰雪般的麵容還是那麽熟悉,隻是比五年前更冷了許多,冷豔中驕傲依舊。


    “小雪,小雪,我沒有做夢,是你嗎?是你嗎?我是阿烈,不要再離開我了。”阿烈欣喜地狂叫起來。


    幽幽一聲歎息:“記住,不要去龍島,千萬不要去龍島,不要下船,隨這條船回去吧。”說完這句話,雪千尋不再理會阿烈,轉身消失在阿烈的視線裏。


    “啊!”阿烈一聲大叫,一下醒轉過來。還是在船上的那間艙房裏。周圍空無一人。隻是阿烈的手上抓著一截白色的衣袖,難道剛才的不是夢?


    枕邊濕濕的,是被阿烈一個人的淚水浸濕的嗎?阿烈跳下床鋪,忽然覺得手腳發軟,險些站立不穩。他奔到門邊,房門從裏麵鎖的好好的。沒有人出入,可是手裏的衣袖是誰的?


    阿烈打開艙門,左右看了看,沒有人。正在這個時候,一個水手走了過來,施禮道:“龍島已經到了,請公子準備上島。”


    “現在是什麽時候?怎麽這麽快就到了?”阿烈盯著水手問。


    “公子是昨天上船的,為了防止船上的客人不適應海上的顛簸,我們船艙內都放著甜夢香,讓貴客在夢中不知不覺到龍島。”水手從容地回答阿烈,似乎這個問題他們已經不知道回答了多少遍了。


    “那我到底是不是在做夢……”阿烈喃喃自語。手中的衣袖潔白如初,隻是微微有些濕潤,那是不是雪千尋的淚?


    水手再次說道:“請公子隨在下下船登島。”


    阿烈恍恍惚惚地走出船艙,落日給甲板染上血色,竟然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時分了。阿烈長長地舒了口氣,把那半截衣袖放入懷中。


    我一定會再見到你,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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