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烈並不是第一次來琅邪城。天下盟的總部在太湖。他這幾年雖然大多時間是待在太湖,可是太湖以南,越國的風光,他也沒少來欣賞過。


    不過阿烈從沒找過洛飛影,因為阿烈已經忘記了曾經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所有女人。


    五年前,阿烈眼睜睜看著進入了冰雪桃花瘴的雪千尋消失在茫茫大海中。阿烈當時傷痛過度,身心受到極大的損傷。那海底的白胡子老人用了一年時間,差點沒把自己顎下的那些白胡子都撚斷,才徹底治好了他。


    可是,阿烈的武功複原了,甚至還有所進步,阿烈的記憶卻失去了一部分。


    阿烈還記得自己的爺爺,記得那個大峽穀,甚至記得趙慕,記得龍島。阿烈隻是不記得那個曾經在大峽穀中與他同生共死的女孩子,甚至不記得曾經在他意氣風發的青春中驚鴻一瞥的那些美麗的身影。


    所以,阿烈不知道,自己曾經答應過一個女孩子,要去江南看她。


    阿烈等到身體複原以後,就準備離開那美麗的海底世界。因為,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要去追尋父母的線索,他要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爺爺當年的事跡。白胡子老人並沒有挽留阿烈。他送阿烈離開了海底的這片天地。隻是有些寂寞的歎息:下一次不知道還有多少年才會再來人陪他聊天了。


    阿烈離開海底的水晶宮,並沒有再登上龍島。不知道為什麽,幾乎是出於一種下意識的反映,阿烈想遠遠的離開那個美麗神秘的島嶼。等白胡子老人從另外一個出口把他送到了岸上後,他立刻就踏上了南下的路途。


    ……


    天下盟在江南算是數一數二的大門派了。所以,阿烈一路打聽,找到了太湖邊。隻是,當時他看著茫茫湖麵,卻實在是有些吃驚了。


    這麽大的湖,處處都是蘆葦蕩,卻不知道天下盟的人在這湖裏的哪個角落呢?江湖中人多知道天下盟雄居江南,裏麵有七樓各自負責盟裏的大小事務。但是這七樓樓主是誰,七樓各自的機構設在哪裏,卻是極為隱秘的一件事情。


    於是,在百姓們的傳說中,這七樓簡直神出鬼沒到了極點。比如,就有人說,天下盟裏的綠樓其實是一艘漂浮在湖麵上的大船。大船的身上纏滿了碧綠的青藤,這條船似乎隨時可以變形隱身。不小心看到這艘船的人,有的時候運氣很好,能從湖裏撈處很多金銀珠寶;而有的時候,卻又運氣差到極點,連人帶船都沉到湖底,喂了魚蝦。


    阿烈一路走來,打聽下來,聽到了關於天下盟各種詭異的版本。有些簡直讓他忍俊不禁。不過總的來說,江南的人似乎並不討厭天下盟,當然,天下盟和他們的生活到也沒多大幹係。


    隻是到底怎樣才能找到真正天下盟裏的人,卻也讓阿烈十分頭疼。這個神秘的幫派似乎不像尋常幫派那樣,到處會有據點,設個賭場碼頭什麽的,或者霸了某個行業,做些不白不黑的生意。


    天下盟,就好像是江湖門派裏的一個傳說,一個夢,似乎在現實生活中找不到真實的存在。


    繞著太湖轉了十幾天,阿烈也沒有找到半點眉目。畢竟,他不能每見到一個人,就問一句:“請問你是天下盟的人嘛?”,或者打聽下:“你知道天下盟在這湖裏的哪個地方嘛?”先不說被問的人會不會把阿烈當瘋子看,阿烈自己都覺得要是自己這麽做了,可真不是一般的傻。


    隻是,最後,阿烈沒想到,天下盟的人居然主動找到了自己。


    那天,阿烈正坐在湖邊發呆,一艘小船從一片蘆葦叢中劃了出來。撐船的是一個灰衣人。那灰衣人看見阿烈,笑著招呼道:“這位小哥,可要搭我這船在這太湖上遊蕩片刻?”


    阿烈側臉望向灰衣人,見他四十多歲年紀,兩鬢已經略有白霜,隻是眉目間卻依然英氣勃勃,讓人一見之下,就覺得此人非尋常漁夫。


    阿烈見灰衣人麵含笑意,不像有什麽歹意,就回笑了一下,歎了口氣:“我已經在這太湖上遊蕩了十幾天了。這麽大的太湖,我到哪裏才能找到我想找的地方呢?”


    “卻不知道這位小哥想找哪個地方?我在這太湖上待了二十幾年,嗬嗬,這太湖雖然大,但是卻沒有我這船劃不到的地方,也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灰衣人含笑望著阿烈。


    “大叔,真的?我看你就不像尋常的船夫,你可知道天下盟?”阿烈來了精神,急忙問道。


    “嗬嗬,小哥是想要去天下盟嗎?卻不知道去那裏要找盟裏的哪位?”灰衣人聽到天下盟三個字,麵上笑容減淡了許多。


    “你果然知道天下盟的所在,那太好了。大叔,你帶我去那裏吧,至於要見哪位,我也不知道。不過我一定得找到天下盟,這樣,我才能弄明白一些事情。”阿烈話音一落,生怕這個灰衣人突然消失,急忙先


    小船幾乎沒有絲毫晃動,灰衣人微微一笑:“小哥好身手。”


    “大叔,真對不住,我先跳上船再和你慢慢說。這麽多天來,你是唯一一個在太湖上聽見我說到天下盟不趕緊躲我遠遠的人。難道太湖的人就這麽怕天下盟嗎?為什麽都不願意和我多說呢?反而是我一路南下的時候遇到的人,說起天下盟來卻是滔滔不絕。到了這太湖附近,卻沒人敢說了。”阿烈搔搔頭,滿麵的迷茫。


    灰衣人沒有說話,阿烈見灰衣人似乎並沒有要把他趕下船的意思,頓時稍微鬆了口氣,又繼續說道:“說來也奇怪,一路上,也沒有聽說過天下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怎麽這些人怕成這樣?”


    灰衣人竹竿一撐,那小舟漸漸遠離了湖邊,向湖中心慢慢劃去。然後灰衣人帶著笑意的雙眼看著阿烈說道:“因為雖然人人都聽說過天下盟,卻從來也沒有人看到過,也沒人和天下盟打過交道。所以,這裏的人才怕。人,懼怕的往往是他們不知道的事物。如果天下盟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這附近的老百姓就是恨,不是怕啦。因為他們至少確定天下盟就是人,就是江湖中的幫派而已。可是,現在他們確定不了天下盟是什麽,甚至連天下盟究竟是真實的存在,還隻是虛無縹緲的傳說,都沒有人能弄清楚。”


    “人們怕的隻是未知的事物……”阿烈咀嚼著這句話,漸漸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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