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樣說,但萬龜還是說了自己的一些意見。


    “反正你家也沒神靈,不如找個神供起來,與其他神社聯合經營。”


    桔梗搖頭,說道:“隻有這點不行,神靈什麽的,最好還是不要與他們牽扯過深。”


    “善神什麽的,還是不少的。”


    “不是善惡的問題。”桔梗說道:“是立場的問題,人與神之間,很複雜,神有滅世心,人有逆神意,處於某種利益,暫時的捆綁在一起而已,早些時候的神話時代,地上是沒人的,但當人誕生之後,鼎盛的神話時代,眾神反而紛紛隕落,你以為,這是誰導致的?”


    “眾神時代的大戰,你知道死了多少生靈嗎,神也是生靈,組成集團打地盤,這一點,日本神話可以證實,原本日本本土是有土著神的,當天照進入日本以來,身為武神的天照開始了征戰天下,大量的土著神俯首或滅絕,大蛇也是神,這種事你也知道,而他的眷屬們,天國神族因為大蛇的戰敗,被人類所滅族,這樣的事,發生過不止一起,一海之隔的中國,也是如此,上古中原時期,有巫人至古中原巫州遷出(現重慶巫山,巫山猿人),巫,上下為天,中間為人,倆人扶持,人人平而為一,是為巫,這個字沒有經過簡化,釋意從沒改變過,也可以理解為戰天鬥地異常團結的戰鬥民族,最早的純血漢族原型,但不是漢族,也可以說不是人類,不同於神靈們的眷屬,他們的部族領袖,通常由男性大巫與巫女擔任。”


    說道這裏,桔梗看了萬龜一眼,說道:“人類遷移,整個亞洲地區都大概是從古中原發展而出,當時身為土著神的大蛇,不就是你之一族封印的嗎,理由很簡單,通過戰鬥獲取生存空間。”


    “我之一族並不是為了這個理由才戰鬥,大蛇是惡,不戰鬥他會毀滅人類。”萬龜說道。


    “要不是人類這些蟲子破壞了他的花園,他會無緣無故的以消滅人類作為玩樂?惡?不,他隻是反擊而已,惡是對他的強加之罪。”桔梗看著欲言又止的萬龜,繼續道:“上古時期,天地由妖,鬼,神,聖,魅,凶獸與一切先天大神通者統治,大戰無可避免,地表之一切,誰都想獨占,當時妖族勢大,立天庭,掌天下,自稱神,聚群妖意欲獨霸天下,掌控生靈命運。”


    “而巫,就誕生於這樣的夾縫中,艱難求存。”


    說著,桔梗抿了口涼茶,陰陽道秘傳中有記載,不見於世,以前桔梗隻是當做單純的神話故事。


    “天心為人,不是為仁...”桔梗笑道:“人中時有大神通者巫人降世而出,悟天道,通天理,有無窮之力,是為巫者,巫女,為一族一部首領,帶領全族,以山火之中掙紮求存,於疫病中伏屍萬裏,於凶獸爪牙中血流成河,戰天,鬥地,拯救天下黎民於滅亡之困,拔人族祖先於覆滅之地,萬劫後,凶獸俯首,精怪妖靈退避萬裏,神,聖,鬼,魅,乃至一切大神通者,為巫所迫,使人族劃地而居,是時,血流山河中,終得安樂...”


    “人族大興之勢以成...”


    “而神,隻不過妥協而已...”幽幽的看著天空,這天下,是至遠古時代起,世代鮮血所換來的和平。


    “上天有好生之德,巫無意趕盡殺絕...”


    “巫者,天地間有人存,平而唯一,相互扶持,是為巫。”


    “解病痛,解迷惑,解災劫,解一切之痛苦,掌禮法,持傳統,傳道統,授課業,定萬法,使人族綿連流傳,是為巫。”


    “你為巫女,身後站的不是神靈,而是人類...”靜靜的看著萬龜,桔梗說道:“可有明白?”


    萬龜遲疑的點頭,又搖頭。


    “不過,到了現代,沒有純血巫族的存在,經過多民族的混血通婚,現在的人族已經不是巫了,中國之漢族,日本之大和,都是混血的產物,其中,就有妖類神怪的功勞,自稱為炎黃子孫的漢民族,最初就是炎帝與皇帝倆個部落的混血,人與妖通婚,與怪通婚,與神通婚,更是常態,到了漢代已經是多民族的混居通婚形式,早已不分彼此,在此之前,麵對人族崛起,妖類自會抵擋,創世之說如天方夜譚,你我見過神靈,無一有此威能,且,大多神靈前身是妖,真正自然降誕的神靈極少,在日本這裏,上古時戰敗的大妖至古中原遠渡海外懸島,天照前身是誰,誰也不知道,無疑,她是外來神,對著土著神舉起了殺戮之刃,才有現今日本的存在,作為勝利者的天照,自然可以任意書寫神話,在你我眼中,神是真實存在的,不像凡俗,不知神的真假存在與否,因此,最大的矛盾就存在了,無論何國何地,神話開篇就有神創世,萬物由其創造,但在神真實存在的情況下,哪個神說的才是真的?這地球,宇宙,由哪個神說了算?就如曆史一樣,神話是為勝利者獻上的讚美華篇...”


    “而神如何與人對抗?”


    “答案其一,造人說,爭人族起源正統。”


    “試圖混入人中。”


    “無論我,葉王,神話中弑神的英雄,等等之天傑,都有將神製裁的能力,神害怕的隻是這些人,當有人升格成神,不過是同流合汙罷了...”


    “我等巫女,至古時引領人類前進方向,生於人中,死於人中,從不主宰人類,索求供奉,到了現代,人族自會找到應該的前進方向,我等巫女,所需做的,不過默默守護而已...”


    “你神樂一族也是如此,千年如一日的默默看守封印,人類欠你之一族英靈一句感謝,自不必羞愧於封印大蛇的用心。”


    萬龜看著桔梗,沉默後說道:“這世上,大概隻剩下你一個巫女了,我很慚愧,大蛇封印,我隻是當做了不得不肩負的負擔。”


    還有一個,靈夢那孩子,就是八雲紫按照標準巫女模板培養的,不供神,守一方。


    “為人者,即為巫,是否巫女,不重要了,你的想法,我也曾升起過,厭倦過...”桔梗笑道。


    “所以,這跟我們討論的神社發展有什麽關係?”對於桔梗的安慰,萬龜先是釋然的笑笑,隨後問道。


    “閑聊嘛,我隻是糾正你的錯誤觀點,神什麽的,不可小視,至上古存活至今,可不是簡單的貨色,而在上古時,神也不過眾多生靈中普通的一員,我家沒必要跟任何神聯合,要是有,也得我占主導,人定勝天,就是天也敢一戰,更何況神,沒我厲害還想接受我的供奉,做夢都沒這麽廉價...”桔梗抿嘴一笑,端茶,習慣性的吹氣...


    這鬼天氣,涼茶放久了也變熱飲了呢。


    “既然如此,你家為何還有神社?”萬龜問道。


    桔梗笑而不語...


    不住神社住哪?找個地蓋間茅草屋嗎?戈薇那丫頭辦的事,理所當然的蓋了間神社,就算不說那丫頭從神社裏長大,在她的固有印象裏,巫女就該住神社裏。


    要知道生前的桔梗,可是住的茅草房而已。


    “隻是個奇妙的意外,命運的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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