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禦書房內,李疆拿起一本奏折,臉上滿是笑容。這是鎮北將軍徐錚從幽州稟奏的鮮卑近況,慕容兄弟已經反目成仇,正式開戰。僅哈拉河一戰,雙方死傷人數就超過兩萬。鮮卑人口本來就遠不如大充,經過這次內戰,數年十年之內,必不再是大充的敵手。李疆看到這樣的奏報,心中怎能不高興?


    “茶。”李疆抬眼,卻見站在旁邊的褚雲雙眼,也一直盯在自己手中的奏折上,不由問道:“你識字?”


    自從那晚見麵之後,褚雲便被李疆調到禦書房伺候。她本身聰明機靈,善於察言觀色,處處都讓李疆覺得十分滿意。批閱奏折的時候,也並不避諱。褚雲畢竟是少年心性,站在旁邊覺得實在無聊,也就偷偷地觀看奏折上的內容。不想被李疆發現,褚雲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急忙下拜道:“奴婢該死。”


    小小的宮女窺視奏折,原本是重罪,但李疆此刻心情大好,而且對褚雲也有份特殊的感情,乃笑道:“無妨,你站起來,回答朕的話。”


    褚雲謝恩起身,然後答道:“奴婢曾讀過些書,也認識幾個字。”


    李疆嗬嗬笑道:“你過謙了吧?徐錚雖是武將,奏折上文辭粗淺。但這份奏折寫得極為詳細,足有兩三千字,你居然隻說認識幾個字,豈不是在騙朕?”


    “奴婢不敢。”褚雲正打算再次下跪,李疆卻先把她扶住,笑道:“這裏隻有朕和你兩人,不要老是跪呀跪的。”


    “奴婢真的識字不多,奏折上還有不少字,奴婢都不認識呢。”褚雲見李疆並沒有怪罪她的意思,說話也逐漸大膽了起來。


    “哦?”李疆把奏折拿到她麵前,問道:“哪些字不認識?朕教你。”


    “呃,這個,這個……”褚雲生在書香門第,父親又是飽學之士。雖然是女兒身,但學識並不在一般男兒之下。徐錚的奏折上並沒有什麽生僻字,她全部都能認得。隻是看見皇帝極有興趣教她認字,便故意尋了幾個比較難的字,一一詢問。


    李疆見她白玉般的手指,不住在奏折上指指點點,不禁想起多年以前。自己與愛妻桓氏,也是經常這樣在一起看書。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當上皇帝,愛妻在自己麵前時常撒嬌,夫妻極為恩愛。可是自從當上皇帝之後,便再沒有這樣的溫存過,夫妻之間雖然感情還是十分和睦,但卻始終好像有層隔膜,阻隔在兩顆心之間。直到桓皇後去世,李疆每每想起,總是懊悔不已。但逝者已矣,李疆縱然後悔,又能有什麽用?


    或者老天也是想給朕一個補償機會,所以才把她送到朕的麵前。李疆看著褚雲的臉龐,恍惚之間,竟好像又回到以前。


    “陛下,還有這個字……”褚雲抬頭卻見皇帝正癡癡地看著自己,不由臉上微紅,又將頭埋了下去。


    “這個字認嵬。”李疆也自覺失態,急忙岔開話題道:“鮮卑有四大部落,段嵬就是段氏部落的首領。這老家夥,精得跟隻狐狸一樣。慕容勝兄弟互相爭鬥的時候,他居然按兵不動,不論慕容勝怎麽催促,就是不肯發兵。徐錚說段嵬是因為當時,貪生怕死放過慕容宏,而擔心被慕容勝記恨報複,所以不發兵相助,希望慕容勝兵敗。依朕看來,隻怕這老狐狸心中的打算,還遠遠不止這些。”


    褚雲仔細地聽完他的話,突然接口道:“莫非他是想等慕容兄弟兩敗俱傷,慕容家實力大損之後,借機取而代之?”


    “不錯。”李疆十分驚訝地看著褚雲,道:“朕便是這樣想的,想不到你居有這等見識,不簡單啊。”


    褚雲被李疆誇讚後,臉上更紅了,低聲道:“多謝陛下誇獎。”


    當初自己每遇戰事的時候,也會經常與愛妻一起商議。愛妻將門虎女,很多見識都不遜於男兒,曾經幫過自己不少的忙。看到褚雲嬌羞無限的樣子,李疆又不禁想起了皇後,不過桓皇後的羞澀之中,帶著英氣;而褚雲卻是十足的嫵媚,別有一番心動滋味。


    “你知道鮮卑嗎?”李疆突然問道。


    “知道。”褚雲答道:“他們是我大充的強敵。”


    “恩。”李疆點了點頭,笑道:“不過很快就不是了,慕容勝兄弟相爭,鮮卑必然元氣大傷。三年之後,我大充休養生息,一定能把鮮卑徹底打敗,讓他們永遠臣服在我大充腳下。到時候,朕一定帶著你巡視北疆,看看塞外的風光。”


    “哦。”聽著李疆的豪言壯語,褚雲也不禁心馳神往,道:“陛下可不可給奴婢講講鮮卑的事情,為什麽他們兄弟會反目呢?”


    “好吧。”李疆很久沒有這樣好的談興了,便從慕容啟說起,向褚雲講述鮮卑慕容家族的事情。


    褚良身為禮部尚書,家教極嚴。褚雲在家裏何曾聽過這些事情,加上李疆唯恐她聽不明白,說的極為詳細,把褚雲聽得津津有味,如癡如醉。


    “現在慕容勝兄弟互相征戰,正是我大充之福。”李疆說到最後,仍舊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又笑道:“隻等三年盟期之後,朕定將再派大軍,直取龍城,一舉蕩平鮮卑。”


    “奴婢恭祝陛下豐功得成。”褚雲不失時機地說了一句。


    李疆嗬嗬大笑,自從北征失利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擊敗鮮卑,以雪前恥。看著褚雲的眼睛裏透露出來的精靈,忽然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話要說?”


    褚雲眼睛轉了一圈,不答反問:“陛下說慕容勝是鮮卑難得的英雄,麾下又有天狼營這樣的精兵,不知道他弟弟慕容宏是不是他的對手?是否能撐得住三年那麽久?”


    “唔。”李疆沉吟片刻,道:“你說的不錯,慕容宏雖然極受其父寵愛,但無論能力實力,還是在鮮卑的威望,都遠不如其兄。開戰不足一月,已經連敗數仗,隻怕不是慕容勝的對手。別說三年,能撐得了一年也誠不容易。”因見褚雲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便問道:“莫非你有什麽主意?”


    褚雲笑道:“奴婢覺得既然我大充與慕容勝定下盟約,三年之內互不加兵。但卻可以暗中給慕容宏一些支持,隻要他能多與其兄敵對一日,對我大充便多一分好處。”她一邊說,一邊暗暗觀察皇帝的表情,見李疆微微頷首,便又繼續道:“慕容兄弟一弱一強,弱小者不可能單獨對抗強者;但是有了我大充的暗中幫助,雖然不能消滅強的一方,至少卻能兩相持久,互不能消滅。要是慕容宏能爭些氣,支撐個三五年,讓我大充有足夠的時間休養生息,那麽等到慕容宏被其兄長消滅之時,也是慕容勝為我大充所敗之日。”


    “說的好。”其實李疆早就有這樣的心思,但既然褚雲先說了出來。以他帝王之尊,怎能再拾一個小女孩的牙慧?而且褚雲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也足以顯出她的聰明機智。世上漂亮的女人少,聰明的女人更少,而既漂亮又聰明的女人則是少之又少。李疆讚許地看著褚雲,道:“你有這等見識,若是個男兒身,朕便是封你個將軍又何妨?”


    褚雲見李疆心情大好,又偷偷想門口瞧去,沒有看到林甫的身影。心中打定主意,突然跪下道:“奴婢有下情稟報。其實這些話奴婢都是聽家父所說,並非奴婢想出來的。”


    “你父親?”李疆看著伏地不起的褚雲,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沉聲問道:“你父親是誰?”


    褚雲雖然聽出李疆語氣的變化,但還是答道:“奴婢的父親是前禮部尚書,諱良。”


    “褚良?”李疆念了下這個名字,突然一拍禦案,大聲喝道:“好個褚良。”


    褚雲雖然聰明,畢竟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女。雖然還不明白伴君如伴虎這句話,但見到皇帝動了雷霆之怒,還是嚇得渾身發抖,饒再有口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至於一直站在門外的林甫,聽到殿內的動靜,急忙偷偷向裏打望。見到李疆發怒,他並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不敢貿然入內相勸,隻好豎起兩隻耳朵,仔細探聽裏麵的情況。


    李疆走下龍椅,看著褚雲嬌小的身形,心中不住冷笑。良久才喝道:“你父親倒是好機變。結好楚王不成,便把主意打到朕的頭上來了?居然把女兒安排到朕的身邊當眼線,不錯,真是不錯。”


    “奴婢冤枉。”褚雲猛然抬起頭來,臉上已經滿是淚水,對著李疆道:“奴婢進宮與家父全然無關,都是林公公竭力引薦……”


    林甫在外麵聽褚雲提到他的名字,也急忙走了進來,跪在李疆麵前,請罪道:“老奴該死。”


    李疆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視一遍,心想,皇後居在深宮,見過的人並不多。褚良雖然貴為尚書之職,卻很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皇後,應該不知道他女兒與皇後長得相像。而林甫伺候自己多年,才能看得出褚雲與桓皇後年輕時候幾分相似。看來褚雲進宮,倒確實不算是褚良刻意安排的。至於林甫,引薦褚雲進宮,也是出於一番孝心。想到這些,李疆的怒火頓時消了大半,對著褚雲道:“你先下去吧。”


    “奴婢告退。”褚雲急於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行禮之後,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李疆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才道:“小林子,還是把她送出宮去吧。”


    林甫腦袋裏麵也飛快地轉著念頭,拿不定李疆究竟對褚雲是有意,還是無意,隻好道:“回稟陛下,隻怕這不太和規矩。一般入宮的宮女,不滿二十四歲,是不能遣送出宮的。”


    “哦。”李疆頓了頓,便又道:“那你在別處給她找個活幹吧,不用來禦書房了。”


    “是。”林甫見李疆的態度並不堅決,便又試探道:“浣衣局正缺人手,老奴就把她安排過去。”


    “浣衣局?”李疆很想說,褚雲在家是千金小姐,怎麽能幹得了那些粗活?但轉念又想,既然入了宮,哪裏還有什麽千金小姐這一說?便道:“你看著辦吧。”


    林甫伺候李疆幾十年,察言觀色的本領已經是爐火純青,看出他對褚雲並不是沒有一點好感。便嚐試著道:“陛下,老奴該死。當日老奴去褚尚書家傳旨,見到褚雲,便覺她長得極像皇後。老奴知道陛下十分想念皇後,所以想讓她進宮來,稍解陛下的思念。此事乃是老奴私自做主,與褚大人毫無關係。”


    “朕知道了。”李疆雖然相信這件事與褚良無關,但對他巴結楚王,圖謀尚書仆射一職之事,卻還耿耿於懷。


    林甫見李疆神色稍緩,又繼續道:“老奴去褚大人家宣旨的時候,褚大人大喊冤枉。對老奴說,他隻有一顆拳拳報國之心,絕無結黨營私之意。他與楚王殿下同去鮮卑,共經生死,去楚王府拜訪,也是常情。而陛下垂問楚王殿下,何人能擔當尚書仆射一職,楚王殿下舉薦他,也是出於公心。陛下您想,楚王殿下理政不久,對百官了解不多,也隻有與褚大人相處時間比較長,而褚大人又不是個庸才,推薦他當然尚書仆射,也是在情理之中。”他見李疆臉上並沒有惱怒的神色,便大著膽子把這些話都說了出來。說完之後,卻也有些害怕,一雙眼睛不住地向李疆的臉上偷看。


    “這話也在理。”李疆從葉璿那裏得知褚良深夜拜訪李昌,第二天恰好李昌又舉薦褚良擔任尚書仆射,便有些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們二人勾結一起。但現在被最信任的林甫這麽一說,李疆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了。褚良為官也不是一天兩天,李疆對他往日的所作所為,還是十分了解。深譜孔孟之道,一言一行,必講禮法,也不像是個巴結親王,圖謀權位之人。不過事已至此,難道李疆還要去向他道歉,說自己冤枉了他麽?乃搖頭道:“你也下去吧。”


    林甫看得出李疆心念已動,但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遂不再多說,行禮告退。經過這麽一折騰,李疆再無心看書或者批閱奏折,腦海裏總是浮現出桓皇後和褚雲的麵孔。久久揮之不去,李疆不禁有些發苦,心道:皇後啊,難道你走了之後,朕身邊連個說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了嗎?


    忽然之間,李疆又想起了去皇陵守陵的永寧公主,還有那個練兵的秦舒。這幾天蕭剛老是上報,有多少人多少人重傷,被遣送回京城。也不知道具體的效果如何,差不多該是時候去看看了。想到這些,李疆便高聲道:“來人。”


    林甫本來隻是退到門外伺候,聽到皇帝叫喊,立刻走了進來,道:“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李疆道:“朕想去孝陵看看永寧,你去安排。”


    林甫還以為是皇帝改變了主意,不打算責罰褚雲,聽說是要去孝陵,不免心中有些失望。但失望歸失望,他不敢絲毫地耽擱,急急忙忙跑出去安排一切。


    皇帝出行,可不是尋常老百姓家遊玩,雖然李疆喜歡一切從簡,但不該省的東西還是不能省,最起碼要保留天家的威嚴。三百神騎禁軍開道,百餘宮女內侍跟在龍攆兩側,各持儀仗。數百內廷侍衛騎馬護衛,最後又是內三營的禁軍精銳扈從。隊伍一行,浩浩蕩蕩,足有十裏。


    皇陵離京城不過幾十裏,李疆的行駕很快就抵達。守陵禁軍早得到通知,在蕭剛、曹鈞、傅羽等人的帶領下,列隊轅門等候。


    眾人山呼萬歲之後,李疆才走下龍攆,示意諸將平身,隊列前卻不見永寧。不由問道:“公主怎麽沒來?”


    蕭剛、傅羽二人互望一眼,還是由蕭剛上前答道:“公主殿下在陵內清修,微臣等不敢打攪。”


    李疆看他臉色,已明白幾分。自己前來孝陵,如此大事,蕭剛等不可能不告訴永寧。而永寧定是心中還怨恨自己,所以不肯前來接駕。蕭剛等人不敢直言,隻得借此推委。李疆心中一陣傷感,點頭道:“朕去看看她。”


    李疆對孝陵還是相當熟悉,不用別人帶路,就走到永寧清修的地方。聽著房內傳來的一陣陣木魚聲,李疆頓時變色,轉頭瞪著身後眾人,喝問道:“是誰給公主的這些東西?”


    “是微臣。”傅羽見皇帝臉色不善,戰戰兢兢地出列回答。當永寧公主向他要這些物什的時候,傅羽就知道不妥,但對方是公主之尊,但有所需,他也隻能老老實實地送上來。


    既是傅羽,李疆倒不好過分苛責,狠狠地瞪了林甫一眼,道:“都是你這奴才出的好主意。”說完便丟下眾人,走入房內。


    林甫被皇帝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罵得怔了怔,才想起當日正是自己向皇帝進言,讓公主出來散散心。結果可好,散心散成這等模樣,難怪皇帝會生氣。抬眼看著旁邊的傅羽還跟個木頭人一樣矗著,林甫覺得自己應該讓這個榆木腦袋開開竅,於是對著傅羽笑道:“少公爺,咱家有幾句話想對你說,不知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何況林甫還是皇帝身邊的貼心人,傅羽雖然貴為少國公之尊,對他也要禮數周全。笑答道:“公公請。”兩人便向著處僻靜地方走去,其餘諸人則都守護在外,等候皇帝出來。


    再說李疆邁步入內,門口兩個宮女見皇帝駕到,急忙下拜行禮。李疆揮了揮手,見女兒正跪在大堂上,正對著皇後的靈牌,不急不緩地敲著木魚,明明聽到自己來了,卻還不起身見禮。


    葉靈也陪在永寧公主身邊,她從芹兒口中知道秦舒要來皇陵練兵,便去向永寧公主求情,希望能陪她一起前來皇陵。她二人本是閨中密友,在永寧的再三追問下,便將那點少女心思全部說了出來。永寧雖然心情不佳,但也樂得**之美,便轉奏李疆。李疆素知葉靈武藝不弱,擔心永寧在宮外的安全,也便答應讓葉靈陪護。


    葉靈見到皇帝進門,可不敢像永寧公主那樣穩如泰山,急忙行禮道:“葉靈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李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永寧的背影上,雖然看不見容貌,但從身形上分辨,似乎又消瘦了許多。“靈兒,你們先退下。朕想單獨跟永寧談談。”


    “是。”葉靈急忙帶著兩名宮女退出,並輕輕將房門掩上。


    李疆緩步走到女兒身前,還是蒙著塊絲巾,雙目閉合,臉上波瀾不驚,似乎到了所謂的物我兩忘的境界。若真是到了那樣的境界,反而到好了。李疆又是一陣苦笑,開口道:“寧兒,你瘦了。”


    這句飽含關愛的話,終於讓永寧公主動容,手上動作停滯下來,良久才睜開眼睛,道:“父皇,兒臣……啊,父皇,你的頭發,怎麽,怎麽白了那麽多?”聲音竟有些發抖。


    這些天李疆既傷於皇後去世,又忙於國務朝政。再加上之前,太子、齊王的事,李疆可謂心力憔悴,不堪重荷。永寧又離宮而去,李疆每每想起,總是覺得對不起女兒,衰與愁生,故而頭發比前些時候,白了許多。李疆每日自己看著,倒還不覺得怎樣,但永寧乍然見到,當然十分吃驚。


    “是嗎?”李疆見女兒內心還是關心著自己,不由心中一暖,笑道:“父皇老了。”


    永寧出宮守陵,確實是因為對父皇心存恨意。齊王之死,太子發瘋,母後病故,和她自己毀容,件件事情,李疆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在母後靈前,永寧又時常想起父皇往日對他的關愛寵溺,心裏十分矛盾。今日聽到父皇前來孝陵,永寧故意不去迎接,隻望父皇能責罵她一頓,好讓自己心中好過一些,也能讓自己再堅持冷漠。可是李疆沒有責罵她半句,開口便是“寧兒,你瘦了。”


    隻這一句話,永寧便徹底瓦解,再加上看到父皇兩鬢新增的白發,永寧公主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悲痛,撲身到李疆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這還是皇後死後,永寧第一次在李疆麵前流淚。既然哭了出來,李疆就知道,她心中的死結已經打開。便如以前一般,伸手撫摸著女兒的秀發,道:“寧兒,別哭了。跟父皇回宮吧。”


    “不。”永寧搖頭道:“女兒還是想多陪陪母後。”見到父皇臉上又極為失望,便道:“但寧兒一定經常回宮,去看望父皇。”


    能有這句話,李疆也知足了,替永寧擦去臉上的淚珠,道:“好吧。你什麽時候覺得好,便什麽時候再回宮吧。朕有空也會時常來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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