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好心好意地開口提醒,沒有想到葉靈是這個反應,連聲道:“冤枉啊,我們抓住她的時候,她就是這個樣子了。”


    “不可能。”葉靈根本不相信他說的話,手上更加用力,惡狠狠地道:“是不是你們對她做了些什麽?把她嚇成這樣的?”


    “真的沒有。”葉靈在必勝營的身份超然,楊清又不敢反抗,隻好向秦舒求援:“都督,你幫屬下說說啊。”


    秦舒本來不想招惹葉靈,現在不得不開口道:“葉姑娘,真是誤會。我相信楊清不敢說謊。”李茂也在旁邊勸道:“葉小姐,你認識這位姑娘嗎?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葉靈見他二人都開口,便將楊清放開,道:“幾年前我在費叔叔家住過段時間,費姐姐聰明伶俐,怎麽會是現在這副模樣?”


    秦舒心中立刻生疑,命人去叫了幾個被俘的叛軍進來詢問。不過這些叛軍對費家的家事並不十分清楚,但唯一肯定的是,費家小姐確實在以前就是這樣,而不是今天才如此。問清楚不是楊清的責任,葉靈便要帶費家小姐回自己營帳。


    秦舒免不了交代一句:“她可是朝廷欽犯。”


    “我知道。”葉靈頭也不回地答道:“回到京城的時候,我自會送還給你,好讓你拿去請功。”


    被她這樣一說,秦舒很覺沒趣,轉眼又見李茂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訕訕笑道:“讓殿下看笑話了。”


    李茂卻笑道:“看來葉小姐對秦將軍頗有心意。”說著又“嘖嘖”幾聲,道:“葉小姐模樣極美,家世又好,秦將軍真是好福氣啊。若是將軍也有此意,不如等本王回京後,就去代將軍向葉侯求親,如何?”


    “千萬不可。”秦舒可不敢招惹那隻母老虎,連連搖頭道:“末將可高攀不起。”


    李茂對這事卻很熱心,又道:“秦將軍少年英雄,論長相,論官職,可不比京城那些世家子弟差。怎麽說的上是高攀?”


    “不,不。”秦舒又急忙道:“殿下好意,末將在此謝過。隻是末將年紀尚輕,還想著多立功勳,不願過早成婚。”


    “好誌氣,不過……”李茂還打算再說,卻聽一名士兵進來,行禮道:“都督,嚴、蔣二位校尉回來了。”


    “太好了,快請。”秦舒正好趁這個機會,對著李茂道:“殿下,末將還有軍務要處理。請殿下回帳休息。”


    “好。”李茂隻好失望地道:“這事咱們以後再商量。”然後帶著隨從離開。


    李茂前腳剛走,嚴鏗、蔣邯二人便雙雙進帳。見禮完後,秦舒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可有抓到楚天?”


    嚴鏗、蔣邯互看了一眼,蔣邯便道:“屬下無能,讓楚天逃脫了。”


    秦舒一聽又沒抓住楚天,不禁怒道:“真是沒用,怎麽又讓他跑了?楊清不是說他隻帶了少數兵馬突圍嗎?你帶著一千人,也沒把他擒下?”


    “屬下無能……”蔣邯還要再說,嚴鏗卻搶著為他解釋道:“都督,楚天武藝不俗,見大路有人攔截,便逃入山中。蔣校尉帶人追趕,但因不熟悉地形,還是被他走脫。蔣校尉自己也中了楚天的暗算,受了些傷。”


    秦舒看蔣邯臉色發白,身上多有血跡,看來確實是有傷在身。便道:“傷的怎麽樣?下去讓葉姑娘瞧瞧。”


    蔣邯立刻道:“屬下無妨,多謝都督關心。”


    “你先下去吧。”秦舒揮手示意他退下,然後又問嚴鏗道:“怎麽不見趙贄他們回來?”


    “趙大人在對岸看押俘虜,清理戰果。不過,”嚴鏗遲疑片刻,還是道:“不過屬下覺得,南楚軍中諸將,對都督都很是不滿。這次都督讓他們打頭陣、作誘餌,損失慘重,兩萬人傷亡過半。隻怕他們會在楚國公麵前,告都督一狀。”


    秦舒哼了一聲,輕蔑地道:“行軍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若不是本將妙計,他們兩萬人死完,也未必能平定叛亂。你們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明日一早過江南下,奪占武陵。”


    “是。”嚴鏗、楊清一起行禮退下。


    秦舒才伸了個懶腰,躺回榻上。雖然一夜未曾合眼,但秦舒卻全無睡意。畢竟必勝營第一次實戰,就獲得如此完美的戰績,身為主將的秦舒,哪有不興奮的道理?望著帳頂的帆布,秦舒不由想到李茂剛才說的話。


    要說葉靈真是不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妻子,武陵侯葉璿雖然不在朝堂,但卻是皇帝身邊最倚重的臣子。若能真娶葉靈為妻,也許會對秦舒的仕途有所幫助。但秦舒也知道葉璿此人並不好對付,還是盡量不要招惹為好,免得惹禍上身。


    交戰一夜,隻是合眼的功夫,便到了點卯的時候。四大校尉,陸續來了三個,就差蔣邯左等右等,還是不來。昨晚讓楚天逃脫,秦舒就對他很不滿意,不想今天早上,居然又敢遲到。秦舒寒著臉,派人去傳喚。嚴鏗等人也都替蔣邯捏著把汗,在必勝營中,誰敢應卯不到,可都是重罪。


    那士兵去了不久,便跑回來,氣喘籲籲地道:“稟都督,蔣校尉在帳中昏迷不醒,似乎病得很嚴重。”


    嚴鏗也忙站出來,道:“昨天屬下就見他傷的不輕,莫非今日傷勢惡化了?”


    “走,去看看。”秦舒還是板著臉,向蔣邯營帳走去,順便派人去請葉靈過來。


    來到蔣邯帳內,果然見他和衣躺在榻上,不省人事,兩頰緋紅。秦舒伸手摸在他額頭,發現燒得厲害。便問嚴鏗道:“他傷的什麽地方?”


    “屬下也不清楚。”嚴鏗想了想,道:“大概是在肩上。”


    秦舒見他肩膀處的衣服,確實有些血跡浸了出來,不由皺眉道:“傷的不是很重啊。”正打算給他寬衣,查看傷勢,卻聽身後有人道:“還是我來吧。”轉頭卻見葉靈已經趕來。


    有她這個內行高手在,秦舒也隻好退位讓賢,走到旁邊。葉靈輕輕緩緩,將蔣邯的衣袖剪開,仔細查看了蔣邯的傷口,又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道:“傷口有毒,需得先把毒吸出來,才可上藥。”她雖然是軍醫,但身份尊貴,又男女有別,當然不可能親自給蔣邯吸毒。


    楊清倒是個熱心腸,馬上道:“我來吧。”葉靈卻伸手攔著他,道:“身為主將,難道眼睜睜看著屬下重傷,就沒點表示?”


    秦舒倒不是不願幫蔣邯吸毒,隻是被楊清搶了先。現在被葉靈這樣說,反倒像是見死不救一樣。秦舒知道葉靈對自己很是不滿,總會找點機會來整治自己,便道:“還是我來吧。你們先下去準備,等他傷勢好些,就拔營起程。”


    三人依令下去,秦舒才坐到蔣邯身旁,拿起手臂就埋頭為他吸毒。傷口紅腫流濃,又有陣陣惡臭,好在秦舒小時候什麽苦都吃過,倒不在乎這些。吸了片刻,見血液顏色恢複正常,便問道:“怎麽樣了?”


    葉靈瞟了一眼,道:“可以了。”便從懷中拿出個瓷瓶,倒些粉末給蔣邯敷上。


    在必勝營中,蔣邯稱得上是秦舒的左臂右膀,所以對他的傷勢也很關心。見葉靈為他包紮好後,便問道:“他沒什麽大礙吧?”


    葉靈還是看都不看他一眼,道:“這毒本是武陵蠻中的尋常毒藥,算不得厲害。隻是沒有及時救治,所以才會變得如此嚴重。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今天之內就能醒過來。”


    秦舒向她道了謝後,又疑惑地道:“我昨晚就讓他來找你治療,難道沒來嗎?”


    葉靈馬上瞪著他,不悅地道:“你什麽意思,難道說我會不給他治傷嗎?”


    “不,不。”秦舒急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覺得有些奇怪。還好現在他沒事,萬一有個好歹,不就虧大了。”


    “大概他以為隻是普通的皮肉之傷,不曉得有毒,所以大意了。”葉靈給蔣邯遮好傷口,又過了片刻,突然道:“奇怪,好像有些不對勁。”


    “什麽不對?”秦舒急忙湊到麵前,問道:“是傷口的毒沒有吸幹淨嗎?”


    葉靈搖了搖頭,道:“剛才傷口的血液都是鮮紅色,肯定不會有錯。可是看他臉上,還隱隱帶著灰暗之色,竟似餘毒未盡。”說著便拿住蔣邯的手腕,道:“果然體內還有餘毒,莫非他身上還有別的傷口?”伸手就去解他的衣服,可是手掌剛觸到蔣邯胸前,猛然又將手收回,臉上驚疑不定。


    “怎麽了?”秦舒隻道她是不好意看男人的身體,便笑道:“還是我來吧。”手掌剛剛伸出去,卻聽葉靈大聲喊道:“住手。”


    秦舒被她嚇了一跳,道:“你幹什麽?”


    “他,他……”葉靈接連說了幾個他字,才平靜下來,道:“她是女的。”


    “什麽?”這可不壓於一記驚雷,炸得秦舒目瞪口呆,道:“你沒搞錯吧?他怎麽可能是女的?”


    “你去端些水來,我要給他清洗傷口。”葉靈盡量克製住自己心中的疑惑,對秦舒道:“快去吧,留在這裏,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好。”秦舒知道葉靈是要故意支開自己,再說如果蔣邯真是女的,他留在這裏也多有不便。於是就答應下來,親自出帳替她打水。不過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回想蔣邯往日偶爾一些小動作,確實有些女孩子樣。但若說禁軍裏混進了個女校尉,秦舒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秦舒很快把水打了回來,就見葉靈把蔣邯背上的衣服剪了個洞,露出傷口。想必是已經驗明正身,不由問道:“她真是女的?”


    葉靈這會兒比剛才平靜了許多,點了點頭,然後道:“這裏傷口已經發膿惡化,比肩上那處要嚴重很多。若不是及時發現,恐怕他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難怪她不肯來找你醫治,就是怕這個秘密被你發現。”秦舒嘿嘿一笑,道:“大充軍隊裏麵,居然說了個女校尉,當真是亙古第一奇聞。”


    此時葉靈正拿著柄精致的小刀,輕輕地將蔣邯傷口表麵的壞肉剜去。雖然她還在昏迷之中,但還是疼得直哼哼。聽到秦舒這話,葉靈突然揚起眉毛,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難道女人都當不校尉,做不得將軍?太祖皇帝的兩位皇後,哪個不是能文能武,輔佐他成就偉業。”


    “是,是。”秦舒才不打算跟她爭論這些沒用的話題,隻是在心裏道:要是女人能當校尉,蔣邯何必女扮男裝?然後又仔細看了看蔣邯那張俊臉,暗道:難怪長得這麽俊秀,原來是個女人;若真換上女裝,隻怕葉靈都未必能及得上。


    “你在想什麽?”葉靈看秦舒隻顧望著蔣邯發呆,不禁道:“她在你麾下兩年,你居然都沒有發現,還真是傻的可以。”不等秦舒開口反駁,又道:“傷口還是要吸毒。”


    “啊?”秦舒尷尬地笑了笑,道:“難道還是我?”


    “你倒想得美。”葉靈哼了一聲,道:“不用,我自己來。”說完之便伏下身子給她吸毒。這一幕又不禁讓秦舒想起,剛才自己替她吸毒的時候。肩背上肌膚細滑,確實不像是男人。秦舒雖然不看重男女之事,但想到剛才抱著個美女的肩膀,不停的吮吸,頓時臉上發熱,心跳也加快不少。


    好容易等葉靈把毒吸完,秦舒急忙親自給她端杯茶水漱口。葉靈謝謝也不說一句,便又忙著給蔣邯上藥、包紮。一切弄妥當之後,葉靈才對秦舒道:“你放心,他的性命已經算是保住了。不過至少半個月不能用力,兩三個月大概才能痊愈。好在現在叛亂就快平定,不會影響你作戰立功。”


    秦舒聽她幾乎每句話裏都暗含譏諷,不由道:“男兒大丈夫,難道不該建功立業,揚名於後世麽?”


    葉靈被頂了一句,寒著臉道:“該是應該,但卻不能不擇手段……”


    “你還覺得我的計謀有錯?”秦舒繼續分辨道:“你也說叛亂很快平定。你想想如果不是我的計謀,兩軍隔河對峙,這場戰事何時才能了解?一旦延時日久,且不說朝廷多費錢糧,日後交戰又會多死多少將士?就算我逼迫廖廷造反,利用他們父子,哪又怎麽樣?一條人命還更多的人活命;一家興衰,換朝廷安定。這筆帳,難道你不會算?”


    “強詞奪理。”葉靈望著秦舒,雖然覺得他再為自己的罪行開脫,但卻又找不到反駁的話。隻好冷冷地道:“你沒什麽事,就先出去吧。等她醒來,我自會派人通知你。”


    秦舒想到今天還要拔營南下,便向葉靈告辭。剛走出帳外,秦舒便自嘲地笑了笑,低聲道:“我做事,幹嘛要給她解釋?”然後走回自己帥帳。


    嚴鏗、楊清、牛大力三人都等候在內,看到秦舒進來,一起上前行禮,並詢問蔣邯的傷勢。秦舒可不敢把蔣邯是女兒身之事說出來,隻是大略說了下她的傷勢。然後問道:“你們準備的如何,是否可以起程?”見三人都在點頭,便又道:“蔣邯的傷勢不能行動,本將決定留他在此。其餘人馬用過午飯,便隨本將渡江南下,千萬不能再給武陵城內叛軍以喘息之機。”


    “是。”三人剛要行禮告退,卻見一名士兵跑了進來,道:“稟都督,趙大人派人傳來軍報,武陵城叛軍已經開門投降,請都督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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