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郭展剛把蓋子打開,就引出一陣驚歎。十八顆龍眼大的珍珠,晶瑩剔透,隻需要其中一顆,就足可以讓普通百姓生活一輩子。房間裏的人,都算是經過大世麵的,可看到這十八顆珍珠,也不禁砰砰心動。


    特別是諸葛芸,從小跟隨義父過著清貧的生活,哪裏見過這等珍貴物什?伸手觸摸在盒子上,道:“郭公子,我可以摸一摸嗎?”


    “當然。”郭展十分慷慨地道:“若非這些珍珠是獻給皇帝的,我一定送姑娘幾顆把玩。”


    “我可不敢奢望。”諸葛芸把玩了一陣,然後又將珍珠放回盒內,嫣然笑道:“我不過是個普通民女,哪裏配得上這等寶貝。”


    “配得上,配得上。”郭展看得眼睛發直,賭咒發誓地道:“回到長安,我一定給姑娘備上幾顆,等姑娘隨時來取。”


    “當真?那就多謝公子了。”諸葛芸衝著郭展福了福,又轉對桓晨道:“郭公子的寶物已經看了,世子大人也讓我見識見識你的寶貝吧。”


    桓晨本無與郭展爭鬥之心,可是見到諸葛芸這麽喜歡郭展的珍珠,心裏不覺有些泛酸。便親自從計無用手中接過金盒,道:“蜀中鄙僻,不能與雍國公的禮物相比。家父隻給皇帝準備了套餐具,供陛下日常使用。”說完便將手中金盒打開,裏麵果然放著一雙筷子,一口小碗,一隻酒杯。


    諸葛芸眨了眨眼睛,奇道:“我常聽義父說,皇帝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難道他還沒有餐具,要世子為他準備?”


    孟娜早對桓晨討好諸葛芸不滿,此時正好借著機會取笑一番,譏諷道:“你以為這是尋常餐具?本公主告訴你,這三樣餐具都是用象牙打磨而成。大象隻有我族居住之地才有,中原難得一見。即便一根象牙,拿到中原,也是價值千金。更何況又是經能工巧匠打製成器,不是本公主誇口,普天之下再難找到第二套。”


    “真的?”諸葛芸又仔細看了看這套餐具,果然發現質地與眾不同,又問道:“世子大人,我可以拿出來看看嗎?”


    “當然……”桓晨正要開口答應,孟娜卻搶先道:“當然不行,這是進獻給皇帝的貢品,萬一有個閃失,誰擔當得起?”


    “哦。”諸葛芸顯得相當失望,桓晨看著於心不忍,便笑道:“你隻要小心點,也無妨。”說著就將金盒遞到諸葛芸麵前。


    “多謝世子。”諸葛芸高興地拿起金盒,仔細地看了又看。隻把孟娜氣得半死,嘴巴嘟的都可以掛個醋瓶子。


    郭展右手在袖子裏抖了半天,終於鼓足勇氣,走到諸葛芸麵前。伸手拿起那盞蟠龍象牙杯,道:“什麽象牙杯,也不過如此嘛。”


    “你大膽。”薛瑜見他隨手拿起貢品,便要過去搶奪。桓晨卻揮手阻止,道:“隨他看。”然後又笑對眾人道:“郭世兄沒見象牙,讓他看看也無妨。”


    “誰稀罕?”郭展雖然還很嘴硬,但手上卻不敢絲毫馬虎,小心翼翼地將杯子還到盒內,道:“好啦,寶貝也看了。大家都回房休息吧。”


    “且慢。”計無用突然抓住郭展右手,喝道:“這是什麽?”


    郭展頓時麵如死灰,對著旁邊的雷勖道:“雷將軍,救命啊。”


    雷勖雖然對郭展沒什麽好感,但他總是雍國公的部下,當即手握劍炳,沉聲道:“計先生,請對我家公子客氣些。”


    桓晨盡管有和郭展攀比之心,但也隻是為了博得美人一笑,可不願意把事情鬧大。也嗬斥道:“計先生,你這是幹什麽?”


    計無用長笑一聲,將郭展的手掌翻轉,道:“世子請看,他拇指上有東西。”


    桓晨大吃一驚,將信將疑地向郭展右手拇指看去,上麵果然有層細微的粉末。頓時背心發涼,這杯子可是要獻給皇帝飲酒用的。萬一真被人塗抹上了些不該有的東西,那桓氏一門可就犯下滔天大罪了。桓晨心中怒極,再顧不得風度體麵,一把抓住郭展的脖子,喝道:“說,這些粉末是什麽?”


    “我,那個……”郭展額頭冷汗直冒,雙退也打擺子一樣顫抖不停,口中結結巴巴說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世子別緊張。”諸葛芸把象牙杯放到鼻子下聞了聞,笑道:“這不過是些普通的香粉,對人沒有什麽大害。大約是郭公子忘了洗手,不值得大驚小怪。”


    “當真?”桓晨看了看諸葛芸,還是不肯放手。事關重大,他可不敢有半點馬虎。


    諸葛芸笑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薛師兄,難道你還不相信我麽?”


    薛瑜知道這個師妹,從小就在藥房裏長大,精通醫術毒藥,她說是香粉無害,那就肯定錯不了。於是走上前道:“世子,我師妹不會看錯,屬下可以擔保。”


    這個時候郭展也像是抓到根救命稻草,連聲道:“真的是香粉,沒毒的。”


    計無用為了保險起見,也將杯子放到鼻子下聞了聞,沒有發現異樣,才向桓晨點了點頭,道:“確實是香粉。”


    桓晨總算是鬆了口氣,放開郭展,陪著笑道:“誤會,誤會。小弟一時情急,還望郭世兄不要怪罪小弟。”


    “誤會個屁。”郭展現在的得理不饒人,牛氣十足地道:“本公子好歹也是雍國公之子,豈能讓你們兩個說抓就抓,說放就放?今天非得評出個理來,否則本公子絕不會善罷甘休。”


    桓晨知道他是個渾人,便轉對雷勖道:“雷將軍,你也看到了。郭世兄手上確實有東西,這套餐具是禦用之物,本世子也不得不小心謹慎。剛才有得罪之處,還請將軍為我美言兩句。”


    雷勖不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知道是個誤會,便勸道:“公子,算了吧……”


    “你到底是拿誰的俸祿?”郭展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嚷嚷道:“剛才讓你幫我,不見你有動靜。現在他讓你幫他,你就答應啦?是不是蜀國公派到我父親手下的奸細,啊?”


    “公子請自重。”雷勖鐵青著臉,道:“本將吃的是朝廷的俸祿,既不是雍國公的家臣,也不是蜀國公的奸細。今晚的事,確實是公子不對在先,便是在雍國公千歲麵前,本將也是這麽說。本將還要巡夜,就先告退了。”說完便大步離去。


    郭展被雷勖幾句話頂得目瞪口呆,看眾人臉上都有嘲諷之色,指著桓晨的臉,怒道:“姓桓的,你給本公子記住,這事完不了。”一甩手也跟著出去。


    桓晨這次奉父親之命進京,途徑長安,是為了交好雍國公郭援。所以這一路上,才會對郭展百般忍讓。可沒想到忍來忍去,最後還是這麽個結果,不禁搖頭苦笑。


    “世子。”一直沒有開口的陸雲,這時終於說話,道:“還是讓屬下把貢品清洗收好,以後萬不可再隨意拿出示人。”


    “恩。”桓晨點了點頭,道:“就交給你和計先生了。”回想起剛才那一幕,桓晨現在還覺得後怕,萬一郭展手上是毒藥,而又沒有被計無用看見。那麽桓氏一門,可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計無用、陸雲兩個人捧著貢品下去後,桓晨也向秦舒告辭回房。薛瑜看了看秦舒,欲言又止,默默跟著桓晨離開。


    見他們都走了,諸葛芸馬上挽著秦舒的胳膊,笑道:“師兄果然沒有騙我,他們的寶貝都好漂亮啊。”


    秦舒笑了笑,道:“你很喜歡嗎?”


    “恩。”諸葛芸點了點頭,卻又有些遺憾地道:“隻是可惜,我可沒有那樣的福氣,享受這些東西。”


    “會有的。”秦舒握著她的手,道:“你放心。有朝一日,師兄會把全天下的寶物,都放到你的麵前,任你享用。”


    雖然諸葛芸平常總喜歡挽著秦舒走,但卻還沒有這麽手拉手,肌膚相觸過。頓時臉上一片緋紅,低聲道:“我相信師兄。”


    “先去睡吧。”秦舒把諸葛芸送回去,然後才回到自己房間。稍微收拾準備,又從窗戶出來,潛往郭展的住處。透過窗戶縫隙,見郭展正在屋裏,焦急地轉著圈,活像一隻大陀螺。秦舒蒙上麵巾,一躍進入房內。


    郭展聽到動靜,見是他來了,急忙上前道:“先生終於來了,事情辦砸啦。”


    “我知道。”秦舒找把椅子坐下,道:“不過你做的很好。”


    “多謝先生誇獎。”郭展偷眼看了看秦舒,終於問道:“可是先生給我的那包藥,怎麽變成了普通的香粉?”


    “那本來就是香粉。”秦舒嗬嗬笑道:“就你笨手笨腳的,我怎麽敢讓你下毒?”


    郭展這才鬆了口氣,輕鬆地道:“那就是說,先生不打算在餐具上下毒了?”在禦用器皿上下毒,可是弑君的大罪,郭展縱然膽大包天,心裏也惶惶不安。


    “誰說不下了?”秦舒看著郭展,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現在毒已經下好了。當然,這中間郭公子你,可是出了大力的。”


    “我?”郭展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可什麽都沒幹啊,你別胡亂冤枉好人。”


    “如果不是公子在杯子上塗了點香粉,我的人怎麽能有機會在上麵下毒?”秦舒把臉湊到郭展麵前,陰沉沉地道:“等事成之後,公子可就立了大功。”


    “我不要。”郭展連連退開幾步,又突然上前,拉著秦舒的衣服,跪拜在地,苦苦哀求道:“先生,你放過我吧。我什麽都不知道,也沒有什麽用,你就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放過你?”秦舒甩開他的手,道:“好,放過你。那解藥,你也不想要了?”


    “我……”郭展這才想起,自己身上還被人下著毒。頓時癱軟在地,哭喪著臉道:“你們究竟想怎麽樣?”


    “公子請起。”秦舒親自將他攙扶起來,笑道:“我隻是想幫公子登上雍國公的寶座,請公子一定要相信我的好意。”


    鬼才相信。郭展在心裏嘀咕了一句,又聽秦舒道:“事情差不多已經準備妥當,離洛陽還有些路程。路上公子千萬不要再招惹桓晨,隻要平平安安到達京城,咱們就算大功告成了。明白嗎?”


    郭展現在哪還有心思去惹事?聽完連連點頭,道:“我知道了,請先生放心。”


    “那好,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秦舒把郭展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後又從窗戶跳了出去。剛走到自己房外,秦舒就發覺身後有人,不由停下來,笑道:“師兄,以前你可從來不會,這麽鬼鬼祟祟的。”


    薛瑜從暗中走出來,吐了口氣,道:“看來師尊也有看錯眼的時候,我豈隻是心計不如你?便是武功也差你很遠。”


    秦舒打個哈哈,道:“師兄過謙了。師兄武藝深得師尊真傳,小弟望塵莫及。”


    “別說這些沒用的。”薛瑜懶得跟他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這是去哪了?這身打扮,該不是去找郭展吧?”


    秦舒奇道:“小弟為什麽要去找他?”


    薛瑜哼了一聲,道:“今天這出鬧劇,我猜一定是你在背後搞鬼。隻是我想不明白,鬧這麽大動靜,怎麽隻在象牙杯上,塗了層香粉?你究竟想搞什麽?”


    “師兄冤枉我了。”秦舒笑著道:“小弟真的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不明白就算了。”薛瑜也笑了笑,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貢品現在是由計先生負責保管。而且在陸雲清洗之後,我又親自檢查了一遍,確保上麵沒有別的東西。”見到秦舒臉上的笑容僵住,薛瑜笑的更加開心,道:“師弟,我還算小心謹慎吧?”


    “師兄心思細膩,小弟甘敗下風。”秦舒輕輕歎息一聲,道:“小弟這樣做,無非是想幫師兄的忙,把桓晨留在洛陽……”


    “我是想把他留在洛陽。”薛瑜打斷他的話,道:“不過就目前的情況,我還不能讓桓氏背負弑君謀反的罪名。師弟,我勸你還是別打什麽歪主意,免得傷了和氣。”


    “好。”秦舒一臉無所謂地道:“既然師兄交代了,小弟一定照辦。”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薛瑜打了個嗬欠,道:“夜冷天亮,師弟還是早點休息吧。”然後大搖大擺地離去。


    秦舒雙手緊緊攥著拳頭,等薛瑜走出自己的視線,才歎了口氣,回房休息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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