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這幾年你過的好嗎?”宇文婧靠近秦舒,幾乎將整個豐滿的胸部,都貼到了他的身上。


    她身上的香氣,還是依舊。秦舒深深地吸了口氣,退開一步,道:“夫人,有話就直說吧。”蔣邯與慕容宏去追趕郭佩,宇文婧卻說有話要單獨告訴秦舒,秦舒隻好讓其他的人都退下,隻剩他和宇文婧待在殿內。


    “將軍,難道你已經忘了妾身?”宇文婧說著,眼圈微紅,眼淚似乎就要落下來。


    秦舒明明知道她全是假裝的,卻還是有些於心不忍。心道:這樣嫵媚的女人,大概就稱得上天生尤物。縱使是百煉精鋼,也未必能敵得過她的繞指柔情。


    秦舒歎了口氣,道:“你要是再不說,我就走了。”說著就作勢打算離開。


    “將軍等等。”宇文婧立刻伸手拉住他。觸及她細嫩的手指,秦舒急忙把手拿開,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他不敢犯任何的錯,更何況外麵還有幾千將士盯著自己。


    宇文婧見秦舒如此害怕,不禁輕笑道:“我的身體,將軍還有什麽地方沒有碰過麽?”


    秦舒又立刻想到了那個晚上,想到了宇文婧豐滿動人的身體,想到了她在自己身下婉轉承受的嬌媚。眼前的女人,秦舒完全可以肯定,自己對她沒有絲毫的感情可言。但是偏偏那晚以後,便似乎再也忘不掉她。


    紅顏禍水,秦舒在心裏默念了遍師尊的教導。強自擺出副冷峻的麵孔,道:“你究竟說,還是不說?”


    “將軍生氣了?”宇文婧見秦舒似乎動了真怒,急忙笑道:“妾身隻是想告訴將軍,不必派人去追王後。王後根本不打算重歸大充,你何必浪費時間呢?”


    “怎麽會?”秦舒皺著眉頭,道:“公主殿下原本就是我大充的人,怎麽會不願意返回大充?本將正想問你,公主為什麽會逃走,難道是被人脅迫的嗎?”


    “大充的人?”宇文婧突然收住笑容,臉上全是譏諷地道:“把她嫁到鮮卑來的時候,誰想過她還是大充的公主?你怎麽不想想,一個柔弱女子,獨在千裏之外的敵國他鄉,生活是怎樣的艱辛與痛苦?對故鄉的思念,對親人的想念,都會在無盡地守候中,變成濃濃的恨意。如今的郭佩,已經不再是大充的公主,而是鮮卑的王後。對大充也沒有絲毫的感情,隻有深深的仇恨。將軍進城的時候,她就意識到龍城必然守不住,所以召集心腹侍衛,帶著小王子出逃。這完全是她自己的主意,絕對沒有任何人脅迫她。”


    “我明白了。”宇文婧說的不無道理,秦舒又想起當年,送郭佩出塞的時候。她曾施用美色,來引誘自己,為的隻是不想嫁入鮮卑,返回長安的親人身邊。可是秦舒當時為了讓郭佩斷絕念想,說些很讓她傷心的話。那個時候,秦舒就看出她眼中的仇恨。經過了三年之後,這種仇恨究竟是加深了,還是淡漠了,都隻有郭佩自己才知道。


    盡管郭佩不願意返回大充,但秦舒卻不能不派人去追。畢竟她還是大充的公主,在這次偷襲龍城的計劃中,皇帝就特別強調,一定要將寧國公主平安護送回洛陽。或者李疆也對三年前的行為,感到深深的歉意,希望能補償郭佩一些。


    “你沒別的事了吧?”秦舒實在不願意,再多跟宇文婧單獨相處,既然郭佩的事情已經說完,就打算告辭離開。


    宇文婧卻似乎並不想離開秦舒,笑著道:“這麽多年沒見,將軍就不能和妾身,敘敘舊情麽?”


    才說了幾句正經話,宇文婧又故態重萌,秦舒實在是拿她沒有辦法,隻好板著麵孔,道:“如果你還想用什麽美人計,我勸你還是最好放棄,本將不會再吃這一套。”


    宇文婧突然吃吃笑了起來,道:“這麽說,將軍也覺得妾身是個美人了?”


    這樣迷人的笑容,若不是秦舒知道她的底細,又怎會不為之心動?秦舒終於忍不住道:“美則美矣,但越是斑斕十色的毒蛇,其毒性越強。你如此美麗的外表下,藏的卻是顆比毒蛇更毒的心。”


    聽到秦舒的這句話,宇文婧的笑容慢慢僵住,取而代之的憤怒與仇恨。“將軍,覺得我很惡毒嗎?”宇文婧緊緊地盯著秦舒,質問道:“妾身可有害過將軍?當晚虜走楚王殿下,不也平安送還將軍了麽?而且今天若不是有切身在,將軍以為外麵的那些鮮卑將士,會輕易的放棄兵器投降麽?再說,若不是妾身當年贈送的地圖,將軍能千裏偷襲,來到龍城麽?”


    三年前,宇文婧確實送了副地圖給秦舒,上麵詳細地介紹了鮮卑各部的情況。但這次偷襲卻與那張地圖無關,因為這次大軍走的小路,是很多鮮卑人都不知道的,宇文婧的地圖上也自然就沒有。


    但是宇文婧說的沒錯,她雖然確實做了不少事,卻並沒有傷害到秦舒的利益。秦舒麵對她的質問,竟然回答不上來,又歎了口氣,道:“你現在確實是沒有害我……”


    “那妾身以後就要害你,是嗎?”宇文婧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顯得激動,大聲地道:“我就是要害你,就是要害死全天下的臭男人。”


    “都督。”牛大力一直都比較擔心,秦舒經受不起美女的**,所以隨時守護在外麵。聽到裏麵的動靜,便立刻跑了進來,道:“都督,有什麽事?”


    “滾出去。”秦舒心情正不爽快,剛好讓牛大力撞到槍口上,隨口就罵了出來。


    至於牛大力被罵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在感覺冤枉無辜的同時,又發現秦舒和宇文婧,似乎並沒有發生自己想像中的事情,反而倒像是吵架鬧別扭的小兩口。牛大力很快將這種想法從腦海裏趕出去,道:“都督,女人的眼淚千萬信不得。”


    秦舒這才發現,宇文婧的臉上,當真掛著幾顆淚珠。雖然宇文婧在他麵前,不止一次眼圈發紅,但卻都沒有真的哭出來。這次難道真讓她覺得傷心了?秦舒愣了片刻,才向牛大力擺手道:“你先下去。”


    “是。”牛大力一雙怪眼,就在兩人身上打量,實在是不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有一點,他倒是可以確認,如果再不離開,肯定會倒黴了。所以牛大力行了一禮,便匆匆跑了出去。


    牛大力離開後,氣氛又變的異常冷清。過了片刻,宇文婧才擦了擦眼淚,道:“妾身三年前,曾對將軍說過。希望大充北征之時,能以將軍為將。如今妾身的願望已經實現,所以很想幫將軍建功立業,也很想將軍能為妾身的家族報仇。”她的聲音一改從前的嬌媚,語氣變的冷若堅冰,當真讓秦舒覺得有些不習慣。


    不過為家族報仇這幾個字,倒是清晰地落入秦舒的耳中。宇文在鮮卑也算是大姓,所以秦舒並沒有對她的身份,產生過多的懷疑。直到現在秦舒才恍然大悟,道:“你父親是宇文化骨?”


    宇文婧點了點頭,道:“妾身和慕容勝有不共戴天之仇,將軍現在總該相信妾身了吧?隻要將軍答應替妾身報仇,妾身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將軍完成消滅鮮卑的大功。”


    秦舒聽她語氣堅定,不禁好奇地道:“你如此有把握?盡管龍城被襲,但慕容勝大軍在外,沒有受到絲毫的損失。所以這次兩國之戰,誰勝誰負,仍未可知。你憑什麽可以說這樣的大話?”


    “就憑妾身跟在慕容勝左右這麽多年。”宇文婧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顯得十分複雜。對於宇文婧而言,跟在慕容勝身邊,每日為了取悅他而強顏歡笑,是相當痛苦的一件事情。但也隻有這樣,宇文婧才能更加了解慕容勝,了解鮮卑大燕國。所以對宇文婧來說,這段經曆,也將是她用以報仇的最寶貴的武器。


    宇文婧充滿自信地道:“妾身敢說,我對慕容勝的了解,遠遠超過將軍。你們漢人不是常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嗎?有妾身的幫助,我相信將軍會有更大的勝算。”


    “算你說的有道理。”秦舒對慕容勝的了解,也僅僅隻限於傳聞。如果有了宇文婧,這個曾與慕容勝朝夕相處數年的人相助,肯定對他很有益處。秦舒點點頭,道:“本將很希望得到你的幫助,但是慕容勝該如何處置,必須皇帝說了算,本將是做不得主的。所以本將想知道,你所謂的報仇,是指的什麽?”


    “對於慕容勝而言,殺死他未必才算是報仇。”宇文婧目光中透露出濃濃的恨意,道:“隻要在戰場上擊敗他,將他從高高在上的天王,變成大充朝廷的階下之囚,會比殺死他,更令他痛苦千倍萬倍。所以將軍不可擔心,妾身絕不會讓將軍為難。”


    “好。”這筆買賣對秦舒來說,是隻賺不虧,便答應道:“本將一定盡力擊敗慕容勝,這不僅是你的願望,也是本將的願望。”


    宇文婧於是伸出手掌,道:“將軍既然答應了,我們就擊掌盟誓吧。”


    秦舒很配合地將手伸了出去,在她的手掌上輕輕擊打三下,笑道:“這樣行了吧?”


    宇文婧也終於掃去臉上的陰翳,展顏道:“多謝將軍。”然後又道:“將軍,妾身還有一事相告……”


    就在此時,殿外突然傳來蔣邯的聲音:“都督,屬下回來複命。”


    秦舒便示意宇文婧暫時停下,道:“進來。”


    接著蔣邯、慕容宏、牛大力三人就一起走了進來,牛大力還躲在蔣邯後麵,偷偷地打量著秦舒兩人的表情,看到沒有什麽大礙,才算是勉強鬆了口氣。


    行完禮後,秦舒便問道:“有沒有追到公主?”盡管他猜到了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問一句。畢竟對於郭佩的事,皇帝很重視,秦舒必須放在心上。


    蔣邯果然搖了搖頭,道:“屬下出城後,一直向南追趕,大約有十幾裏,始終沒有見到寧國公主。不過在路經一片山林的時候,屬下發現了不少鮮卑士兵,殘缺不全的屍體,並在附近找到了這個。”說著便從身後,拿出一塊沾滿血跡的白色小皮襖。


    “這是小王子的。”宇文婧突然道:“這塊白虎皮,是慕容勝數年前獵得,視為至寶。若非誕下王子,他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秦舒將那小皮襖拿到手中,仔細看了看,確實是張白虎皮。這樣珍貴的東西,尋常人家確實很難得到。不過這件皮襖已經被撕得破爛不堪,而且上麵全是血跡,足可遇見它的主人的悲慘下場。


    “你確定嗎?”秦舒再次向宇文婧確認。


    宇文婧點了點頭,又道:“四殿下也該知道,妾身沒有認錯。”慕容宏也跟著點點頭,表示她說的沒錯。


    如果郭佩的兒子,死在這次戰鬥中。盡管不是必勝營將士直接下的手,但秦舒也難辭其咎。而郭佩的身份特殊,若是為此懷恨在心,對秦舒而言,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你們仔細查看,確定沒有寧國公主的屍體?”秦舒眉頭緊緊皺著,與其留下這麽個隱患,還不如期望她也死在亂軍中算了。想了想又問道:“你們也沒發現什麽可疑之處,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人所為嗎?”


    蔣邯搖了搖頭,道:“屬下與四殿下在周圍仔細檢查過,確實沒有寧國公主的屍體。而且屬下趕到的時候,留下的全是殘缺不全的死屍,根本查不到究竟是什麽人幹的。按說塞外的馬賊雖多,但懾於慕容勝的威名,很少有敢在龍城附近活動搶劫的,更別說劫殺慕容勝的王宮衛隊。所以屬下覺得很納悶,四殿下也想不出馬賊中,誰有這麽大的膽子。”


    “不是馬賊。”宇文婧目光在那件小皮襖上看了許久,緩緩道:“是狼群。一般馬賊殺人越貨,最多幾刀斃命,誰也不會這樣殘忍地分屍。看這件衣服破碎的程度,隻有嗜血的狼群才幹得出來。”


    “對呀,我怎麽就沒有想到。”慕容宏擊掌道:“滿地都是殘肢斷臂,我還以為是慕容勝的仇人。現在想起來,確實該是狼群所為。”說著又哈哈笑道:“慕容勝自恃勇武,肆意屠殺狼群。今日終於被狼群報仇,讓他斷子絕孫,真是報應啊。”


    雖然眾人都知道他們兄弟反目,但慘死的孩子,畢竟是慕容宏的親侄兒,而且還隻有幾個月大。就算有什麽深仇大恨,也不該記這個無辜的孩子身上。而慕容宏卻如此幸災樂禍,難免讓眾人覺得他過於冷血無情。


    “辛苦你們了。”秦舒揮了揮手,道:“下去休息吧。”


    “屬下還有事情稟報。”蔣邯得到許可後,又道:“屬下帶人追出十幾裏,發現有鮮卑的斥候,所以才急忙返回城中。大概是鮮卑的援軍已經到了,請都督做好準備,盡快撤離龍城。”


    “援軍?”秦舒轉頭望向宇文婧,問道:“你知道龍城附近,還有什麽駐軍嗎?”


    宇文婧搖了搖頭,道:“沒有。”她見秦舒麵露疑色,急忙道:“前兩天,我就從王後口中得到消息,慕容勝為了躲避大充軍隊的兵鋒,已經從赤城撤兵了。難道是他們回來了?”


    這麽重要的軍事消息,宇文婧居然現在才說。秦舒不禁怒道:“你怎麽不早說?”如果當真是慕容勝大軍回來,必勝營的區區五千,未必夠他們塞牙縫。


    宇文婧很無辜地道:“剛才我是打算給將軍說的,但是被他們打斷了,現在才有機會開口。”


    秦舒這才想起,剛才宇文婧是說過,有事情要告訴自己。可秦舒哪裏想到,會是這麽重要的事?當即道:“快傳令下去,全軍將士準備撤出龍城,按照原路返回大充。”


    牛大力立刻問道:“都督,那些俘虜的鮮卑貴族怎麽辦?”


    雖然王後逃走,但龍城畢竟是慕容勝的老巢,居住著不少鮮卑大貴人。剛才牛大力略作清點,被封有王號的,就有十幾人。把這些人帶著走,明顯不現實;但如果就這麽把他們放了,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秦舒也一時拿不準主意,問道:“四殿下,你覺得呢?”


    “殺!”慕容宏從嘴裏蹦出這個字,道:“他們都是跟隨慕容勝的親信,隻有殺了他們,才可以震懾鮮卑眾將,讓他們明白跟大充作對的下場。將軍這次千裏突襲,直搗慕容勝的老巢,就是想要威震敵膽,如果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怎麽能體現出大充的軍威。”


    慕容宏雖然口口聲聲都是在為大充著想,但秦舒卻明白他真正的心意。這些被俘的人,都是擁戴慕容勝的,所以在慕容宏的心裏,都是十惡不赦之徒,不殺絕對不足以平息心中的恨意。


    蔣邯似乎有些於心不忍,勸道:“都督,殺俘不祥。這些人既然已經放下武器,還是不要殺了吧?”


    牛大力卻很讚成慕容宏的觀點,道:“要殺,拿著他們的首級回去,才不枉我們辛苦這一趟。”


    秦舒見他們意見不統一,便又轉向宇文婧看去,卻發現她秀眉緊鎖,似乎在想什麽。便問道:“你在想什麽?”


    宇文婧這才抬眼望著他,緩緩道:“我在想,將軍真的該馬上撤出龍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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