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長,您要來杯咖啡嗎?”


    “摩卡三倍特濃加壓,謝謝。”


    佐藤一路快行上到警局頂層,並迅速走進自己辦公室中。今夜已經很晚了,但警察局本就是24小時連軸轉的單位,是以局長辦公室仍舊駐留人員。


    “另外……嗯吭!”入座後,他不忘了提醒道:“一片止咳藥,然後你們誰都不要來打擾我。”


    要麽私事,要麽機密,辦事員表示理解,立刻為局長關門,開始準備咖啡與藥片去了。


    獨自一人在辦公室裏,佐藤先是歎了口氣,望了眼落地窗外燈火通明的夜景,而後將手機取了出來,打開到相冊一欄。


    作為第一名抵達案發現場的警察,佐藤有充分的時間拍照,所有記錄都保存在這裏。


    打開到列表欄,點選第十七張照片。


    這是那名白領死者手臂傷口的特寫圖。


    “利刃切割?搗碎?穿刺傷?都不是。”


    他默默觀察著照片,其實心中早已得出答案。但凡了解傷口驗證的人都清楚,造成這類撕裂傷的最可能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撕咬。這個結論可以很輕易得出,但若真將起作為刑事記錄,無疑容易遭到太多的質詢,畢竟它太過匪夷所思。


    所以,真凶的身份至關重要。


    看看時間,現在都快到淩晨了,掛電話是愚蠢的行為。是以佐藤隻是取出紙筆,在備忘錄上寫下懷疑內容,及待查單位。


    “猛獸噬人,國家森林公園。”


    他毫不猶豫地寫下這行字,這是一套組合,而後他頓了頓,再寫下第二行。


    “極度瘋狂的精神病患者。”


    沉默了許久,然後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回身後櫃子裏取出另一份檔案袋,迅速拆開來,取出一係列文件。


    《艾略特灣浮屍案記錄》


    《聯合湖公園凶殺案記錄》


    《碎頭屍兩案聯合報告》


    檔案記錄日期一目了然,兩個星期,五起凶殺案,七名死者。


    佐藤麵沉如水,隻要一想到明日該承受怎樣的媒體壓力,他整個腦仁和心髒都在作痛。事到如此,他怕是隨時都會遭受市長的質詢,一個連環殺手闖入和平的西雅圖……不隻是西雅圖,這是任何一座城市的人民,都決不願見到的情況!


    門忽然開了:“局長,您的咖啡,還有止咳藥。”


    “謝謝,安娜,別忘了把門關上。”


    門被關的同時,他便一口將藥片吞進嘴裏,三杯特濃咖啡再經摩卡壺加壓,隻一口下肚,他便頓時感到心尖兒一顫,說不出的享受。


    “神選者的咖啡……真是能夠提神的!”


    罷了,他在備忘錄上,那行“精神病患”的後麵,大筆寫下了一家著名的瘋子聚集地。


    “亞當斯,你小子給我等著吧,如果這混蛋真是從那裏逃出來的,老子炒定你魷魚了!”


    說完,他惡狠狠地一哼,更將圓珠筆一把摔倒了地上。


    而後,因為剛喝的特濃咖啡刺激嗓子,他拚命咳嗽了起來。


    ……


    “不可能是從阿卡姆瘋人院跑出來的,那裏根本沒有僵屍,這我還能不知道嗎?”


    地下一層法醫辦公室,冷光色調的空間裏,索蘭在不停做著保證:“再說了,你知我知,那裏的瘋子基本都是被布魯斯-韋恩送進去的,這跟我有個屁關係!瞪我幹什麽,我有幫他逮幾個壞蛋,那些壞蛋就都是僵屍了?咱們一族還沒這麽爛大街吧?”


    “那麽激動做什麽,你又不是在背著妮娜,找別的女人。”沉默半晌才堪堪說出的一句話,成功令索蘭啞巴了,然而麻衣的表情仍舊很平靜,像是這話不是她說的似的。


    “我隻是想提醒你,索蘭,你我都不是傀儡師,而這一類族人的數量又極度稀少,我們對他們了解有限是正常的。所以,你真沒必要把每個紅眼睛的瘋子都當成行屍轉化體。”


    “當然,我知道現在西雅圖正潛伏著一個,但你也說了,兩個傀儡師齊聚一堂、一起作案的概率真的很小。所以,比起執著地把嫌疑設定在另一個傀儡師身上,索蘭,我建議你開拓一下思路。”


    頓了片刻,麻衣不由得一笑:“畢竟不可否認,我們本來平靜的城市,的確是從你來當警察的第一天起,就不斷冒出這些麻煩的。也許你真該想想,是不是哪個阿卡姆裏的瘋子跑出來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麽。”


    比之索蘭的大嗓門,麻衣的分析有理有據,且說得心平氣和,儼然就像一名母親在安慰孩子。索蘭嘖嘖地拽了拽頭發,盡管還很煩躁,卻也終於消停下來了。


    喧鬧許久的房間忽然一安靜,反而會讓人感到不自在,此刻的法醫辦公室便是如此。索蘭的大嗓門是持續了五分鍾,才被麻衣的輕言細語止住的,現在忽然沒了聲音,兩人都突然發現,原來這房間裏還有一名第三者。


    “呼……呼~!”


    “呼……呼~!”


    一起一伏,節奏分明,辦公室主任拉維-霍金斯沉睡許久,難得用他的呼嚕聲宣告了一把存在感。


    “這小子倒是挺能睡的。”索蘭最終憋出這麽句話來,轉移了話題。


    麻衣很端莊地坐在一張椅子上,此刻略微歪了下脖子,雲淡清風地說道:“霍金斯平日裏挺照顧我的,索蘭,你說哪天時機到了,我是不是該對他以身相許呢?”


    似乎是應該生氣的事,不過比之火冒三丈,索蘭卻是不斷捏著下巴,瞅著沙發上這位睡個不停的英裔青年,最後笑了起來。


    “那我可真要替他感到悲哀了。萬一滾著滾著滾舒服了,你一激動,他豈不是就要被大卸八塊了?”


    “嗯,是這樣子。”


    麻衣略微頷首,文靜地思考著,右臂搭在工作台上,顫動了一下玉蔥般的食指。


    兩件事情在同一刻發生。


    索蘭急速向側方瞬移了三尺遠,便裝的夾克衫衣袖紛飛四散,結實的手臂上更印出了十數道細線級的血痕,如蛛網般密布。


    在他瞬移前的那個位置上,遺留的空氣被狠狠地抽響了,一股衝擊波頓時衝向四麵八方,雖未造成任何破壞,但近旁工作台上的玻璃器皿,卻全被撞擊著向牆壁推進了三英寸!


    索蘭趕緊看向胳膊,見到那一片血痕,頓時一副欲哭無淚:“麻衣,輕一點啊,你留下的傷口可不容易褪去!”


    麻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腦袋偏向空無一物的牆壁。


    “和我有關係嗎?我和你有關係嗎?我隻是一個即將和上司滾床單,順便會把他大卸八塊的女人罷了。”


    索蘭見狀,自然停下了玩鬧的打算,輕輕瞬移到了麻衣的身邊,但也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隻是背靠上了牆壁。


    沉默半晌,他開口道:“所以啊……當初妮娜說她要到西雅圖大學念書時,我是費了好大的精力勸說,最後也沒有成功。”


    麻衣靜坐著,並沒有任何表示。


    “我也真是納悶了,全國全世界那麽多優秀的大學不選,她怎麽就挑中西雅圖了?”


    “當然,當然,我知道這和她叔叔嬸嬸也住在西雅圖不無關係。你不開心很正常,我也都成天為她擔心呢,畢竟……”


    “很典型呢。”


    麻衣忽然開口了,但就蹦出了這麽一個單句,是以理所當然地,索蘭疑問道:“什麽典型?”


    麻衣這時抬頭,看向站在身旁的他,表情似笑非笑。


    “和當年黑船來航時,你對我父親的態度一樣啊。明明是個掛著準將軍銜的入侵者首領,求起婚來卻還是那麽小孩子氣,也不怕被笑掉大牙。”


    久遠的黑曆史被當事人生生地揭開,索蘭的臉當即變綠了。


    “我親愛的公主殿下,咱們還是再換個話題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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