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略特灣55號碼頭倉儲區,還是熟悉的地點,還是熟悉的環境,還是那一條條筆直的通道。索蘭輕車熟路地走著,沒過多一會兒,便看到在對應的那扇卷簾門前,站著一名年輕的女性。


    疑似二十出頭,更像剛滿十八,修長的銀發略顯蓬鬆,正搭配那張尖俏的狐媚瓜子臉。女郎塗著煙熏妝的眼影,身著典型的朋克式勁裝,這會兒正如一頭孤狼般望著天空,叼著根煙卷吞吐著。


    然後,她很輕易地看到了索蘭的到來。


    “呀呼~”


    艾薇-凱爾向他致以最高的敬意:“好久不見啊,老夥計,最近活得咋樣啊~?”


    “沒你在,簡直開心得不得了。”


    索蘭雙手揣兜,繃著臉,一副對她代答不理的樣子:“說吧,你是怎麽跟我家小閨女搭上線的,喂她奶吃了?”


    艾薇-凱爾背靠著集裝箱,煙卷剛抽了一半,嘴裏叼著下半截,伸手一掏漏洞牛仔褲兜,竟捏出了袋一份裝的雨傘:“跟我打一炮,我就告訴你,而且保證也會喂你奶哦~”


    索蘭臉色當即黑得發紫,再也不理對方那副女流氓的賤笑了,使勁繃著個臉,一把略過了她,轉身走進了租用的倉庫裏。


    富江麻衣正站在解剖台前。室內亮著燈,發電機在工作,渾身慘白的人形躺在解剖台上不省人事,到處都能聞到福爾馬林的氣味。瓶瓶罐罐擺在長桌上,裏麵裝滿了筆芯粗細的乳白線蟲,能讓人密集恐懼症發作的程度。


    “情況怎麽樣了。”


    索蘭一進來便道:“還有,你怎麽還把她拽來了?”


    後一句的語氣之古怪,直叫外邊的艾薇-凱爾委屈道:“啊~我真是太傷心了!咱家親愛的索索居然不想見到我~嗚嗚~親愛的麻麻,你說這該怎麽辦呐~”


    這一番鬼哭狼嚎的叫喚,如何能不讓麻衣的臉色僵硬,而索蘭的表情更是古怪:“我警告你,艾薇,以前也就罷了,我現在必須鄭重警告你,敢喊我‘索索’這樣的稱呼,老子扒了你的皮!”


    話音落下,他無聲地朝麻衣遞去一個眼神,後者無言失笑,搖頭開口道:“主動貼上來的狗皮膏藥,想甩都甩不開,就任由她去吧。索蘭,親愛的,來看看我們的戰利品吧。”


    說著,她正朝地繞著解剖台走著,輕輕站到了索蘭身邊。


    也是這時,索蘭才注意到,麻衣竟朝身上噴灑了些許香水。向來淡妝素裹的她,居然還玩起了一款較為濃鬱的高檔貨,這可真是難得。


    “說一下這會兒功夫以來,我的收獲吧。”


    時間還不長,研究時間還有限,更多的主要是闡述思路。麻衣首先一副車展女郎的樣子,第一項任務,是叫索蘭仔細瞅瞅,這個被他幹趴下後就被掩埋起來的行屍進化體,究竟長什麽模樣。


    首先,一直以來,瑪莎-沃克都是個胖子。


    索蘭對她的第一印象,自然就是奧萊爾-沃克的牛肉坊案件時,她被帶到警局做問詢。那件事不是他負責的,但他也瞥見過這位女士,一個體重兩百磅級的胖女人,鑒定完畢,吃起來很多油的那種。


    但等數小時前的大對決到來時,她卻已經是個超過三百磅的大肉球了。


    其實這點很有些古怪,那就是,瑪莎-沃克也不是個矮子,三百磅也不是個多誇張的重量,但她仍能有個絕對的肉球級身材。毫無疑問,她的肉質是極其鬆弛的,而造成這種水分過多的直接原因,正如索蘭當場見到的那樣,她的體內聚居著無數的線蟲。


    “我上次碰到的那個正宗的傀儡師,是個瘦得跟麻杆似的黑人。”


    索蘭道:“所以,那家夥就是把所有的線蟲都放了出去,控製行屍,而瑪莎-沃克還有很多……呃……存貨?”


    然後存貨已經沒了。恰好索蘭的攻擊方式特殊,上有火焰,下有水蒸氣的不斷炙烤蒸煮,自然把這女人一身脂肪也好,水分也好,體內的線蟲也好,都烤了個七七八八。雖然還沒能要掉她的命,但少幾塊肉卻是免不了的了。


    “問我,還是問你。”


    麻衣看著昏迷的女子,輕聲道:“這是我這輩子見到的第三個傀儡師,你呢?”


    “好吧,這話說得有理,該死的稀有品種……”


    女人昏迷著,並遭到了淒慘的解剖,雖然還沒死去,但麻衣自有方法讓她動彈不得。這段時間當真不長,索蘭在從大學宿舍走出後,隻是再去關門前的酒吧喝了一杯就趕來了,但麻衣卻不但已從事故地點返回,更還做完了這麽多工作,效率當真是高極了。


    但看這可憐又可恨的肥女人,現在體重隻剩下一百四十磅左右,小腹部位的層層肌膚被剝離開來,層疊貯存著的線蟲,都被麻衣收集到了瓶子裏。從這就能看出傀儡師的恐怖了,哪怕索蘭早燒死了大部分線蟲,但就麻衣這會兒收集的殘留者,也夠培養出一個步兵營級的凶猛行屍了。


    至於被剖開的內部結構,當然沒什麽好看的,無非是和其他的行屍乃至僵屍一樣,暗紅的血液,生理上早已死亡卻未腐爛的器官,全是能給普通醫院及驗屍官帶來疑問的事。至於說解開傀儡師的奧秘,區區這種程度的研究,根本無濟於事。


    人類基因組計劃固然已經成功,卻也不能解釋人類究竟從何而來,即便類似的手段能破解僵屍的基因鏈,又能得出什麽根本性的結論嗎?


    “沒有用了後,就趕緊銷毀掉吧。”索蘭說道:“我們的重點研究對象是那些線蟲,對吧?輻射量測試儀呢,你們好像還沒開始……艾薇!?”


    就是索蘭都沒聽到她進屋的聲音,艾薇-凱爾冷不丁坐到了一張桌子上,盤著腿,仔細瞅著手裏這瓶裝滿了的線蟲。


    “你們幾個,可要做好應付大戰的準備哦~”


    她精神奕奕地說道:“這些破事的後麵,顯然有個幕後推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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