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密林


    雷坐在一顆大樹下麵,用一柄砍刀小心翼翼的削著一根橡木棍,棍長一米五,中間部位有拳頭粗,到了兩邊則漸漸的變細,上麵還切割出了幾條凹槽。他的身邊,是用六根弓弦扭成了一條小手指粗細的東西,隻要手中的木棍削好了,他們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三天前,梵特軍在最後一道木柵前給予了敵人狠命的一擊,在自己損失了七千多步兵,殺傷了敵人士兵將近兩萬人後,部隊朝著峽穀的內部撤退了。大清早就遇到了迎頭重擊的聯軍一時間慌了手腳,也忘記命令比斯特鐵騎追擊了,在戰場上逗留了一天一夜後,這才朝著峽穀內挺進。


    特克峽穀中間是一條公路,可以讓三架馬車並排前行,這已經是大陸上少有的寬闊馬路了。在公路邊上,就是樹林,密集的樹林朝著兩邊的懸崖延伸三五裏後,頑強的在距離地麵有百多米的高度留下了自己同伴,一棵棵稀稀拉拉的樹木後,這才消失掉。這樣的條件明顯是不適合大兵團作戰的,所以梵特軍團偷偷摸摸的撤退後,史馬特聯軍隻能緩慢的跟在後麵,無力發動大規模的襲擊。


    薇的心裏輕鬆了許多,她確信自己的計劃是正確的,憑借峽穀內複雜的地形以及茂密的叢林,他們可以好整以暇的延緩聯軍前進的腳步,並且盡可能的削弱比斯特鐵騎的衝擊力,也許,也許他們可以在峽穀內消滅敵人的軍團呢。薇無聲的笑起來,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的。


    幾隻鳥雀閑適的從空中飛了過去,幾片樹葉輕輕的落了下來。三天來,梵特帝國軍撤退了將近三十裏,而聯軍不知道為什麽卻在原地停留了下來,似乎他們內部發生了什麽問題,一時間無力繼續追擊梵特的軍團。薇搖搖頭,算了,讓他們去吧,反正能拖延一天時間就是一天了,總比現在就和對方發生決鬥好多了。


    她的眼睛看向了遠處的雷,這個已經被正式任命為第一師團長的小夥子,居然才十八歲不到?實在是一個很不錯的家夥。雖然很想教他軍方製式鬥氣的使用方法,他現在也已經因為軍功被提升到了青銅五階騎士了,可是薇想了一下,現在他並沒有時間去修煉那些鬥氣法門,也許還會因為冒失的運氣而受傷,於是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過,雷手中的那根木棍,還真是奇怪啊……


    雷用力的扭曲了一下木棍,木棍發出了‘呼’的一聲,強勁的恢複了原狀。雷高興的咧開嘴,開始把那扭和成的弓弦綁在了一邊的凹槽內,隨後,他用盡全身力氣,把木棍彎曲了些許後,在另外一頭牢牢的把弓弦係上了。一張雷在山區打獵的時候慣用的長弓出現了,粗糙的弓體有一米多長,粗大的弓身看起來根本不像是人力所能拉動的。至於那小指頭粗細的弓弦麽,怎麽看都不可能有人能夠扳動呀。


    用拇指輕輕的拉了一下弓弦,隨著‘吱呀’的震響聲,長弓被拉成了一個滿月形,雷滿意的歎息了起來,太好了,能夠發現這麽一根合用的橡木棍,倒是真的是自己的運氣呢。三天來的閑暇功夫都花在它身上了。不過,從手感來看,這張弓所能發揮的威力將會是恐怖的。雷嚐試著架了一支利箭在弓弦上,隨後拉弓射箭,‘嗖’的一聲,根本看不到箭影,幾乎是他開弓的同時,那支羽箭已經釘在了五百尺外的一顆小樹上,碗口粗的小樹被他一箭射穿了。


    雷附近的奧夫被嚇了一跳,他呆呆的看著雷射出的這一箭,搖搖頭,嘀咕著說:“怪物就是怪物,這樣的弓,普通士兵怎麽可能拉得動?”


    雷咧開嘴笑起來:“普通士兵不行,精銳的士兵可以嘛,奧夫大人,我在山區的時候有經驗,這種長弓最大的威力還不是直接射擊,而是用斜角度拋射,那特製的長長的竹箭從高空落下後,可以輕鬆的射穿一頭大野牛的身體啊。”


    奧夫愣了一下:“你開玩笑,那是強弩才能有的殺傷力啊。”


    雷一臉正經的看著奧夫:“我說的是實話啊,如果使用拋射,一般人都可以射出七百尺的距離,從高空落下的箭矢,帶著很可怕的殺傷力呢。如果順風的話,飛出一千尺也不是難事,對付對方的魔法師可就輕鬆多了,他們的盾牌也就是三層皮革製作的吧?根本不可能抵擋這樣的武器的。”


    奧夫沉思了一陣,隨後輕輕的點頭說:“也許你說得有道理,如果有空,或者我們能夠從這場戰鬥中活下來的話,我們可以試試嘛。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為什麽還要費力的製造昂貴的強弩呢?而且這樣的拋射不需要精確射擊吧?沒有幾個變態的弓箭手能夠和你一樣的。”


    雷笑起來:“才不需要,隻要能夠把箭矢射出去,保持一定的密度就可以了。在我們那個山區,上百個獵戶同時開弓,可以在瞬間獵殺一群狼呢……哦,我可不是說銀狼軍團啊。”


    奧夫大笑,而薇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雷,奧夫,你們過來一下。”她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上了幾個高級將領,一個個憂心忡忡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是發生了什麽不妙的事情。


    兩人互相看看,急忙走了過去,雷把弓掛在了身上,手裏拎著刺槍,看起來不倫不類,讓路上的那些將領士兵看呆了眼睛。兩人隨意的在薇身前三米處坐下,奧夫問到:“大人,什麽事情?”


    薇鼓著眼睛看了一下雷,低聲喝罵了一聲:“雷,你看看你的樣子,哪裏像是一個師團長?分明就是一個長槍手、弓箭兵外帶輕步兵的集合……不過算了,起碼那些士兵也是非常崇拜你這一點的,你似乎什麽都能幹啊……你們的隊伍中,還有多餘的糧食沒有?”


    奧夫和雷愣了,奧夫驚問:“怎麽,糧食已經出問題了麽?對了,他們被擊潰後逃過來,最多帶了三天的口糧,我應該想到這一點的。”他向雷解釋說到:“帝國軍的慣例,每個士兵在開戰前都要準備三天分量的幹糧,隨時吃隨時補充,這樣無論什麽時候開戰,無論如何都能保證三天的消耗……可是,狂龍軍團他們,如果隻有三天的口糧的話,倒是一個麻煩呢。”奧夫在這裏解釋,可是狂龍軍團的將領們已經是羞得滿臉通紅,一個個低下頭去。


    薇搖搖頭說:“不管這麽多,我們的步兵大隊中還攜帶了多少糧食?先給兄弟部隊解決一部分,然後我們想想辦法,不管怎麽說,還要堅持七天,七天後,有兩個行省的私軍軍團可以來接應我們,到時候他們會帶來充足的糧草的。”


    奧夫皺起了眉頭:“大人,不管怎麽節省,我們的步兵隊伍中攜帶的糧食,也就夠我們這麽多人吃一天半而已,一天半的時間過後,我們怎麽辦?”


    薇的眉頭也皺了起來,細長的眉毛緊緊的皺在一起,給她的臉蛋添上了一種淡淡的憂傷,卻是非常的美麗。


    雷的心頭又大大的顫抖了幾下,他急忙拋開了自己心裏古怪的念頭,不解的問到:“難道糧食就這麽難解決麽?”


    一個狂龍軍團的五階黃金騎士苦笑,重重的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說到:“雷,沒有糧食,士兵可怎麽打仗啊?這可不是小問題啊。沒有力氣,就沒辦法走路、揮刀,我們可不能堅持下去的。”


    雷古怪的看著他,直到這個黃金騎士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麽髒東西,拚命的摩擦了一陣臉蛋後,雷這才說到:“可是,這裏到處都是糧食啊。”


    薇愣了一下,喝到:“雷,胡說什麽,這裏哪裏有糧食?特克峽穀最寬的地方有二十幾裏,長達四百多裏,其中沒有任何居民,怎麽可那有糧食呢?沒有人在這裏開辟糧田的。”


    雷飛快的站起來,走到了一棵樹地下,隨手就拔出了一大片的野草,他笑著說:“這些都是野菜,用開水泡去了苦味之後,味道非常不錯的。這種叫做灰兔耳朵,還有貓牙菜,馬齒菜,虎紋苔蘚等等,都是非常好吃的野菜,這裏到處都是森林,也就是說到處都是野菜,一棵樹地下的野菜參合一點點糧食,熬出來的稀粥就足夠三個士兵飽餐一天的了。”


    不等那些將領反應過來,雷已經解下弓箭,拉開弓,一箭射了出去,一會兒的功夫,一隻足足有兩斤多的野禽從天空落了下來。雷笑著說:“至於這些野味麽,一個士兵的肚量再大,一隻這樣的飛鳥也足夠他吃上半天了吧?這幾天我在路上看了看,特克峽穀內有狼群的足跡,還有黑熊、老虎這些猛獸的足跡,隨便一頭黑熊,都夠一個中隊的士兵吃上好幾天了……到處都是糧食,我沒有說錯啊。”


    自薇以下,所有的高級將領都愣住了。他們這些貴族,以前打仗根本就是從來不用擔心後勤,憑借梵特帝國強大的軍力,他們從來就沒有過陷入彈盡糧絕的那種困境過,所以,他們根本無法理解,其實山林中有很多東西可以吃的。


    薇有點鬱悶的吞了口口水,搖搖頭說:“真的……我們沒有想到過……帝國軍事學院,似乎沒有相關的課程吧?”


    傑瑞湊了過來,有點鬱悶的說:“是啊,帝國軍事教程,總是教導我們如何在完善的後勤保障的基礎上打一場勝仗,倒是從來沒教過我們,如何在敗仗後退卻的過程中找吃的。天啊,我們帝國幾千年來沒有打過敗仗,實在是讓我們都……”


    薇搖搖頭,歎息說:“好了,雷,就這樣吧,你的第一師團的主要任務,就去收集野菜和野獸,唔,軍紀官呢?給第一師團長雷記載下大功一件,但是不要寫具體原因了,說出去,我們整個帝國軍的臉麵都要丟盡了。”


    雷心裏偷笑起來:“你們這些貴族不清楚這些事情,可是士兵們都知道啊,你們問問那些在山區長大的士兵,嘿嘿……不過,似乎五獸軍團以及這些三大軍係的士兵,他們都是從帝都附近挑選出來的,也許,他們也不知道這些常識呢。倒是便宜我,又是大功一件啊。”


    又是一天過去了,憑借這一天的時間,梵特軍在密林內布置了重重的防禦,大概一裏多長的公路被山石、木樁給塞滿了,比斯特鐵騎到了這裏也隻有下馬步行,而那些密林內,則是無數的陷阱,落木,尖竹刺等等凶器。雷把他在山區狩獵的手法發揮得淋漓盡致,無數陰損歹毒的陷阱就是出自於他的頭腦。例如在水源附近,他就叫下屬的士兵安排了無數的套索,隻要人一踏上去,馬上就會被整個的扯上天空。雖然沒辦法殺死敵人,但是足以讓敵人的腳脖子脫臼、扭斷,在戰場上,這比殺死他們還要難受啊。


    一個個簡易的陷阱被製作了出來,梵特軍是熱火朝天的投入了這些害人勾當的架設中,在明了了這些陷阱的實際作用後,連薇以及那些個軍團長都興致勃勃的親手製作了十幾個套索,把它們放在了一塊林中空地的四周。


    奧夫搖搖頭說:“難道我們帝國軍事學院,日後還要開設山林陷阱課程不成?唔,最好的教師,就從雷這樣的獵手中挑選好了……真是的,以往的戰爭,都是圍繞著城池來進行的啊,哪裏有這樣在樹林中鉤心鬥角的呢?不過,我喜歡啊……嘿嘿,這麽尖的竹片,你敢坐下來,看你的屁股不開花啊。”奧夫陰笑著把幾根尖銳的竹片插在了一個陷阱內。


    而傑瑞則是笑嘻嘻的指揮著十幾個士兵安排了幾處窩弓,這本來是山區的獵戶用來埋伏老虎等猛獸的機關的,就地取材,非常容易製作啊。傑瑞陰笑著說:“這個麽,和騎士準則可是不搭邊的,唉,不過既然已經違反了騎士準則,那麽就幹脆違反到底好了。他們五十來萬人攻擊我們十萬人出頭的兵力,本來就破壞了公平決鬥的規則嘛。”


    而薇下屬的幾個高級將領,則是人手一張類似雷那樣的強弓,嘴裏嘀咕著:“騎士決鬥,不能使用弩箭,這是不光明和不公平的。不過,你們這麽幾個國家打我們一個國家,***,我們還講究公平幹什麽?”這些高階騎士,是少有的幾個擁有傑出的箭術,並且能夠在不使用鬥氣的情況下拉開這樣的強弓的人,此刻,他們都被配屬給了雷……


    在峽穀外拖延了四天,會議是開了一場又一場,卡林在磨破了嘴巴皮子之後,終於讓那些帝國的將領們同意調集自己國家的主力來進攻梵特帝國。至於萊福帝國麽,他們的先遣軍團全軍覆滅,不用卡林要求,他們的皇帝已經怒氣衝衝的派出了‘草葉’軍團的所有士兵十一萬人,連同萊福帝國的帝都禁衛軍‘神佑’軍團的三萬重步兵,浩浩蕩蕩的衝殺了過來。


    卡林輕輕的撇了一下嘴,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也似乎是說給別人聽的:“唉,萊福帝國知道要瓜分戰利品了,所以很積極呢,他們全國的正規軍隻有不到二十五萬人吧?加上上次被殲滅的,他們幾乎是傾巢出動了呢……當然,付出了努力的國家,得到的戰利品也是最豐盛的啊。”


    其他幾個帝國的將領、貴族們互相看了看,眼裏寒光一閃,急匆匆的走出了帳篷。


    卡林馬上招來了沙波可:“波布卡特那個野蠻人已經帶人走了麽?果然是心急的猴子,沒辦法和他說道理的,現在他也快追上梵特帝國的大軍了吧?那個白癡,在特克峽穀,他們的鐵騎有什麽用?不過也就十二萬鐵騎而已,死光了算了,以後都是攻城戰了,他們的作用不大……死光了,我們也安心了……唔,他們的糧草還剩多少?”


    沙波可冷笑著說:“他們的糧草現在都由我們供應,畢竟南方四個行省的所有糧草都被我們搜刮了過來,他們不依靠我們,就沒有飯吃。”


    卡林摸摸下巴,點點頭,嘀咕起來說:“那麽,你就注意一下,不要給他們太充足的糧草了,嘿嘿,讓他們的士兵半飽不飽的就行,反正能夠打仗,但是不能讓他們有太大的威力就可以……或者,等他們的援兵到達後,幹脆的斷絕他們的糧食供應好了。多消耗他們的國力,對我們總是有益的。”


    沙波可沉默了一下,問到:“卡羅卡小姐有急信,她問您這裏的情況怎麽樣。帝都一切安好,帝都的一切防禦體係都已經被她接管了,並且斬殺了幾個沙魯公爵派去帝都的使者,情況倒是很不錯。”


    卡林揮揮手,一臉詭譎的說:“當然好,當然好,很快我就可以攻占整個梵特帝國了……明天大軍連夜起軍,無論如何,給我攻破特克峽穀,然後麽,就是一馬平川,我們可以橫掃整個梵特帝國了。梵特的軍團,已經被我們消滅得差不多了,就憑借那些私軍,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的。”


    波布卡特帶領的十二萬鐵騎,已經連夜趕到了薇他們白天休息的地方,前方的哨探突然返回,報告到:“殿下,前方的公路被斷開了,很多的山石和原木堆積在公路上,想要通過是不可能的。”


    波布卡特皺起了眉頭,當即下令到:“那麽,全體下馬,步行通過。從兩側的樹林走過去,大家注意,離開公路的距離不要超過一裏,小心他們在裏麵有伏兵。”


    幾個將領領諾,前後奔跑的傳令去了。波布卡特看了看頭頂上天空中的月亮,再看看黑漆漆的峽穀,他低聲說到:“該死的,不過,無論如何,梵特士兵的單兵作戰力沒有我們的士兵強大,我們一個士兵總是可以擊敗他們兩個士兵的。他們還有大概十萬人,我們有十二萬人,隻要大家不走散,他們能耐我何?”


    比斯特鐵騎紛紛下馬,拉著自己的‘奔雷獸’走進了黑漆漆的密林。


    對於這些北方荒漠中長大的騎兵來說,最大的埋伏就是一堆士兵從岩石後跳出來而已,不習慣狩獵的他們,根本無法想象黑夜的山林中,到底隱藏了所少可怕的危險。當然,這不能責怪波布卡特無能,因為就在梵特帝國的軍事教材中,也沒有把雷所建議采取的那些陷阱寫進去,雷,是純粹的把這些敵軍當作野獸來狩獵了。而梵特軍人,就是隱藏在黑暗中的獵人。


    波布卡特憑借著自己強橫的實力,挺劍走在了右邊隊列的最前方,他的身側,是上百個高階騎士,其中有九個狂熊騎士緊緊的護衛著他。


    波布卡特不滿的聽著自己腳下的樹枝、樹葉、草葉發出的‘哢嚓’聲,說到:“真是奇怪,他們這裏怎麽這麽多樹?我們比斯特帝國擁有廣袤的草原和荒漠,樹林麽,倒是沒有什麽的。”


    他剛剛說了這一句話,就趕快閉上了嘴巴,因為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甚至公路對麵的樹林內,都有‘奔雷獸’受驚發出的喘息聲了。這些比斯特帝國的戰士們呆了呆,繼續的朝前走去。對於夜間的樹林,他們實在太不了解了,他們根本不知道,十二萬人在深夜的密林中所發出的聲響,足以讓十裏開外的敵人發覺。


    雷幽靈一般的帶著幾個高階黃金騎士朝前摸了一陣,憑借他獵手的本能,繞過了白天布置的陷阱,到了陷阱區的邊緣。他隱隱約約的看到了無數的黑影在前方晃動,頓時心裏嘀咕了一句:“白癡啊……真是白癡,半夜在密林中行走,你們不要命了?不說我們的布置,一條毒蛇,都可能幹掉你們最厲害的騎士啊。”


    雷緩緩的拉弓,對著最前方的那個身材最高大的黑影比劃了一陣,隨後一箭射了出去。


    ‘嗖’的一聲,箭矢幾乎剛剛脫離弓弦,就已經到了波布卡特的麵門。在黑夜的密林中,還能夠擁有這樣可怕的準頭,也隻有山區的獵戶才有這樣的本事,當然,也隻有獵戶中的佼佼者,才具有這樣的本能。


    波布卡特飛快的舉起左手,一手抓住了箭矢,強勁的力道帶著鋒銳的箭矢在波布卡特的手掌中繼續前進了一尺,擦過了波布卡特的麵門後,這才停了下來。波布卡特覺得自己的手掌中心一陣滾燙,急驟飛行的箭矢讓他的鐵手套都生出了高溫。他心裏駭然,誰能在這麽黑的環境內射出這樣的一箭?他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在流血了。


    又是幾隻羽箭飛了過來,勢頭比起剛才的那一支弱了些許,不過已經足以讓七個比斯特帝國的黃金騎士倒在了地上,他們低聲的呻吟起來,除了兩個人被射中麵門慘死以外,其他人都被射中了大腿、手臂等地方。


    波布卡特憤憤的舉起巨劍,急驟的前行了幾步,低聲嗬斥到:“來吧,梵特帝國的騎士,我向你們挑戰。”


    雷譏笑出聲:“親愛的大人,我可是一個普通的平民,騎士的榮譽對我而言是不存在的,你死了,我就很高興,我為什麽要和您決鬥呢?您在比斯特帝國的身份是什麽?如果我能夠擁有和您一樣的封爵,我是毫不介意出來和您決鬥的。”


    雷身邊的幾個黃金騎士低聲的笑起來,反正主將是雷,要應付挑戰也是雷的事情。正如雷所說的,他沒有任何榮譽可言,他才沒必要出去挨刀子呢。


    波布卡特已經聽清了雷所在的方位,當下一聲怒吼,大步朝前衝去,他身上冒出了白色的鬥氣,凜冽的寒氣讓附近的草木都掛上了白霜,看起來好不駭人。巨劍一揮,一道粗大的劍氣就要透鋒而出,然後波布卡特就準確的踏上了一個套索,右腳一抖,比起普通人高大三個腦袋的巨大身軀‘呼’的一聲就往天空倒飛起來。


    ‘轟’的一聲,他的那道劍氣恰恰飛出,重重的轟擊在了地麵上,砸得地麵一陣搖晃,一個深深的窟窿出現在了地上。


    波布卡特飛快的扭腰一劍割向了綁住自己腳脖子的樹藤,可是他身上白色的鬥氣,在黑夜中簡直就如同燈塔一般。在他的親衛騎士撲到之前,三支連珠箭矢已經呼嘯著射向了他的麵門、咽喉、下體三個要害部位。


    波布卡特的劍割斷了樹藤,巨大的身軀從空中狼狽的落下,三支利箭失去了目標,隻有射向他麵門的那一支恰恰的擦過了他的大腿,帶走了大概二兩皮肉。波布卡特疼得怒吼一聲,落地後飛快的爬起,繼續朝前猛撲,隨後,他發出了讓他後悔不已的命令:“全軍攻擊,殺死卑鄙的梵特人。”


    聽到了波布卡特的命令,雷他們都驚呆了,這個笨蛋,這個白癡,他已經吃到了苦頭,難道還不肯罷休麽?


    可是,超過兩萬比斯特大漢已經揮舞著沉重的兵器朝著這邊衝了過來。雷搖搖頭,一百支羽箭飛快的射出,將近八十個比斯特士兵慘嚎著倒在了地上,隨後,雷帶著幾個同樣射殺了大量敵人的黃金騎士,轉身就走。


    比斯特人靠近了第一道陷阱區,密密麻麻的套索不斷的從落葉下飛起,一個個大漢怪叫著被拉了起來,他們隻覺得渾身一抖,似乎骨節子都被拉散了。他們的腳脖子處,則是更加的疼痛不已,有些人已經察覺自己的腳脖子被扭傷甚至扭斷了。更加倒黴的是那些碰到了有毒樹藤的家夥,樹藤上的尖刺刺入了他們的皮肉,讓他們的整條大腿飛快的腫脹起來。


    足足千多個比斯特騎兵被狼狽的拉上了天空,吊掛在空中彷佛風鈴一般往來晃蕩。


    波布卡特幸運的衝過了套索區,隨後,他一腳踏入了一個尺許直徑的陷坑,半條大腿都陷了下去。幸好他反應得快,在下麵的竹刺刺破他的腳掌之前,他已經運足了鬥氣,震碎了那幾片鋒銳的竹刺。波布卡特艱難的拔出了自己的腿,卻發現自己的腳掌心已經被刺破了一個小洞,沉默了一陣的他,突然狂吼起來:“全軍撤退,撤退,媽的,這是什麽鬼地方,不是打仗的地方啊……卑鄙的梵特人……救下自己的同伴,撤退,撤退……”


    上百支冷箭射了出來,又有幾十個比斯特兵呻吟著倒在了地上,波布卡特氣急敗壞的抓起一個受傷的黃金騎士,帶著他逃出了密林。


    十幾個梵特將領發出了哄笑聲,遠遠的送走了波布卡特他們的大隊人馬。


    短短半個小時的接觸,比斯特人被幹掉了五百多個,可是腳被拉傷的就有一千五百多人,受到刺傷、箭傷、扭傷的士兵,則更是多達三千多人,很多人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在密林中衝鋒的時候,自己踩在石頭傷摔倒,扭傷了腳脖子的。


    波布卡特氣惱的聽取了下屬的傷亡報告,牙齒咬得山響,憤怒的發出了連串的詛咒聲。


    而夜間的特克峽穀,則是更加的幽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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