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洞室內,一把紫色大傘漂浮在空中慢慢旋轉,傘麵上燃燒著紅色火焰,隨著傘的旋轉,火焰從傘麵飛離,變成一團團小火苗,像螢火蟲四處飛散,消散於黑暗。


    這是地牢裏唯一絢爛的東西,除去這帶著火焰飛舞的大傘,周圍死寂一片。


    薑季子躺在石床上,石床周邊堆滿了玉簡。這些玉簡還是她在微光城買來練字的,如今裏麵的內容記得滾瓜爛熟,字也臨摹地分毫不差,練字的紙用完了,她在牆麵上寫,四麵的牆壁堆滿了各式各樣字跡,寫了一層又一層。


    無咎給的製符玉簡看完了,製符用的材料早在幾年之前也用完了。無咎給傘使用說明書她也掌握的差不多,順便把無咎的字也給臨摹的分毫不差。


    “好像沒什麽事情好做了。”薑季子自言自語,手癢想練字,也沒有墨水,每日除了打坐靜修,玩弄一下紫傘,操控幾下靈劍,耍一耍毛筆,真沒什麽事做。要不是在田園空間裏種了一點東西,估計早就餓死了。不過不久前好像身體發生了巨大變化,丹田內一絲一絲遊離的靈氣,在經過劇烈的變動後,運轉了不知多少周天,靈氣竟然變成了液體狀。


    那場巨變後,薑季子幾個月不吃東西都不覺得餓,身體舒展更輕盈了,貼著牆麵走毫不費力,即使沒有傘和火焰照亮洞室空間,眼睛似乎能在黑暗裏清楚視物,神識雖不能探出牢房,卻也能感覺變強了很多。


    然而並沒有什麽用?感覺到自己步入了築基初期,也不能打開牢房封印。牢房隻有一扇厚重的金屬門,金屬門上有個方磚大小透氣孔,就是這扇門她想盡了辦法也沒打開。被困在裏麵不知外麵過去了多少時日,更不知還要困到何時。


    薑季子拿出從烏丹家族得來的長壽蠱,這蠱長年沒有毒物喂它,餓的都癟了下去。她推了推長壽蠱柔軟的身體,長壽蠱輕輕彈了一下。她鬆口氣,還好沒死。


    收起長壽蠱,薑季子摸出扶風筆,運轉體內火靈,筆尖在虛空中揮舞,淩空寫了一串符文,筆往那黑暗中一揮,火焰符文變成了幾個火圈圈砸在對麵牆上,有結界的光芒在石壁上流轉。她操控著扶風筆,可見袖影翻飛,筆影綽綽,不出數息黑暗裏出現一麵火焰文字,字跡飄灑如活物,在空中好似舞了起來,各有姿態。


    汲取了數千作者字跡菁華,薑季子終於創造出了屬於自己的字體,她把這種字叫做‘薑季子行雲體’。隨著以後學到的更多,字跡會有改變,暫時就這樣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出去。


    想到出去,薑季子心念一動,傘無聲收攏,入了儲物袋。坐在黑暗中她的兩隻眼睛發出亮光,耳朵聽著外麵不同尋常的聲響。


    這地牢原本關著一些人,後來好像有一些人被放了出去,而她一直被關在這裏,無人過問。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地牢安靜的可怕,她曾一度發瘋,發完瘋之後即是長久的寂靜,終於她適應了常年的黑暗,也適應了一個人修煉。


    外麵有咚咚咚的聲音奔跑過來,甬道裏的回聲越來越大,應該是四隻腳動物在甬道狂奔,忽然砰的大響,薑季子嚇了一跳,這聲音好大,讓她狂喜不已。


    好久沒有活著的東西來了,那東西砰砰砰在外麵使勁撞著金屬門,每撞一下,結界的光芒閃一下。


    “用力,用力!”薑季子在門內歡呼,拍打著鐵門,大叫著:“使勁,相信你能行的。”


    地牢出現輕微的晃動,薑季子飛到半空,透過門上的縫隙往外瞧,外麵有一隻全身赤紅,身高一丈,龍頭虎身的妖獸在外麵使勁撞門。


    “喔,猰貐。好樣的猰貐。”那些堆積如山的玉簡中內容五花八門,薑季子全部讀完,對這片大陸的事情算是有很多了解了,有玉簡中就有介紹了許多妖獸情況,薑季子看到門外的東西,就知道它是會吃人的凶獸猰貐。


    薑季子興奮的像個瘋子,在門前轉來轉去,擔心猰貐會放棄離去,還割傷了手臂,把血往外麵撒了一些。


    聞到血腥味的猰貐赤紅雙眼,更猛烈撞擊牢門。從外麵突破結界比裏麵容易的多,在薑季子的期待中,猰貐終於撞破了牢門。


    在猰貐隨著慣性向前衝入室內時,薑季子睜圓雙眼,從胸腔發出一連串癲狂的笑聲,手中的大傘舉在身體前,傘尖對準正撞上來的猰貐,看準猰貐的頸脖用力送上前去。


    噗嗤,有軟物撞上了大傘,猰貐尖爪抓向傘麵,騰空一躍,薑季子把靈力灌入傘中,傘麵布滿了火焰,猰貐毛發騰的一下點燃了,手轉動著傘柄,連帶著傘柄抽出一把三菱錐,這把長約一米的三菱錐刺穿了猰貐張大的嘴。


    火焰在猰貐身上蔓延開去,它變成了一團火球,被隔離在大傘之外。薑季子抽出三菱錐,猰貐向前抽筋似的撲了兩下,倒在地上抽搐翻滾。


    好歹也撞開了這扇門,薑季子收回靈火,看著地上燒焦卻還在喘息的猰貐歎息一聲,是死是活就看天意了。


    “看來流仙峰又被妖獸占領了。”第一次殺生,薑季子有點發顫,踏過猰貐,走上幽長狹窄的甬道,腳步飄飄欲飛。


    即猰貐之後,沒有遇上特別厲害的妖獸,在出洞口隨手解決了一隻土模土樣天狗獸,在黑暗處取盡其血,慢慢的走出洞口,讓眼睛適應外麵的光線。


    從山底遙望天際,正是晚霞滿天,豔如血滴,血色晚霞下幾個大大小小的點糾纏不休,是鳥獸在空中掠奪殘殺,有血從半空分灑下來。


    薑季子在山底坐了半個小時,不敢放出神識,怕引來太多的妖獸。她緩緩向上攀登,留意著流仙峰山中景象,偶爾也會抬頭觀望流仙峰周邊群山…爬的越高,能看到各山中活躍的龐然大獸。


    什麽時候,外麵的世界被妖獸占領了?好像所有的人都死光了,有那麽一瞬間,薑季子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原始社會。當她看到山頂那幾座巍峨的雪白宮殿,才明白自己還在流仙峰,隻是不見一人罷了。


    地上開始出現剔透的人骨,妖獸屍骨。一路向上,沒有大麵積的屍橫片野,流仙峰的弟子應該很早就撤離了。


    薑季子站在崇光殿前,幾隻在殿門前徘徊的妖獸看見薑季子,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這些低階妖獸,薑季子並未放在眼中,盯著崇光殿大門看了一會,走向她與無咎的住所,那些妖獸跟在她後背,從先前的三隻聚集到了六隻。薑季子一眼掃去,蠢蠢欲動的妖獸連忙收住腳,表現出畏懼的樣子。


    “都是上好的材料,不要白不要。”薑季子摸出扶風筆,身形一動,一個大圈已經畫好,有火牆衝地而起,困住妖獸。


    難聽的嘶吼聲從火圈裏傳出,幾個影子舒展身姿躍出火牆,薑季子手持靈劍,揮灑出一麵火箭,哀嚎聲夾雜著呻吟聲、暴怒聲,薑季子彈動著靈劍,劍像蛇在流動,紛紛揚落火光,砰砰砰連串的炸裂,這些火光像是鞭炮炸進了火圈,一時火星亂射,火光爆裂,幾個火影在炸裂的火光中跳躍掙紮,靜靜的倒在地上,被火焚燒。


    薑季子走進火中,不多時火海裏響起了歡快的哼唱聲。


    妖獸的爪子、筋骨被剝離出來落進了薑季子儲物袋。看著其中一隻妖獸雪白的毛發被燒焦,薑季子稍稍有點可惜,剝下其皮收好。


    取下材料,又發現有幾隻妖獸鬼鬼祟祟張望,薑季子疲於應付,先去住所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人影,也沒有看到榕樹上金雞回來,她又走回到崇光殿前,看著崇光殿許久,拿出扶風筆,沾上獸血,在崇光殿大門留下了兩行暗紅字跡:待我歸來,一言九鼎。


    取出之前剝下的獸皮,薑季子在皮上寫了幾行字:小心爾命,蠱還你妹。京九珠收。


    看著自己寫的字,薑季子陰測測的笑了,長久的被關於黑暗中,幾經崩潰,漸漸的恨自己說話分量太輕,恨被人陷害汙蔑。想起京九珠,第一次萌生殺人念頭,連帶著從烏丹那裏取來的蠱也不想喂養下去。


    一命換一命,這命隻能還一次,是京九珠還他們大姐,得看天意了!薑季子拿出長壽蠱,一根不久前取下的利爪,刺穿長壽蠱,釘在獸皮上,再拿出一根妖獸肋骨刺穿獸皮,向著崇光殿匾額投擲出去,插穿匾額,掛在了崇光殿門上。


    做完這些,薑季子丟出飛劍,撐開紫色大傘,飛離流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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