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陽光熾烈。


    從昏暗的網吧出來,走到這樣的強光下,陸旭扶著額頭,感覺一陣眼暈。


    而異變就在這時候發生。


    整個大地一陣顫抖。


    陸旭本就發暈,頓時險些一頭栽倒在地,連忙伸手扶住街邊的欄杆。


    “地震!地震啦!”旁邊有人驚恐的尖聲大叫。


    街上的人一片混亂,許多人驚慌失措地往空曠的大廣場那邊跑。


    但是這地震來得突然,去得極快,不過兩三秒鍾,就恢複了平靜。


    “輕震而已,不要害怕,沒事的。大家不要慌亂!”


    有兩個警察邊跑邊大聲喊著。陸旭抬頭看了一眼,忽然聽見身後有人用驚恐的語氣問:“嘿,哥們兒你沒事吧?”


    陸旭回頭,看見一個胖乎乎的青年用一種詭異的眼光盯著自己,臉上的神情也差不多,活像是看見從天上掉下個外星人就在麵前一樣。


    陸旭默默地瞟了他一眼,轉過了頭沒有理會。


    落寞地離開前,他聽見身後的好幾個人都在議論紛紛。那胖青年的聲音驚訝無比地叫嚷:“是啊,我清清楚楚地看見,剛才有一塊石頭從天上掉下來砸在他腦袋上……”


    “我沒看見……光害怕了……”


    “我看見了的,不像是石頭,好像是個大光團……”


    石頭?光團?砸在我腦袋上?


    這念頭在陸旭心裏轉了轉,但很快就被拋在了腦後。他現在心裏猶如亂麻一般,這種聽起來就很無聊的東西壓根擠不進去。


    帶著幾分茫然地緩緩往回走,街上的混亂沒持續多久,輕微的地震並沒有帶來太多的影響,很快又是車水馬龍,熱鬧非凡。陌生城市的喧囂和繁華在陸旭看來如此遙遠……


    “爸、媽……你們還好嗎?”


    “安若,你沒事吧?為什麽不給我留言?”


    “魏明方!希望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不會放過你!不會!”


    握緊拳頭,又頹然鬆開,陸旭長歎一聲,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一樣……


    他行屍走肉般回到了勝苑小區居民樓下,呆了一陣,才慢慢走進去。


    樓道裏很昏暗,上方傳來說話聲:


    “媽的,自己惹這麽大禍事,一拍屁股跑路,把他家裏坑得可夠慘!”


    “哈,看他這一天到晚魂不附體的樣子就知道是個孬貨。”


    “可不是嗎?”


    陸旭心裏一冷,聽出其中一個正是表哥李欣的聲音。他本想停下腳步,但有些遲鈍的思維卻沒來得及阻止慣性的腳步,一轉角,兩個正叼著煙在樓道口說笑的青年便出現在麵前。


    “……”


    李欣一抬眼也看見了陸旭,頓時有些尷尬,畢竟背後說自家表弟長短不是什麽光彩事。另一個青年卻是一臉鄙夷地盯著陸旭,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


    陸旭沒有打招呼,默默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這是小姨丁紅玉的家,推開虛掩的門,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小姨父李向南抬起頭看了一眼,咧開嘴有些勉強地笑了下,然後迅速低頭。


    “你身體還沒好,出去幹什麽嘛。萬一怎麽樣了,我媽回來又得罵我們!”


    一個係著圍裙的女孩從廚房裏探出頭搶白了一句,這是表妹李怡,和陸旭年齡隻差了兩個月,長相挺清秀,性格卻十分潑辣。


    陸旭想說句“身體沒事了”,李怡卻早縮回了頭去,李向南頭也不抬,他也隻好閉上嘴,低著頭往裏屋走。


    這時候李向南的手機忽然響了,陸旭腳步頓時一停,豎起耳朵。


    “喂,紅玉啊……啊,挺好的,陸旭……他也挺好的……事情搞定了吧?你什麽時候回來?今晚?太好了太好了……什麽?你……你怎麽不跟我商量一下!”


    他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一臉扭曲地嘶吼了一聲,整個人顯得怒不可遏。陸旭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隻見這位小姨父用冰冷無比的目光恨恨地盯了自己一眼,轉過頭去對著手機嚷:“不行!我……”


    忽然卻又將手機從耳朵邊挪開,縮了縮脖子,臉上神色變幻,好一會才湊過去,咧嘴擠出一絲笑容,咕囔著說:“沒有沒有,我……我隻是想跟你請示請示、匯報匯報……唔,好好,算我錯了,好不好?不會的不會的……”


    他陪著笑臉說了半天好話,陸旭聽得微微皺眉,這小姨父是個標準的妻管嚴,對小姨一向服服貼貼。


    等他放下手機,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將手機往沙發上一摔,咬牙切齒地重重坐下。


    “爸,咋了?”李欣走進門來,一邊關門一邊訝然問道。


    “咋了?這家不用過了!咱自己是什麽境況你們是知道的!你媽還充大拿錢去幫她的好外甥填事!”


    李向南用冰冷的目光向陸旭盯了一眼,簡直如同在看仇人一般。陸旭渾身發寒地往後退了幾步,


    “小怡的手機也別想買了!這幾個月,都喝稀飯吧!”


    “什麽?”


    “當”地一聲響,似乎是李怡把鍋鏟都摔了,氣憤地衝出來嚷道:“這關咱家什麽事啊?”


    “跟你媽說去!”


    ……


    屋裏的吵嚷聲仿佛刀子一般砍在陸旭身上,他臉色蒼白地慢慢向自己暫住的屋裏退進去。靠著堅硬的強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裏充滿了迷茫和悔恨。


    “或許……我真的錯了……”


    “但是那樣的情況,我還有其他選擇嗎?”


    三天前的情景,在他眼前浮現……


    那天是班長朱明的生日,邀請一些玩得好的同學都參加了他的生日聚會。在飯店吃完飯後,大家嚷著去ktv唱歌。陸旭喝了兩瓶啤酒感覺有點暈,靠在沙發上睡了過去。醒的時候發現是一個叫王佳的女同學把他推醒的,包廂裏空蕩蕩的,就麵前有兩個神情焦急的女同學。


    陸旭正在疑惑其他人怎麽就走光時,王佳哭哭啼啼地叫道:“陸旭,快去救安若!”


    陸旭當時腦子裏轟地一聲,安若是他初中三年的同桌,高二分班又分到同一個班,她也是陸旭心中喜歡的女孩,兩個人曾經約好考同一所大學。他隱隱聽見安若的哭喊聲從隔壁傳來,來不及細想是什麽情況,拎著一隻啤酒瓶就衝了過去,一腳踹開隔壁房門。昏暗包廂內的情景令他怒不可遏,幾個男男女女站在旁邊指點怪笑,安若被一個人按在沙發上,她用力掙紮哭喊著,陸旭咬著牙就衝了上去……


    在酒意和怒火的刺激下,他一酒瓶砸在了那混蛋腦袋上……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人是魏明方!


    那是魏千陽的兒子……那個雄霸平水三縣,黑白通吃的超級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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