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瑾之淡淡的晲了兩人一眼。


    “老頭,你帶我出去,我拜你為師。”


    奇老眼睛一亮,問謝瑾之:“你認真的?不騙人?”


    謝瑾之將紅纓槍插在奇老麵前,自己走到一旁去了。


    “我本不欲殺生,可既然我的乖徒兒都要求了,也隻好得罪各位了。”奇老神色振奮,他對黑麵軍說道。


    黑麵軍無人應答。


    他們的視線始終追隨著謝瑾之。


    奇老足下一挑,握住紅纓槍,挑了個槍花這才大叫著衝向其中一個黑麵軍。


    倒也極有氣勢。


    黑麵軍稍稍正色。


    他們乃是謝明堂親兵中精銳的精銳,身經百戰。可也鮮少遇到如奇老一般有氣勢的人。


    這個老人,不簡單。


    謝瑾之也稍稍眯眼,探究的目光灑落在奇老身上。


    奇老一往無前,在離黑麵軍僅有五步的時候不知是怎麽了,竟一個滑鏟滑到黑麵軍麵前,丟掉紅纓槍抱著黑麵軍的褲腿開始哭嚎:“好心的壯士,你就放過我乖徒兒吧,我就隻有這一個乖徒兒啊,他要是出不去,我可怎麽辦?”


    聲淚俱下,催人肝腸寸斷。


    如果奇老沒有一邊哭一邊瞧瞧打量黑麵軍神色的話。


    謝瑾之:“……”


    沈玥:“……”


    黑麵軍眾人的臉色似乎更黑了。


    “奇老,您的羅家槍呢?”沈玥問。


    奇老裝模作樣的抹著根本不存在的淚水,順帶著還扣了下鼻孔,“我姓奇又不姓羅,怎麽可能會羅家槍?”


    說著,他神色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麽。


    奇老瞥了謝瑾之一眼,幹笑著補充道:“不過奇家槍已經在安排了,奇家槍……也很厲害的。”


    謝瑾之扭頭就走。


    奇老身形一僵,跳起來撣掉膝蓋上的塵土,“乖徒兒,你等等為師啊。”


    黑麵軍:“……”


    謝瑾之與奇老背對著沈玥,所以他們並沒有看到,黑麵軍幾人在用輕功離去之前,還對沈玥點頭致意。


    換班的兵士已經就位,瞧見謝瑾之幾人從圍欄外跨進來,麵露錯愕。


    沈玥回到營帳時,裏頭空空如也。


    謝瑾之不在,奇老也不在。


    “來人,大少爺去哪兒了?”沈玥召來洛孤辰。


    洛孤辰道:“大少爺一直沒有回來過營帳。”


    沒回來過?!


    沈玥撓了撓鼻尖,有點小煩惱。


    她被騙了啊。


    “他逃出去了。”沈玥道。


    洛孤辰頓了頓,說道:“大將軍本也沒有下令不讓大少爺離開。”是沈玥暗中對他下的命令。


    沈玥無聲的歎息。


    “我要出去一趟。”說罷,沈玥也走了。


    邊城,稚子。


    謝瑾之要找的人,沈玥心中有數。


    如今人逃走了,要去哪裏也不難猜。


    途中突然下起了雨,沈玥在路邊茶攤上要了一杯熱茶。


    “你有看見一個好看的少年嗎?”沈玥問茶攤的主人家。


    主人家搖搖頭。


    沈玥‘嗯’了一聲,指指主人家放在一旁的傘,“那把傘能賣給我嗎?”


    主人家神色古怪。


    那麵牆上靠著三把傘,而沈玥指的那一把……


    “姑娘若是要傘,不若瞧瞧別的?”


    “不,我就要那一把。”


    “那,那好吧。”


    買那把傘,沈玥花了三文錢。


    她又花十文買走主人家的蓑衣鬥笠。


    披著蓑衣鬥笠,沈玥踏進雨中,一路向前走,主人家的聲音被吞沒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姑娘,姑娘,那邊沒有人家,你是不是走錯路了?!”


    前麵的確沒有人家,沈玥走了半個時辰,才看到一座破廟。


    破廟門戶落敗,不遮風也不擋雨。


    沈玥一腳踏進門檻,也踏進了水坑。


    水濡濕她的牛皮小靴。


    抬起頭,便與一位穿士子衫的青年目光相接。


    青年五官深刻,肌膚是小麥色。


    打扮是士子打扮,可氣質卻像極了土匪。


    空氣中除了沉悶的泥土氣息外,還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沈玥目光停留在青年一動不動的大腿上。


    “你是何人?”青年望著她,目光之中透露著一分戒備。


    他是一隻還未長成的幼狼,雖受傷,卻仍然不可小覷。


    沈玥也問他:“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好看的少年?”


    是來找人的?


    青年並沒有因此而鬆懈,他語氣冰冷:“沒有。”


    沈玥點點頭。


    氣定神閑的在袖袋裏掏了掏,她拿出一個東西丟到青年身邊,說道:“哎呀,東西掉了,算了都髒了,我不要了。”


    青年側目一瞧,是一卷還未開封的繃帶。


    沈玥又將一樣東西放在地上滾向他。


    這回是一瓶金瘡藥。


    “怎麽又掉了?難道是我的袖袋壞了?”沈玥晃了晃腦袋,對自己的話很是信服。


    青年:“……”


    緊接著,沈玥將傘放在牆邊,往外走的時候還不停的念叨:“這次我可不能忘記傘了,這個月都丟了三把傘了。”


    青年再次:“……”


    如果說他現在還沒有看出沈玥是故意的,那他就把腦袋剁下來給阿南達當蹴鞠踢!


    少女的氣息已經被雨水衝刷幹淨。


    青年看著那金瘡藥半晌,拿起來打開塞子聞了聞。


    的確是金瘡藥。


    他隻猶豫了一瞬,就撕開大腿傷處的布料,撒上金瘡藥後裹好繃帶。


    許是經過處理,傷痛減輕了不少。


    青年支撐著牆壁爬了起來,他試探性的走了兩步。


    疼,但是還能忍受。


    青年長籲出一口氣,挪到門口處抱起傘,心口幾分慰貼。


    他不能在此處久留,雨勢漸大,但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


    雨水會衝刷掉他的氣息。


    打開傘的同時,青年走入雨中。


    被雨打濕了一半身子。


    他蹙眉抬頭,瞧見傘一半是好的,另一半像是被蟲蛀了,一條一條彎彎曲曲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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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年:“……”


    有些傘瞧著光鮮亮麗的,實際上就是一把廢傘。


    ……


    沈玥將破廟的事拋之腦外,她換了個方向走。


    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有兩人打馬途徑,在她身邊時停下來,“姑娘,打聽個事。”


    他們與沈玥一樣,蓑衣鬥笠。


    其中一人拿出被水濡濕大半,墨跡暈開的畫像:“你可見過畫像上這人?”


    沈玥盯著那灘暈開的墨跡點頭:“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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