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流沙之地地界邊緣的一個小村莊裏。


    剛進入小村莊,沈玥就發現了此處的人與其他地方的人有些不同,同樣是村莊裏的人,這兒的村民更加壯實,幹起活來更加輕鬆。


    謝瑾之與沈玥解釋:“這兒住著的人,是從流沙之地離開的人。”因為沒有仙根,亦或者其他的原因離開了流沙之地,但是又不願意進入凡塵,就會留在這個村子裏。


    在村子裏找了一戶人家暫住,謝瑾之打算獨自進入流沙之地。


    沈玥拉著他的手,有些舍不得。


    這三個月來,兩個人形影不離,比起前幾年的相處加起來還要更多些。


    太久沒有分開,以至於一想到要分開沈玥心中就是滿滿的不舍。


    “好想好起來,與你成親,別人的一輩子那麽長,我從不奢望我們也能這樣,但是至少不能,至少不應該如此短暫。”沈玥咬了咬下嘴唇,說完後又後悔起來,“我不該說這樣的話,你聽了又要不高興了。”


    謝瑾之搖搖頭,“不會不高興,你會好起來的。”


    “我一定能找到讓你好起來的辦法。”


    仙人能做到的,比凡人要多些。謝瑾之一直都是知道的。


    他有些後悔,或許當初不該那麽早脫離流沙之地,興許現在沈玥就不用忍受這種被世界排斥的痛苦。


    分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謝瑾之多留下一個晚上,在沈玥睡著後離開。


    小翠去送他,內心很是擔憂,“大少爺,你此去會不會有危險?”


    “照顧好小姐。”謝瑾之搖搖頭,什麽也沒說,隻是囑咐了小翠一句。


    小翠眼角含淚,對著遠去的謝瑾之喊道:“大少爺,小姐很喜歡您,請您一定要安全回來。”


    唯一的希望, 是否能真正帶來良藥,就看這幾天了。


    住在村子裏的人想要回去流沙之地不容易,但是謝瑾之卻是知道如何進入流沙之地的。


    就用奇老曾經帶著他們進入流沙之地的辦法。


    走過通道,可以直接進入流沙之地。除此之外,謝瑾之還可以用另一種辦法進入流沙之地,但是他選擇了第一種,因為通道裏有烏金之種,有蕭疏的眼線。


    他想要見見蕭疏。


    現在蕭疏也不屬於凡間,並且他掌握著另一種超凡的能力。雖然蕭疏從來沒有解釋過,但謝瑾之隱約能夠明白那是一種與流沙之地對立的能力。


    通道裏靜悄悄的,謝瑾之走過這漫長的一夜,在踏入流沙之地的那一刻,都沒有見到蕭疏。


    他知道,這是蕭疏的拒絕。


    蕭疏也了解到了一部分真相,並且對沈玥有一些誤會。


    謝瑾之曾經嚐試著與蕭疏溝通,但蕭疏現如今的偏執程度,卻強到了連謝瑾之的話都聽不下去。


    他怨恨著沈玥。


    不願意幫忙,也在謝瑾之的意料之中。謝瑾之沒有失落,也沒有時間去失落。


    他進入流沙之地後,直接進入流沙之院去找阿陽。


    “謝大哥,你怎麽回來了?不是說,再不回來了?”能夠再次見到謝瑾之,阿陽還是很高興的,她現在掌管整個流沙之地,成熟了不少,對謝瑾之的感情變成了單純的朋友之間的感情,但見到老朋友,誰會不高興?


    謝瑾之也不浪費時間,將自己的來意說了:“我想尋找一種能穩固靈魂的辦法。”


    阿陽沉默片刻後搖頭道:“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或許我還能幫你,但是現在……抱歉謝大哥,我幫不了你了。”


    “為什麽?”謝瑾之皺眉,流沙之地有穩固靈魂的辦法,一直以來都有。你


    阿陽道:“是法則,法則向所有人下了規則,我們不能幫你這個忙。”


    “哪怕是你想重新獲得仙根,或許都能辦到,唯獨這件事情,我們幫不了你。整個流沙之地,都沒有辦法幫你。”


    “或許蕭疏那邊,還會有辦法。”阿陽見謝瑾之臉色突然之間蒼白下來,也有幾分不忍,“烏金之種,或許可以違背法則的命令。”


    謝瑾之道別阿陽,又去找了奇老。


    奇老似乎早就知道謝瑾之會來找他,泡了茶等著謝瑾之。


    “乖徒兒, 什麽事情我們都可以謀算,唯獨這件事情不行,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世界要排斥她,沒人能留下她。你不能越過世界的意誌,誰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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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我要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什麽都做不了?”謝瑾之看著自己掌心斑駁的掌紋,他已經許久沒有經曆這種無力感了。


    他最愛的人,他無法保護。


    他要眼睜睜看著她的生命力流逝,直到他完全失去她。


    奇老沉默許久,突然看到了謝瑾之手心露出的紅繩,他道:“或許,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您請說。”這是第一次,謝瑾之對奇老如此恭敬。


    ……


    謝瑾之離開小村莊的第二天夜裏,沈玥見到了蕭疏。


    這是一位意外來客,但是沈玥不算太驚訝。


    準確一點應該說,沈玥已經沒有力氣感到驚訝了,她現在精神總是混混沌沌的,想要清醒一點都要耗費很大的力氣。


    蕭疏眼神複雜的看著沈玥:“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繼續苟延殘喘,我會痛快的自我了斷。”


    “我沒有你那般灑脫,我不想死。”


    “你以前是如此,現在也是如此,真是活得可悲又可笑。”蕭疏看著沈玥,“我都知道了,你這個女人,說著對我與謝大哥是投入了感情,你創造了我們,又將我們售賣給成離,淪為她的玩具,讓她將我們改得麵目全非。”


    “我看不起你。”蕭疏鄙夷的總結。


    沈玥苦笑,“巧了,我也時常瞧不起我自己。”


    “我時常在想,我這樣的人,為何不去死,為何還要繼續苟活?但活著,始終是人最原始的本能。”沈玥放空自己,“我對不起你們,若是那時候我再堅持堅持,或許就沒有這以後的事情了。”


    蕭疏皺眉,“我討厭以前你,更討厭現在還能若無其事待在謝大哥身邊的你,你怎麽有臉躲在謝大哥的背後?”


    “若不是謝大哥,我早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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