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山山頂,濃霧之中,傳來一聲悠揚佛音。


    “阿彌陀佛,佛曰:千燈萬盞,不如心燈一盞,林施主又何必急於一時,心中有燈,自會柳暗花明。”


    佛音如晨鍾暮鼓,回旋震蕩,直入心魂。


    一身著灰袍的圓臉和尚,手中撚動著佛珠,雙眼禁閉,口中念著不動心經。若是凡人在此,定然忍不住跪拜,聆聽佛門智慧。


    可惜,老僧對麵之人,不動如山,佛音竟如流水遇石,避開而過。


    “行了,陳東智,你要念經,別在我麵前念。”


    在老僧的對麵,一相貌隻有二十多的年輕人,身著白色深衣,頭頂四方平定巾,渾身貴氣,站立如鬆柏。


    “老僧既已出家,陳東智之名自然如流水逝去,老僧如今名為慧水。”


    “可笑!”年輕人譏諷搖頭,“那你現在算是佛門中人?還是陳家人?”


    “林施主,佛曰:一念愚即般若絕,一念智即般若生。”


    “行了,陳東智,我就算定力如山,也頂不住你天天念經。你們和尚就是這樣,問你一,你給我答二,問你二,你答三,天天給我轉移話題。你禪機騙騙俗人罷了,何須騙我。”


    年輕人林同宗很是不爽。


    三日之前,隱世家族陳家和林家人,奉瓊華仙門之命來雲夢山誅邪。


    可惜雲夢山的修行者自知不敵,躲入了一處小世界之中,他們無法突破封印。


    如今他和對麵的老和尚陳東智守在雲夢山,北風界的出入口。


    林同宗一聲冷哼道:


    “我看你是不舍俗塵,都出家了,參合什麽勁。還是看上了雲夢山的寶物,我可是聽說雲夢山寶物如山。”


    被稱為陳東智的人,雙手合十,慈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雲夢山蠱惑世人,不敬仙佛。我等修行之人,身掌大智慧,定要救人出地獄。”


    “哈哈!”


    不茬之音傳來,兩人身體一震,隻感覺冷風拂麵壓胸,同時看向東麵。


    隻見東麵走來三人,當頭之人氣宇軒昂,身後兩人也是仙風道骨無限。


    這三人正是楚望仙、左慈和陳摶。


    “好一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敢問大師,那救一個畜生,又是勝造幾級浮屠?”楚望仙走來,似笑非笑,一雙眼睛盯著陳東智。


    陳東智單手舉掌,法相森嚴,如同廟中老佛道:“阿彌陀佛,施主,佛曰:眾生平等。”


    “那植物呢?”


    “六道輪回,一草一木皆平等。”老僧智珠在握,沉聲回道。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陳東智可不認為楚望仙三人是良善之輩。


    他雙眸佛光初現,盯著楚望仙。


    楚望仙雙手一握,口中叨叨說著:“非也非也,老僧你還沒有悟透!”


    “施主,可否詳解。”


    楚望仙又聳肩笑著道:“我問你,觀音菩薩坐金毛犼,普賢菩薩坐六牙白象,文殊菩薩坐青獅,地藏菩薩坐謗聽,他們平等嗎?佛祖坐金剛金蓮,他們又平等嗎?”


    “說的不錯,我看應該金毛犼坐在觀音身上,佛祖背著金剛金蓮,才是眾生平等。”左慈譏諷調侃道。


    他雙眼慧然,似是佛門看透伎倆。


    陳東智麵沉似水,雙手合十,口念誅邪咒。


    “施主,巧言令色,盡顯虛妄,佛門慈悲,也容不下你這狂妄之人。”那老僧口呼佛號,合十的雙手化印。


    霎時陳東智施展出佛門太陽印。


    無限佛光加諸其身,威嚴盡顯,形同金佛降臨,烈日照天。


    一旁的林同宗手臂灼痛心中一驚,這金光穿透而來,好如火焰拂麵,他全力抵擋的同時,心中暗呼好厲害。


    若是在金光之中沐浴一時半刻,恐怕被佛光燒死。


    再看對麵三人,林同宗心中一驚。


    “怎麽可能!”


    這三人竟然如同沐浴和煦陽光,不為所動,反而臉掛笑容,勝似閑庭信步。


    “這金光倒是有趣!”楚望仙打趣道。


    左慈一揮手,不屑道:“行了,佛門諸佛金光我又是沒見過,一群天竺白人,和他們交手時,各個號稱太陽金光智慧,其實也就那麽回事,唬唬凡人而已。”


    陳東智心中狂震!


    好厲害的邪魔,連佛門金光都不怕。


    “邪魔,萬佛向天,豈是你可以破的。”


    他雙手合十,猛地一拍,這佛門金剛掌力,可破鋼牆,就算是坦克戰車,也可一掌擊穿。


    砰!


    陳東智慘叫一聲,他感覺好像拍在了山岩之上,對麵紋絲不動,自己的雙手竟然折斷。


    自己築基修為,竟然不敵?


    “螻蟻之力,真是無趣,要不要殺了!”左慈雙眼透著淡淡的平靜,隨口看著楚望仙谘詢道。


    被稱為螻蟻,而且陳東智的一掌竟被反噬,林同宗心中狂駭,呆立當場不敢動彈。


    “先別殺了,我問問,你們誰姓陳?”


    陳摶瞪眼看著兩人,既然說有陳姓隱世家族,他順勢問問。


    這兩人在他眼中,隻是螻蟻而已,築基修為,彈指可滅。


    “你!”


    陳東智渾身冰涼,他剛想開口,卻見陳摶氣勢碾壓而來,這氣勢超過了他所見的任何修仙之人,好如墜入無限深淵,根本逃不出。


    “說!”


    這一語好似巨槌,直直砸入陳東智的胸口。


    他強提口氣,趕緊躬身回道:


    “原來施主也是修行之人,都是誤會,貧僧慧水。”


    陳摶不待他說完,又以不屑之姿厲聲質問道:“起應誌增;嘉德宏昌。克光其緒;錫慶延長。懷祖崇善;銘頌恩福。俊傑顯榮;忠良鬆鶴。武林學海;祝賀裕康。威振華漢;遠宣東方。你是那一字輩。”


    當陳摶念出四十八字輩表時,對麵的陳東智愣了下,但又不敢不答。


    “貧僧是東字輩,俗名陳東智。”


    同宗之祖,定下字輩,子孫後代取名便是依據各自的字輩來排列輩分高低。


    陳摶看了看,麵露怪異之色。


    “你是白雲山陳家?”


    “正是白雲山陳家,不知前輩可認識我陳家前輩。”陳東智再也不敢囉嗦,忍住傷勢全神貫注應對。


    白雲山正是陳摶這一支,陳摶當年又被稱為白雲先生。


    “還真是有趣了,你的後輩怎麽做了和尚。”楚望仙隨口笑盈盈著。


    “那還真是可笑,你與那布袋和尚眉來眼去,這就是報應。”左慈也不嫌事大。


    陳摶大怒,還真是他陳家之人,他雙眸若刀鋒割去,怒意如海瞬息吞噬陳東智。


    “混賬,給我跪下,我是你老祖陳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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