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山。


    人間也有女媧山,但凡是與女媧有關的地方,若平利,竹山等縣,皆愛取名女媧山。


    鬼界之中的女媧山,則如井中月,水中花,竟處於一片幻境之中,周圍盡是海市蜃樓刻出的仙界美景。


    山坡上仙樹搖擺,火樹銀花。天空仙鶴飛舞,偶爾一群彩鳳飛過,鶴鳴不止,金龍盤旋霧海之中,崢嶸不凡,卻盡是幻象。


    “踏!”


    楚望仙雙腳踏地,落在山腳之下。


    “女媧鬼帝,雖為鬼軀,卻懷念天帝仙身……可惜,不願意接受現實。”


    楚望仙一語道破。


    女媧為鬼帝,明明死了,卻不建鬼城,寧願身處天帝仙界的幻境之中,難怪鬼界被佛門占據半壁江山。


    厭惡鬼軀,心思不在鬼界之中,女媧不是一個稱職的鬼帝,直到現在,也不願意接受自己死亡的現實。


    楚望仙踏步而上。


    眼前的女媧山煙霧氤氳繚繞,一道台階若隱若現,仰頭看向天空,一座天宮浮現輪廓。


    拾階而上,走了一截,卻感受身邊仙氣越加充盈,穿過雲霧後更是豁然開朗。


    這可不是幻象,而是女媧鬼帝以大手段,在鬼界之中,維持的一方仙界界域。


    “有這心思和氣力,怎麽不拿來對付佛門。”楚望仙又是一歎。


    山巒層疊,仙宮縹緲,路上有悠揚琴音傳來。


    順著琴音,楚望仙彎上一條小徑,走到一座竹樓前,卻見樓前有一絕美的女子,美得驚心動魄,正倚泉而坐。


    “這寄相思的琴譜太冷,也太過悲哀!”楚望仙搖頭說著。


    女子按住琴弦,微微欠身道:“和弦知音,小女子雕蟲小技,讓老祖見笑了。”


    這女子是誰?


    “女媧為樂神,就傳授你這些琴譜?淒淒哀哀,真是太悲。有道是良師出高徒,女媧並未將心思放在你的身上。”


    楚望仙好似非常了解此人似的,環視一眼刻在竹樓前,懸掛的竹製琴譜。


    “老祖,我心已死,已經千年不曾彈起,今日是破例為老祖彈上一曲。”


    楚望仙淡淡瞧著,好似不高興道:“世人都說嫦娥絕情,後羿癡情,想不到竟然是你在守護女媧山。姮娥,今日你以琴音誘我,有何目的,直說吧。”


    這女子竟然是傳說中的嫦娥,原名姮娥。


    姮娥麵露苦笑,“女媧知道您來女媧山,讓我來伺奉您。”


    說完姮娥邁出蓮步,款款上前。


    這侍女可真有排場,竟要讓嫦娥來服侍。


    楚望仙一皺眉,姮娥並非鬼軀,而是仙體,他可不認為女媧是心懷好意,讓姮娥來伺奉他。


    “我有手有腳,無需人伺候。當日我教導你和後羿,可不是為了今日。”


    楚望仙清冷無情的話語之中,透露了秘密。


    後羿和姮娥,竟然是楚望仙某一世的弟子。


    當年為了對付帝俊十子,楚望仙傳授給後羿一張弓,成就後羿射日弓之名和後羿射日的傳說。


    “不敢欺瞞老祖,我和後羿,後來被妖皇鎮壓在妖界月海之中。”姮娥想了想,決定將發生自己身上的事情說出,再求助楚望仙。


    楚望仙點頭,他知道這事。


    後羿是上門女婿,迎娶的是黃帝曾孫帝嚳之女姮娥,上門女婿沒地位,後羿和姮娥家宅不寧,姮娥被西王母所惑,以不死藥為餌,誘入妖界月海之中,留下嫦娥奔月的故事。


    老婆跑了,後羿麵子大丟,擊殺了猰貐、鑿齒、九嬰、大風、封豨、修蛇這些妖獸。最後衝入妖界,大開殺戒,最後被妖皇風因乎出手鎮壓。


    姮娥繼續解釋道:“後來我和後羿被女媧從月海救出,我就留在了女媧山,後羿幫女媧帝做一件事,還未歸來。”


    “歸來,恐怕難以歸來了。”楚望仙突然接話道。


    “老祖為何如此說?”


    姮娥神色大變,本就哀傷的神情,越發淒苦。


    後羿一去千年,了無音信,她心中已存了不好的預感。


    “我問你,女媧可是讓後羿去尋找伏羲的天帝遺寶。”


    見姮娥點頭,楚望仙不禁苦笑,“伏羲的渾沌古墓可是那麽好進的,恐怕是凶多吉少。”


    聽到連風燧人都說大事不好,姮娥亂了方寸。


    “還請老祖出手,姮娥做牛做馬,以報大恩。”


    姮娥雙膝跪下,重重磕頭。雙手更是止不住的顫抖。


    “我也不需要你做牛做馬,你隻需要告訴我一件事……女媧如今是何麵貌。”


    女媧的麵貌?


    姮娥想了想剛開口,卻天空一陣厲喝。


    “吃裏爬外的賤婢!”


    一道雷電霹下,卻被楚望仙右手一接,如同雷神接住閃電,將雷電擋住。


    同時楚望仙厲目一掃,直接踏空,奔入了女媧山的天殿之中。


    “女媧,何必為難他人!”楚望仙放聲道,垂下雙手。


    天殿之中,仿若仙界天庭,卻廖無人煙,空空蕩蕩,真是鬼城。


    “你終於來了。”


    回蕩之聲震蕩往複。


    楚望仙搖頭道:“風裏希,你在鬼界之中,竟還大費心思築此仙境之景。又高高在上,隔絕人心……當年我傳授過你收攬人心之法,想不到你竟未聽見心中。”


    他是真的惋惜,女媧身為風族五部之中唯一的絕世美女,又曾登上天帝之位,結果一手好牌打的稀爛,導致她自己也被謀殺。


    都說紅顏禍水,當真紅顏也是禍根,人間的美女都太作,登上天帝位的女媧,同樣如此,沒有認識到自己真正的實力,更導致諸帝背叛。


    女媧似乎不耐煩楚望仙的說教,“風燧人,你早已不是我的師尊了。人有千心,不是每個人都認為你說的話是對的。”


    話音從天殿的穹頂回蕩而下,但女媧的身影仍未出現。


    “躲躲藏藏,這可不是你的性子?”


    “風燧人,你號稱萬事皆知,那在你的眼中,我又為何躲躲藏藏。”女媧反問道。


    “你能與伏羲、帝俊齊名,自然聰慧非常,可惜你沒用對地方,我以前就教訓過你多次,看來你依舊不聽。”


    楚望仙擺出長輩氣勢,頓了頓,言語正經了幾分繼續道:


    “修仙為長生,你如今為鬼軀,肯定修煉了魂魄的長生之法,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你若要複活,首先就要將修煉萬年的長生之法廢棄……所以你在猶豫,是放棄修煉萬年的長生之法,還是真正的複活。”


    楚望仙竟然將女媧的心事說出。


    以女媧的萬年修為,曾為天帝的底蘊,若要複活早複活了。


    之所以遲遲不複活,正是因為女媧修煉了一門魂魄之法,不舍得放棄。


    一陣安靜之後,女媧的聲音溫和了幾分。


    “老祖,我修萬魂歸一不易,你有辦法嗎?”


    “這個世界之上,沒有兩全其美之事,所以我的回答是沒有,你或者繼續保持鬼軀,或者複活重修一門心的功法。另外我勸你,改改性格,我和你如此說話,都心中不滿,更不用說當年的伏羲、帝俊等人了。”


    轟隆,瞬息間,天殿竟然崩塌,恐怖的威壓從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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