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手裏震響,童心心裏一喜,可是在看到那閃爍的名字時,卻又失望地擰了擰眉。失望之餘,眸子裏又閃進一抹期待。


    是張龍。


    雖然不是他打來的,但是張龍應該一直在他跟前,說不定就是他手機沒電關機了,才用張龍的手機打了過來。


    童心邊腹誹邊接通了電話,“喂。”


    “童小姐,你好,我是張龍。”


    聽到是張龍的聲音,又是一瞬的失落,“嗯!子仁還沒回來,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康總現在還在跟董事們開會。”張龍在電話裏頓了一下,繼續說,“康氏的董事們都到了康宅,他們要研究商討挽救康氏的對策。”


    “是麽?”童心猶疑地皺了皺眉,“那,連手機也不許開機嗎?”


    “是的,他們是在康宅那間全封閉的會議樓裏,手機是沒有信號的。”張龍說。


    “沒信號?”


    “是的,童小姐。開會之前,康總囑咐我,如果晚上還出不來,就讓我給您說一聲,免得您在家著急


    。而且,”


    張龍剛剛猶豫了一下,童心警覺地問,“而且什麽?”


    “而且,有可能需要好幾天。但是,也都說不準,也有可能明天就回來了。”張龍也不確定地說。


    “那就是,我有可能幾天都聯係不到他?”童心不安地對著電話問。


    “是的。不過您放心,康總一有機會,肯定會聯係您。這幾天,特殊情況,還請您諒解。康總特意吩咐我,您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的,一定要找我幫忙。”


    “好的。謝謝你了,張龍。”


    童心掛了張龍的電話,憂心忡忡地坐了下來。


    張龍的話,似乎有很多漏洞不是嗎?


    就算是真的不在公司而是在家裏開董事會商議解救康氏的事,那怎麽可能切斷跟外界聯係呢?康氏現在正處於四麵埋伏八麵危機的時刻,不應該去找外援嗎?公司管理層的人卻全部關掉手機躲在郊外的別墅裏開幾天幾夜的會麽?


    不應該吧!


    童心握著手機坐在偌大的客廳裏,暗自揣測了好久,卻始終想不出康子仁會去忙什麽。她並不是怪他沒有聯係自己,而是擔心。


    有了張龍這一通電話,讓她越來越擔心。但是她相信,他一定是去想如何挽救康氏的辦法去了,自己應該相信他,他會有辦法的!一定會的!


    康子仁被拘留的第二天,康天逸的禦用律師劉英縱來公安局的看守所見康子仁。


    康氏被以商業欺詐起訴之後,由於案件剛剛立案,還處於審查階段。理論上,康子仁的情況雖然不能獲得家屬探視權,但是可以爭取取保候審的。所以康老太太委托律師介入,把家裏人的意見帶進去,再讓康子仁做決定如何處理,如果有需要,再確定什麽時候辦理取保候審最合適。


    劉英縱在看守所見到康子仁的時候,他跟前一天進去的時候沒有異樣,隻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倦色。


    兩個人的談話都是在公安人員的監督下進行,劉律師雖然很少跟康家這位大少爺打交道,但他冷淡的性子他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一見麵,他就開門見山地說:“康總,現在是需要您做決定的時候了


    。”


    康子仁淡淡地抬眼看了看劉英縱,“我奶奶還好吧?”


    劉英縱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會先問這樣的問題,忙點頭,“家人都好著,董事長在醫院也沒什麽事,就是偶爾情緒激動一下。隻是,不光您家人,現在康氏剩下的所有董事們都火燒眉毛著,就等您這裏一句話了。”


    “嗬。”康子仁垂眸低低笑了笑,又抬起頭來好整以暇地盯著劉律師看,唇角依然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


    劉律師被他盯得有點莫名,尷尬地抓了一下腦袋,“康總,您這樣看著我,我還是不懂您的意思啊!”


    “我在等你給我匯報康氏的財務清算結果。”康子仁斂了麵上的笑,平靜地問,“如果宣布破產,還有多少盈餘,或者,是否還有餘債?”


    劉律師了然地點點頭,從自帶的公文包裏取出一張財務清算報告遞給康子仁,“還是您自己看吧!”


    康子仁皺眉狐疑地瞅了一眼律師,抬手接了過來。


    在看到最後一頁總計的那一串數字前麵的負號時,他深深地閉上了眼,捏著報告的手不由地緊握成拳。


    再睜開眼睛時,深邃的眸子裏一片陰鬱,陰鬱的絕望。


    如果康氏現在宣告破產,將所有股份算進去的流動資產,加上康氏集團的大樓和所有設備,以及康家所有人現在的存款,幾處住宅、車子等固定資產折現,另外加上那塊地皮的現在市場價值折算,康氏還需要五千萬才能還完所有債務。


    不僅如此,康家上上下下十幾口子人都將麵臨流離失所的窘境。即使遣散所有傭人管家,家裏人也無處所居。


    當然,這裏麵的清算,康家所有人裏是不包括康子仁自己的個人財產的,因為他的賬戶是跟康氏沒有關係的。但是即使如此,任由任何人也不相信他能靠一己之力挽回康氏


    。


    “康總,目前來看,宣告破產對康氏是沒有好處的,這是下下策。”劉律師看到康子仁越來越陰沉的臉,猶豫了下,繼續說:“但康氏的股東們,有野心的都已經把可以卷走的財物都卷走一走了之了,剩下的比較忠心的都在努力尋找外援,可是......要麽就是沒人願意注資收購,要麽就是人道主義似的給予一點點幫助,對康氏來說杯水車薪!而這些年跟康氏合作的那些銀行,也全部關門謝客,不願意再貸款給我們,有的還趁機讓盡快還清他們的貸款......”


    “都這個時刻了,沒什麽上策下策之分,就這樣吧!準備走破產程序!餘下的幾千萬債務,我自己想辦法。”康子仁不耐地打斷劉律師的話,站了起來,“三天之內賣掉那塊地,做好所有資產的集結清算。找張龍,就說我采取第二套方案,他會協助你做好我個人的資產清算。做好這一切之後,再來幫我辦理我的取保候審,我出去之後去還餘下的那幾千萬。”


    說完,轉身就要離開。


    “康總.......”劉律師一臉難以置信,就這麽破產?


    康子仁頓時腳步,卻沒有回頭,背對著劉律師,沉聲說道:“張龍那裏會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劉英縱瞧著康子仁款款離開會見室的背影,痛心疾首地歎了一口氣:康氏,就這麽完蛋了麽?


    童心剛從陸氏回到水榭花苑,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張龍,他開著康子仁的車,停在旁邊。


    已經三天沒有聯係到康子仁了,昨天夏冰突然打來電話問她康子仁怎麽樣了出來了沒有,她開始不明白夏冰想說什麽,後來在她的逼問下,夏冰才告訴他,康子仁因為康氏涉嫌商業欺詐被拘留了!


    震驚恐慌之後,她打開本市的財經頻道,才懊惱自己多麽愚蠢,竟然還在家裏傻傻地等著他。


    考慮了一個晚上,她決定去找陸文昊了解情況,即使陸氏不願意幫康氏,以陸文昊這些年在商場上的經驗,他也應該能告訴她康氏將麵臨的結果。


    她隻想知道,康子仁什麽時候能回來?他有沒有事?他會不會因為康氏而被告上法庭,又因為背上巨額債務而被判?


    她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康氏不會走到那個地步的


    !


    可是陸文昊,竟然一天都沒在陸氏出現,打電話過去也是關機,她不得不無功而返。一路上,一想起康子仁,她就難過地要流淚。但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她還是咬牙生生忍住了悲傷。


    不能傷心,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所以剛回來一看見張龍,她還是很驚喜的,忙上前問,“張龍,子仁那邊什麽情況了?這種拘留不是可以取保候審嗎?”


    “您,您已經知道了?”張龍沒想到自己那善意的謊言還是沒穩住她。


    “知道不知道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怎麽樣?”童心急切地問。


    張龍把手裏的一個檔案袋遞給她,“這是康總讓我為您和一諾辦理好的出國手續,機票已經買好,後天下午去洛杉磯的航班。”


    “出國?我和一諾?”童心垂眸看了一眼手裏沉甸甸的檔案袋,不解地問,“那,他呢?”


    “您放心。我們已經為康總辦了取保候審,他明天就會回康氏,走完康氏的所有破產流程,安頓好家人之後,後天會直接去機場跟您接頭,他的證件也都在這裏,包括機票。”張龍指了指童心手裏的袋子。


    童心連忙打開來看,在看到康子仁的護照簽證還有機票果然和她跟一諾的都在一起的時候,不由地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不安地問張龍,“那,康氏怎麽辦?”


    “康總已經決定宣告康氏破產。他把自己這處房產留給了家裏人,然後打算去洛杉磯把您和孩子安頓好之後,再幫康氏還完所剩不多的債務。”張龍簡單地將康子仁的計劃告訴給童心之後,又說:“不管怎麽樣,康總讓您放心。她既不會丟下您和兩個孩子,也不會不管不顧他的家人。現在您需要做的,就是收拾好東西,後天去機場等他即可。其他的事情,都交給康總和我們處理。”


    “這......”


    突如其來的行程計劃讓童心仿佛置若夢中,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張龍已經離開,隻剩下了她手裏的那些證件和資料。


    他們一家三口出國的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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