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康子仁毫不猶疑地從管家手裏端過了湯碗,歐陽豔握著舒一曼的手一緊,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眸激動地相互看了一眼,眸子裏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和興奮,一起屏住呼吸等待著他喝下那碗湯。


    康子仁端著那碗湯,精致的骨瓷碗在他的大手裏顯得格外小巧,從他的手碰上碗開始,唇角一直微微揚著,似乎很樂意接受那碗所謂的去晦湯一樣。


    把碗湊在鼻下聞了聞,康子仁垂眸看了一眼,湯汁不濃不淡,看不出什麽食材做的,碗裏隻有湯,上麵漂浮著幾朵油花。


    皺了皺眉,康子仁抬眸笑著問歐陽豔,“是奶奶做的,還是您,或者你們做的?”


    舒一曼一怔,很明顯,他的這個“你們”自然是指她和歐陽豔了。


    歐陽豔也愣了一下,剛剛還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此刻失落極了,忙說:“奶奶吩咐的,我和一曼煲的!快喝吧,涼了喝就不好了!”


    歐陽豔說著還用手做了一個往他嘴裏送的動作,焦急的心情表露無遺。


    “是麽?那你們多喝點!”康子仁瞅著對麵的兩個女人意味深長地笑了一下,便瞬間收斂起臉上的所有表情,把手裏的碗摔到了王管家身上,“太油膩了!改天藥放少點再讓我吃!”


    說完,冷冷地掃了一遍眼前的三個人,眸子裏怒意昭然,咬了咬牙,轉身向外麵走去。


    舒一曼頹敗地冷笑了一聲,嗬,果然,還是被他發現了端倪!可不是麽,他們幾個人演戲演的這麽誇張,那麽迫不及待要讓他喝下那碗湯,他不懷疑才怪!


    歐陽豔錯愕地看著兒子的背影,良久才反應過來,忙跑著追上去,不顧一切地拉住了康子仁的胳膊,急迫地說:“子仁,子仁......兒子,你不能走,你要真的走了,媽媽也活不下去了


    !”


    歐陽豔的眼淚已經出來,不管不顧主宅門口還站著家裏的傭人,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哭起來,死死拉著康子仁的胳膊不放,大哭的聲音在整個宅子裏響徹。


    康子仁頓住腳步,深深地皺了皺眉,閉上眼緊緊攥緊了身側的拳頭。


    舒一曼看到此情此景,平靜地走過去,在離母子倆數步遠的地方站定,淡淡地說,“伯母,你不要求他了!這樣無情無義不忠不孝的兒子,您不要也罷!您放心,即使他離開這裏再也不回來,我也不會放棄您和整個康氏!他這個當兒子的不給您麵子,那您不能不給自己留尊嚴!讓他走吧!”


    歐陽豔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一隻手依然緊緊抱著康子仁的胳膊,一邊抹淚邊不可思議地問,“一曼,你說什麽呢?我們那麽緊鑼密鼓地計劃,不就是為了留下子仁麽,你怎麽到了現在說讓他走呢!”


    “那您覺得我們還能留住他嗎?即使機關算盡,留住了他的人,他的心也不在這裏,有什麽用呢?”舒一曼自嘲地皺眉說道。


    “可是,他若走了,剩下我們一大家的老老少少,我們怎麽過活啊......”歐陽豔說著說著悲從中來,又去晃康子仁的胳膊,“兒子,你不會這麽絕情的,對不對,對不對?”


    “鬧了沒?鬧夠了就讓我走!”康子仁一直沒有掙紮,也沒有甩開歐陽豔的手,沉靜地聽著她和舒一曼的對話,眸子裏毫無波瀾。()


    “你不能走!”歐陽豔堅決地抱著他不放。


    康子仁咬了咬牙,攥緊的拳頭上因為太過用力青筋暴起。


    他緩緩轉過身,看向歐陽豔的眸子裏一片猩紅,“媽,您讓我留下來,就是為了當你們的傀儡你們的玩物嗎?我可以接受我全盤的計劃被你打破,但我真的難以想象,您可以狠下心給我下藥?”


    聲音低沉,透著沙啞。


    聽到了他聲音裏的失望和悲痛,歐陽豔抬眸看著他眼睛裏突然冒出來的紅血絲,有一瞬間的怔忡,但很快就心疼地皺眉說:“兒子,不要怪媽,媽一個婦道人家,實在沒有辦法......不管怎麽樣,康氏不能倒


    !否則,否則......否則你爸爸就走不出醫院了!”


    “康天逸!”


    歐陽豔的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聲帶著怒意的咆哮,“康天逸,你給老子出來!”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隻見從花園處向這邊走過來四五個黑衣墨鏡男,黑t恤黑褲子黑皮鞋黑墨鏡,個個手裏拎著一隻棒球棍,一個個凶神惡煞地邊走邊四處張望地喊“康天逸!”


    歐陽豔一驚,忙問旁邊的王管家,“管家,怎麽回事?這些人怎麽進來的?”


    王管家也在詫異中還未緩過神來,就看見那群黑衣人後麵跟著小跑過來的是康宅的花匠老丁,看到歐陽豔和康子仁都在,惶恐地匯報:“太太,大少爺,這幾個人......這幾個人要找老爺,我說老爺不在,他們就硬闖了進來,還把我推倒了......”


    歐陽豔下意識地放開了康子仁的胳膊,麵上一絲懼意都沒有,挺直了腰身,怒喝道:“你們想幹什麽?光天化日拿著凶器私闖民宅,王管家,報警!”


    站在幾個黑衣人中間的一個個頭最高最壯的男人不屑地冷笑一聲,“報警?我看誰敢報警?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警察即使來了,也是幫我們討債吧!”


    “沒錯!欠債還錢!不還錢就拿命抵!”其他幾個黑衣人一邊掄著手裏的棒球棍,一邊附和道。


    “你們哪個單位的?不是說好了寬限幾天嗎?怎麽又來了?”歐陽豔一聽又是討債的,語氣軟了下來。


    “寬限?我們給你寬限,誰給我們寬限?廢話少說,趕緊還錢!”帶頭的男人逼近歐陽豔和康子仁,挑釁地瞟了一眼康子仁,“你就是康天逸?”


    一直沒有吭聲的康子仁抬眸看著眼前滿臉橫肉的男人,方才才放鬆的拳頭又漸漸地攥緊,可最終又慢慢鬆開,沉聲答道:“康天逸是我父親,身體不適正在醫院接受治療。我不僅是他兒子,也是康氏執行總裁,有什麽事直接找我吧!”


    “那敢情好啊


    !父債子償!”男人把右手的棒球棍一下下敲在自己的左手手心裏,一步步靠近康子仁,盯著他看了幾眼,輕佻地說:“喲,沒看出來,康氏的總裁雖然有點落魄,但長得還挺順眼,怎麽樣,要不要來跟哥混幾天?說不定老大一高興,就少收你們一點零頭!”


    說著,還用手裏的棒球棍去戳康子仁的臉。


    “你們是來要錢還是要人的!太過分了!”


    康子仁剛抬手準備撥開男人的棒球棍,舒一曼憤怒地指著那群黑衣人罵道!


    “喲嗬!怎麽?這位小姐是你們總裁的女人吧?怎麽著?怕哥跟你搶男人?嗯?”墨鏡男收回手裏的武器,又將挑釁調戲的方向轉到了舒一曼身上。


    “你們是不是想找死!”


    康子仁沒有動手,也沒有挪動一下身子,隻是抬眸鄙夷地掃了一眼幾個來討債的男人,咬著牙隱忍著憤怒和羞辱,一字一頓地說。


    “找死?誰找死,你說誰找死?”


    康子仁的一句話,不僅又把帶頭男人的視線引到了他自己身上,其他幾個黑衣人也刷得圍了上來,帶頭男惡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挑著眉用棒球棍一下一下輕擊康子仁的頭。


    “我說你們找死!”


    康子仁突然拔高了聲音,話音剛落,驟然抬手從對方手裏搶過棒球棍,掄起胳膊就向帶頭的男人打去,可一棒子剛打在對方肩膀上,圍攻上來的其他幾個黑衣人全部揚起了手臂。


    “臭小子!敢動我們軍哥!找死!”一群人邊罵邊把棍子掄向康子仁。


    歐陽豔嚇得失聲尖叫,王管家已經開始掏手機報警,舒一曼花容失色了幾秒鍾迅速反應過來,一邊叫“住手”一邊跑過去,可她剛靠近,就看到康子仁抱著腦袋躺在了地上。


    頭上被砸傷,鮮血順著額頭流到了下來,血流滿麵。


    “子仁,子仁!”舒一曼嚇得雙腿一軟,整個人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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