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兩個人,早就完完全全地忘乎所有了,直到累得渾身大汗地安靜了下來,童心才聽到了外麵廚房裏似乎乒乒乓乓的聲音,連忙穿衣下床。


    康子仁拉住了她的手腕,“再陪我會。”


    “姨媽姨父他們回來了,都在外麵,我真是瘋了,跟你在這裏......”童心話還沒說完,臉先紅透了,拍了他的手,下了床,“你先去上班吧,其他的事情回來之後再說。姨媽姨父那邊你放心,我回來之後,告訴他們你出國去了。至於工作,我隻說我是因為考研想回來清淨清淨。”


    聞言,康子仁再次拉住她的手腕,起身將她旋過來,低頭看著她說,“對不......”


    話還沒說完,就被童心抬手捂住了嘴,“你要再說下去,我就把你趕出去了!”


    “好,不說了!我先去上班,其他的事情晚上回來告訴你。”他難得順從地點點頭,拿開她的手,順勢吻了一下,眉眼彎彎地笑著,也跟著下了床。


    *


    美國,紐約長老會醫院。


    宋依瑤和瑪利亞一起慢慢地推著舒一曼從病房裏出來,將輪椅放到了院子裏的一棵棕櫚樹旁邊。


    “依瑤,謝謝你能來看我。我因為國內的人,都把我遺忘了。”舒一曼輕輕地牽了牽嘴角,給了宋依瑤一個淺淺的,虛弱的笑意。


    “怎麽會呢!大家隻不過不想打擾你靜養而已。我這要不是過來拍幾組街拍照片,近期也忙的沒時間來看你。怎麽樣一曼,我發現你現在心境平淡了很多。不過,臉色還是有點蒼白,更瘦了!”宋依瑤取下墨鏡,一邊仔細觀察著舒一曼的臉色神色,一邊說。


    “嗬嗬,多虧了子仁給我找的這個高級護理瑪利亞,每天給我念聖經。我現在是一個虔誠的基督教信徒,每天除了吃睡治療,就是聽聖經念聖經,過去二十五年的回憶,都快在腦子裏變成一張白紙了......什麽都想不起來,自然也就淡然了


    。”舒一曼輕輕地笑著,邊說邊從瑪利亞手裏拿過聖經,打開來對宋依瑤說,“我給你念一段吧!你們這種娛樂圈的人,心靈最容易受到汙染,更應該洗滌洗滌。”


    “哎喲,我的姑奶奶啊,您還是省了吧!隻要你喜歡就好,回頭你回國了,或者我休息有時間了,你慢慢給我念!現在可不成,我工作還沒完成呢,你給我洗腦了,我萬一沒上進心了怎麽辦?”宋依瑤開了個玩笑,把舒一曼手裏的聖經合上,撩起自己的長裙,蹲在她身邊,仰著頭問,認真地問,“一曼,前塵往事,你真的可以放下了?”


    舒一曼看著宋依瑤一本正經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垂眸淡淡地勾了勾唇,“耶穌說,義人在世尚且受報,何況惡人和罪人呢?依瑤,你以前勸過我,可是我沒有聽你的,你是好人,我是罪人,所以才會得到現在的這個報應,上帝是公平的。”


    說完,她放下手裏的聖經,低頭閉眼,用右手在胸前虔誠地劃了一個十字。


    宋依瑤挑了挑眉,看著眼前這個完全跟變了一個人似的舒一曼,她不知道該喜該憂,心裏酸酸的,為她欣慰,也為她心疼。


    “一曼,那你準備什麽時候回國?”宋依瑤一直耐心地等舒一曼念完一段聖經之後,才開口問她。


    “該回去的時候,上帝就會告訴我。上帝現在不讓我回去,我也不想回去。”舒一曼抬頭望著寬大的棕櫚樹樹葉,輕輕的說。


    宋依瑤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麽。


    康子仁可真有本事,把舒一曼弄過來,不僅治療了她身體上的創傷,連心靈也給治愈了!不過這樣,也好,一曼畢竟還年輕,能意識到自己的過錯,隻要以後身體慢慢好起來,她的未來依然陽光明媚。


    這樣一來,童心和康子仁也能過上平靜的日子了吧!


    那麽,陸文昊呢?


    那個自己一直放在心裏,他卻把別人始終放在心裏的男人,是不是該放棄了?


    想到這裏,宋依瑤澀然地勾了勾唇,漂亮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失落和自嘲。


    *


    濟城,康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


    舒一鳴看著眼前一臉沮喪的李博超,皺了皺眉,“子仁說你做這種事情最有經驗,怎麽這次連你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呢?”


    李博超無奈地聳聳肩,一臉為難,“舒總,不是我不盡心,這可無異於大海撈針啊!和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那麽多人,別說是出生在濟仁醫院了,我們現在已經延伸到其他醫院以及周邊幾個城市了......真的毫無頭緒。我琢磨了另外一個辦法,要不,咱打廣告,尋找同年同月同日生人,一方麵在市中心人潮密集的地方發廣告,一方麵在網上發一個帖子,把您的情況說明一下,然後讓和您一起在濟仁醫院出生的人都自查一下,如果懷疑他們自己也是從小抱錯的,那就可以跟您這邊做個鑒定了。”


    舒一鳴略一沉思,點了點頭,“這件事,在結果出來之前,最好是不要聲張。那你先著手去辦吧,不能公布我的名字。”


    “那行!我就先在濟城把廣告全麵打起來吧!”李博超臉上又瞬間恢複了自信的光彩,“就算當事人不在濟城,我想他的親人朋友也應該會通知到!”


    “希望吧!辛苦你了!”舒一鳴站起身,在李博超的肩膀上拍了拍。


    “嗨!您還跟我客氣!”李博超抬腕看了看時間,“下班了,兩天後就是五一節了,我這兩天做好,趁五一人多的時候,路邊的廣告先打起來。”


    “好!去休息吧!”舒一鳴點點頭。


    “行,您也早點回去。”李博超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早點回去?


    嗬嗬。


    舒一鳴自嘲地勾了勾純,內斂的眸子裏劃過濃濃的落寞。


    現在的家,哪裏還有家的樣子?


    一曼出國接受治療也沒說什麽時候回來,爸爸離家出走,媽媽天天在家恍思度日。


    爸爸失蹤後,雖然被他的人找到了,但是他一直沒把實話告訴媽媽尹愛萍


    。


    如果她知道,自己付出了這麽大代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同床共枕的時候同床異夢,放下一切歸隱田園了,卻去做了一個守墓人。守著的,是他這一輩子唯一愛的女人。陣狀序才。


    所有的悲歡離合,都源於一個字:情。


    哎!


    舒一鳴歎了一口氣,坐下來撥通了康子仁的電話。


    此時的康子仁剛剛下班換了衣服,急匆匆向停車場走去。昨天跟童心相認之後,晚上回去又被熱情的姨父餘安琥灌了個大醉,很多事情她還沒來得及跟童心說。


    今晚,他要帶她們母女倆出來一起吃個飯,然後帶她們去一個新的地方。


    剛坐上車,舒一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


    “這麽快接起來?一夜沒睡,還是早起了?”舒一鳴有點意外,這個點,紐約那邊應該是淩晨四點多,怎麽他這麽快接了電話。


    “剛下班。”康子仁淡淡地說著,發動了車子。


    “剛下班?”舒一鳴聽著手機裏傳來幾聲汽車鳴笛聲,擰了擰眉,“子仁,你不會已經回國了吧?”


    “嗯,回來有一段時間了!”


    “我說康大哥,你這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吧?難怪李博超前段時間一到周末就出去了,原來是給你做事了!在哪呢現在?古城?”


    “嗯。”


    “好吧!你聽起來挺累的樣子,我就直接說事吧。”聽到康子仁在那邊不怎麽說話,舒一鳴隻好轉到了正題上,“既然你現在回來了,能不能回濟城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想請你幫忙。”


    “重要的事?”康子仁皺了皺眉,微微眯了眯眼睛,“跟你的身世有關?”


    “嗯,什麽事都瞞不住你


    。我查了這麽久一點頭緒都沒有,大海撈針的辦法都用了,還是沒有進展。我就跟我媽坦白了,她對當年產房的事也都不記得了,但是有一個人知道。”


    舒一鳴頓了一下,正要開口,康子仁試探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說,這個人跟我有關?”


    “你母親,歐陽豔。她當年陪我媽媽進的產房,據說是親自抱著我給我媽看的。”舒一鳴說。


    康子仁眸光一斂,另外一隻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不由地用了點力,沉聲道,“知道了!我明天過來把班調整一下,五一節回去一趟。”


    “好!”舒一鳴點點頭,“童心和一諾還好吧?有沒有不認你這個前夫和親爸?”


    “操好你自己的心!回去見。”


    康子仁掛了電話,卻久久沒有開車,深邃的眸子盯著擋風玻璃上的某一個點,漸漸放射出一道道冷冽的光。


    *


    夜。古城某西餐廳包間。


    看著在旁邊陪一諾邊吃邊聊的子義,康子仁把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魚排端給童心,“本來是要鄭重地請姨媽姨父出來吃頓飯的,但是我覺得還是把我們之間的事確定下來之後,才好去請老人家。”


    “我們之間的事?”童心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一諾,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什麽事?”


    “怎麽這樣一副害怕的模樣?”康子仁看著她詫異的樣子,不由地輕笑道,“我在這邊已經買好了一套房子,就在南三環,離姨媽家和唐城醫院都很近。都已經收拾好了,我們明天就搬過去。一諾現在的學校不行,我已經聯係了一所雙語幼兒園,五一後就可以送她過去。”


    聞言,童心放下了手裏的刀叉,“範大夫,你現在是範堅強,我是帶著孩子的單身媽媽,我憑什麽就這樣住到你家去?”


    “噗!”康子仁還未回應,旁邊的子義忍不住嗤笑出聲,對一諾說,“小寶貝,你爸爸就是老孔雀!”


    “老孔雀是什麽啊,叔叔?一諾見過孔雀,好漂亮的


    。”一諾仰著小腦袋,好奇地問子義。


    “嘿嘿,這個呢,晚上回去問你爸爸!”子義不懷好意地看了一眼康子仁。


    康子仁狠狠地白了他一眼,轉眸幽怨地看著童心,“範堅強現在在追求你,你給點麵子不行?”


    童心撇撇嘴,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康教授,下回改名字改個好聽的行不行?這名字......你也不怕警察真的把你當**犯給抓了!”


    康子仁抬手點了一下她腦門,“壞丫頭!那就說好了,明天收拾收拾住過去。”


    童心卻斂了臉上的表情,抿唇拿起叉子叉了一塊魚肉塞進嘴裏,漫不經心地說,“你難道真的以為你改名換姓了,就可以真的拋掉康子仁的一切嗎?包袱扔掉,責任也扔掉嗎?”


    “姐,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哥強製我學管理,就是讓我回家接手康氏的。”子義又插了一句話,說完很快就轉了話鋒,衝童心嘻嘻一笑,“不過,你要是能把他勸回濟城邊繼續當他的康教授邊管理康氏最好不過了,那樣我就自由啦!嘿嘿!”


    童心瞧著子義半認真半玩笑的話,放下叉子,“子義,姐姐還是希望你先去學習,你現在還是個孩子,畢竟學習比較重要。不過,至於學什麽,你自己喜歡什麽就去學什麽,不需要按照你哥的安排的。”


    “真的?”子義眼睛一亮,又看向康子仁。


    “子義的事以後再商量,濟城我是不會再回去的!不管是康子仁,還是範堅強,我都決定和你在古城先住下去,等到你想出國的時候,我們再出去。”康子仁沒有理會子義,對童心鄭重地說。


    他眸子裏堅決的光讓童心心裏五味雜陳,看來他,是真的做出了很大的決心了。


    至於出國,每次提到出國的時候,都會有事情發生,不提也罷!


    其實古城的生活,才是最溫暖的不是麽?


    看到她有點猶豫了,康子仁趁熱打鐵,眸中閃過一抹狡黠,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樣東西,遞到了她的手裏,“你看看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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