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威武……”


    一匾‘明鏡高懸’,兩旁衙役虎目而視,殺威棒暗紅如血色,正前方縣太爺高居公案之後,旁邊主薄提筆欲錄,盡顯肅殺之氣。


    “何人擊鼓?”


    “草民,陂陀盧拉國國王,代蔚藍星三萬萬族人,請大人主持公道!”早已候在公堂的陂陀盧拉國國王五體投地,向著正上方的縣太爺哭訴道。


    “押犯人,方言!”


    “叮,當,嗒……”


    腳帶腳鏈,手持枷鎖的方言抬著頭,在旁邊衙役的不斷拉扯之下往著公堂行來,然後站在了國王的旁邊。


    “跪下!”


    旁邊的衙役虎目一瞪,方言輕蔑的往回看了一眼,然後又重新看向了正上方的縣太爺,舉了舉被枷鎖束縛著的雙手,“何罪之有?”


    “跪下!”


    旁邊的衙役推攘了一下,方言偏了偏頭,看著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的衙役,再度開口說道,“我本無罪之身,為何要跪!”


    “叫你跪下就跪下!”旁邊的衙役吼道,一腳直接踹了在了方言的腿彎子上,方言的身影晃了晃,卻是沒有倒下。


    “我不跪天,不跪地,隻跪父母,你又有何德何能讓我跪下!”方言憋著氣吼道,奇怪的是,他居然沒有想過任何的反抗。


    “藐視公堂,先打二十大板!”上方的縣太爺怒發衝冠的吼道,隨著一支令牌的落下,殺威棒便結結實實的落在了方言的身上。


    “砰,啪!”


    棍棍到肉,方言不時的發出一聲冷哼,冷眼看著上方高坐的官老爺,眼裏充滿了不屑,即便是身形已經搖晃,但腿,卻沒有任何的晃動。


    “砰!”


    整個人直接在背部的一股大力之下倒在了地上,方言漲紅了臉,撇頭看了眼旁邊悲痛的國王,咬著嘴唇,硬是沒有叫出一聲。


    “方言,你可知罪?”


    隨著最後一根殺威棒從方言的身上抽離,官老爺對著方言問出了這句話,方言冷眼看著,然後笑了笑,舔了舔由於咬破嘴唇而泛出的血絲,咬著牙齒回道,


    “我,何罪之有!”


    “你屠殺我星球三萬萬人,你竟敢叫囂你無罪,你……”旁邊的國王指著若無其事的方言,氣得臉色發紫,卻是說不出接下來的話,隻得朝向縣太爺不斷地磕頭,哭訴道,“大人可得為我們做主,為我們三萬萬冤魂做主啊!”


    “大人,這可是重罪啊……”旁邊的縣丞不忍的附到縣令的耳邊說道。


    抬了抬手,縣太爺示意自己已經知曉,然後看向了下方的兩人,開口詢道,“可有證人作證?”


    “外麵三萬萬餘冤魂,皆可為證,大人,請為草民做主!”國王怨道,看向方言的眼裏充滿了怨恨,仇視,狠毒……


    “啪!方言,罪證確鑿,你還不認罪?”縣太爺狠拍驚堂木,怒目一視直盯方言。


    “我認什麽罪,我何罪之有。”方言抬頭回道,然後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輕蔑的看了一眼旁邊的國王,“他,弱小即是原罪,我又何罪之有。”


    “大人……”


    “啪!”驚堂木再次與公案狠狠地碰撞。


    “肅靜!”縣太爺對著兩人叫道,旁邊又想起一段威武之聲,恍惚之下,方言看到的不是那一個個虎目而視的衙役,公案之上的縣太爺也變了個樣子,變成妖魔,變成鬼怪。


    “方言,汝可知,罪上加罪?”縣太爺開口問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方言嗤笑道,然後轉頭看向四周,看向縣衙之外,“他口中所述三萬萬餘冤魂,在哪?”


    方言指著縣衙之外說道,然後回身看向了縣太爺,譏諷的笑道,“我沒錯,為何要審,我無罪,為何要帶上這個枷鎖,你又是誰,你又有何德何能來審我!”


    “大人,請為草民做主啊……”旁邊的國王哆嗦著身子爬到了公案前再度的哭訴道。


    “我,你可以叫我命運,也可以叫我上帝,也可以叫我‘天’,我自有權審你!”縣太爺回道,然後看著方言搖了搖頭,伸手取出了一塊令牌,“執迷不悟,來人,壓下十八層地牢,明日午時問斬!”


    “蒼天啊,殺了這個惡魔,殺死這個屠夫……”旁邊的國王瘋癲的叫道,哭道,瘋癲道。


    “我不服!”


    方言大叫道,但卻是在旁邊衙役的拖拉之下,在一道令牌掉落在地麵之後,在一道清晰的‘哢嗒’聲響起之後,壓到了深不見底的十八層地牢。


    沒人,死寂,無聲,耳邊似乎纏繞著哭泣與怨罵,身前似乎凝聚著死亡和仇恨,方言看著這一切,感受著那種不知名的痛苦,慢慢的,腦門上滲出了汗跡。


    “來人,我沒罪,我沒錯!”


    他瘋狂的大叫道,但是卻沒有任何的作用,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對現在這種死寂的孤獨有如此大的反應,他慢慢的龜縮到了一角。


    “還我命來……”


    “你這個屠夫,就該墮入十八層地獄……”


    “我會在地獄等著你,隻要你下來,嘻嘻,很多好玩的哦!”


    “叔叔,你為什麽要殺尼康呢,尼康有哪裏做錯了嗎?”


    耳旁,眼前,不斷地閃現出一幕又一幕,方言怕了,他縮著自己的身子,縮得死死的,眼神裏充滿了戒備,“別過來,我能殺你們一次,就能殺第二次!”


    “叔叔,你還要殺尼康嗎?尼康這麽可愛,你還要殺嗎?”


    “你來殺啊,你有本事來殺啊,我們在地獄裏麵,來殺啊,你沒有那身裝甲,你沒有那個會噴白霧的東西,你還能殺嗎?”


    “啊,哈哈哈……”


    “滾!”方言大吼道,然後站了起來,不斷地憑空揮舞著手腳,“都給我滾開,都給我滾開!”


    似乎是懼怕,方言的耳邊稍稍的寂靜下來,他看著周圍的一切,然後再度的縮到了牆角裏麵,縮著身子,將下巴藏到了臂彎之中。


    “方言,你知道錯了嗎?”


    一道聲音,仿佛像是在方言的腦海中響起,他稍微的抬了抬頭,眼前似乎又出現了剛才的那一幕,那嘲笑的靈魂,和瘋癲的自己。


    “我不知道,別我問,滾啊!別問我!”方言站起身來大吼道,似乎又是感覺到自己的腦海重新清淨下來,才慢慢的靠著牆坐了下來。


    很久,很久,直到被衙役帶上了鎖鏈,直到被帶到了刑場,在一路幽魂的鬼臉和嘲笑中被帶到了刑場,站著,然後又被彎下了頭。


    一把大刀橫在一側,官老爺高居一方,周邊無數冤魂咒罵,衙役站立在四周,頂上高陽正烈,風靜卻如一潭死水……


    “方言,你可知罪?”官老爺問道,


    “我……”


    “午時已到,行刑!”


    點點酒香之氣,一股寒風……


    ……


    “我……我……我……”


    不斷在床上掙紮的方言直挺挺的立起了身子,嘴裏不斷地叫著什麽東西,卻含糊不清,他不斷的往後退,退到了牆角,然後將自己狠狠地縮成了一團。


    “我不知道,拉蒙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方言,方言?”


    驚醒的洛喬跑到了方言的身邊,然後不斷地叫道,但方言卻隻是一個勁的驚慌叫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方言,醒醒!”洛喬不斷地叫道,不斷地用手輕拍著方言的臉龐,而縮著身子的方言也似乎找到了什麽依靠,慢慢的將自己擠到了洛喬的懷裏麵,額頭上不斷地冒出冷汗。


    “醒醒!”


    仿佛是驚到了什麽,又仿佛是在那把大刀斬下的一瞬間把方言拉了出來,方言的眼睛瞬間睜開,然後直愣愣的盯向了洛喬,無神,呆滯,嘴裏麵喃喃著的還是那句,“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方言,醒醒,你明白的。”洛喬不斷地擦著方言的額頭輕聲說道。


    口中的聲音慢慢的小了下來,睜大的眼睛又開始慢慢的閉了上去,顫抖的身子開始平靜,氣息也重回平緩,像是個孩子,在噩夢之後又重新的睡下。


    “呼……”洛喬緩緩地呼了口氣,然後輕輕的挪了挪方言的身子,將他挪到了床鋪之上。


    她其實什麽都明白,她也知道方言現在做的到底是什麽,但她沒有去說,也沒有任何的提及,因為她知道,方言需要的其實是一份溫暖,一種平淡,沒有孤獨。


    擦了擦自己的額頭,洛喬鬆了口氣,慢慢的將方言放下。


    “洛喬,我真的錯了嗎?”方言睜開眼問道,看著微蒙燈光下的洛喬,眼睛顯得格外的明亮,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洛喬笑了笑,然後將方言的頭慢慢地放了下去,盤腿坐在了一旁,開口問出了一句似乎毫不相關的內容,“你在怕什麽?”


    “我不知道……”方言搖頭苦笑道。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洛喬問道,用手輕輕地撫了撫方言的額頭,異常的溫柔。


    “是嗎,那可能就是,孤獨吧……”方言想著,想了很久很久,“我怕你們不見了,我怕未來又不見了……”


    “我還在,我們都還在,方言,我們並不會消失。”洛喬看著方言的眼睛說道,然後將手上的繃帶解了下來,又將方言的手拉了起來,指著上麵淺淺的一道紅印說道,“你看,你有,我也有,其實我們一直都在。”


    仔細的看了看兩條紅印,方言就這樣靜靜的躺著,然後偏頭看向洛喬,輕聲說道,“我錯了,我太偏激了,我隻是怕,隻是怕,洛喬,你知道嗎,我好怕,怕這都是夢,一場永遠也醒不來的夢,我怕未來……”


    一點點哭腔,像一個孩子,洛喬將方言抱了起來,輕聲呢道,“別怕,別想這些東西,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就好……”


    良久,方言才吸了一下鼻子,就這樣靠著洛喬的手臂,使勁的眨巴了幾下眼睛說道,“我好了。”


    “準備接下來做些什麽?”洛喬問道。


    “我想去種地,我想休息,我累了,洛喬。”方言說道,從洛喬的懷中離開,看著洛喬說道。


    “也好。”洛喬笑道,一如之前的燦爛溫暖,讓人格外的舒心。


    “話說,你以前為什麽沒有勸我,你應該知道我一直做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的精神狀態。”方言問道,等著洛喬的回道。


    “像李傑那樣?”洛喬笑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的直覺告訴我那樣沒有任何的作用,男人和女人之間的處事想法並不同,而且,這是你的心魔,我相信你。”


    “謝謝!”方言沉默了一下看著洛喬回道,然後徜徉起一抹輕鬆的笑意,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夢裏怒目而視的官老爺,那個自稱為‘命運’,‘上帝’,‘天’的官老爺,然後搖頭笑了笑。


    “好了吧,好了我先過去了,女人熬夜對皮膚不好。”洛喬打了個哈切說道,然後起身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之後往著床上走去,在朦朧之下,顯得異常的美麗,


    “走了,不在這睡,你都29了。”


    還在思緒裏的方言愣愣的問了一句話,一句他不知道為什麽會說出的話,但緊接著,便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以及一道銳利的眼光,當然,少不了一個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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