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帶著水東來到側麵廂房,房間很小,僅有一個書架,兩個蒲團,一張茶幾,一把電茶壺,其他零碎的一些物品擺放有序,整潔幹淨。


    燒好水,老道人沏了一壺茶,三衝三泡之後,給水東斟滿。茶香撲鼻,沁人心肺。


    “小施主,此茶如何?”老道問道。


    水東小酌一口,滿嘴濃香,很是享受,不知如何居然想起了梅若襲的香甜小嘴,不由心中一蕩,待回過神來,發現茶香蕩然無存,心中驚駭不已。


    “小友動心了。”老道人淡淡說道。


    “道長慈悲,清淨之地,小子不敬,還請恕罪。”水東連忙收神斂識。


    “小友來鄙觀七天,貧道從未招待,有失禮數。”老道人輕描淡寫。


    水東很是吃驚,難道自己來此修煉,一直就在人家的觀察之中!聽東濛說過,練功之時最忌打擾,輕則經脈損傷,重則走火入魔,是以一般修行人俱往深山老林,人煙稀少之處。以前練功都有東濛在側,是以肆無忌憚,沒想到自己剛剛獨自起步,居然就被人家從頭看到尾,還好這個道長不是壞人。


    “小子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前輩多多指點。”水東連忙對道長抱拳鞠躬。


    “小友天縱奇才,小小年紀居然已經玄珠一級。”老道人說道,“貧道山中百年,也不過如此。可喜可賀。”


    “老人家也是玄珠一級?”水東試探地問。


    “貧道10歲出家學道,110歲方才一級。出山後雲遊四方,見過高人無數,方知自己乃是井底之蛙。於是隱居於此,又已百年,堪堪一級高等。”


    “道長原來已是200歲高齡,失敬失敬。”水東抱拳行禮,坐定之後,端起茶杯,高舉過額,以表敬意。


    “七天前夜中,貧道感應到有人虛神覆地,吸取山林陽息,便出門察看,發現是小友於飛來石上修煉玄珠。為了防止有人打擾,便在你後麵山中靜坐,以防不測。”


    水東感動不已:“小子不識好歹,多謝前輩護法。”


    “咱修道之人,不以年歲居長,你我同屬玄珠一級,不妨以兄弟相稱。”


    水東想了想,東濛大哥已超200萬年,尚且兄弟相稱,這個倒也無妨,於是豪爽地應道:“好,承道長不棄,我就鬥膽稱呼一聲兄長。”


    水東單膝跪地,拱手道:“請受小弟水東一拜。”


    老道人連忙還禮:“貧道虛長百來年歲,能得一小弟,幸甚至哉。以後不妨直呼玄鬆。當日見小弟,順時起意,得一謙卦。《易》中八八六十四卦,唯有《謙》卦六爻皆吉,貧道多年未見此卦,心知老弟人中龍鳳,他日不可限量。今日得見,確實謙恭有禮,行君子之道。不過卦者錯綜複雜,《謙》之象者,九三獨陽,享五陰之福,錯卦天澤履,需艱苦奮鬥,綜卦雷地豫,恐耽情聲色,老弟女人緣盛,受累成災,要想‘君子有終’,還須腳踏實地,小心謹慎,積極修煉,切勿為情所困,方得逢凶化吉,道業大成。”


    水東心中一謹:“多謝兄長教誨。聽兄言說,這八卦之數似有預卜前途之妙用,不知是否合乎科學?”


    玄鬆撚須答道:“現今電腦科技非常發達,但是其算法據說借鑒於八卦陰陽二爻。以0,1之數而能演算萬物,是以八卦之數亦然。伏羲大神憐憫人間愚昧困頓,而留下陰陽八卦。我多年感悟,《易》者實乃宇宙萬物運行之全息算法。所有的事物發展,全部投影到卦象之中。”


    “那不就是決定論了?”水東疑惑。


    “電腦程序之運行,看似輸入參數,就能得到結果。可是各種係統還有種種後門,有人可以隨時操控程序,更改結果,而神鬼不知。”玄鬆說道。


    “難道在決定因果之外,還有後門?”水東不解。


    “道本無別,術有高低。古雲知易者不占,善易者不卜,既悟玄妙之門,術法皆舍,得大方便,所謂後門,亦成大道。”玄鬆娓娓道來。


    “雖然不是很懂,小弟倒是想起一件事,有位兄長對我說過,玄珠是虛子與實子糾纏之物,這段時間,小弟嚐試駕馭虛子,發現已經可以隨意化成虛網,籠蓋山林,吸取其中能量輻射,不知道這個虛子是否與大道有關。”


    “我現在能級有限,也不能察看更多。不過以我一級之能,在你來的第一晚便能察覺你之虛神覆地,可想而知,在高級大能眼中,你我都如同兒戲,你才起心動念,別人就已經察覺。”玄鬆說道,“我之感悟有限,老弟他日若有所獲,定要來指點為兄一二。”


    “兄長謙虛了,小弟剛剛踏入一級,諸多妙處尚無法理解,希望兄長多多指教,”


    玄鬆撫須點頭:“老弟不妨在觀中住下,相互切磋,共同進步。”


    光陰似箭,轉眼學期結束。


    期間水東除了正常的學習和陪伴若襲,便是直奔道觀,與玄鬆學習易理知識,切磋玄功心得,倒也進步很快,現在玄鬆要想放倒水東,十回合之下已經很難。看著水東的進步,玄鬆亦很欣慰,兩人亦師亦友,卻又兄弟相稱,想不到自己晚年還得如此善緣,是以傾囊相授,不遺餘力。


    朝陽初現,玉露鬆風,古觀亭台,有男女二人於亭前練劍。


    一個劍眉星目,高俊挺拔,淵渟嶽峙,氣度非凡,隻見劍隨意動,氣勢如虹,劍氣所指,落葉紛飛。


    一個肌膚勝雪,國色天香,青絲高束,如煙霞籠翠,轉眄流jing,勝高湖晴波。劍穗飄飄,裙裾蛺蝶。


    有一老道人於旁觀看,不停撫須頷首,偶爾提示一二:“水東劍氣太露,樹葉都掃光了,應當隱而不發,待出擊時,則劍意寸爆,方臻上乘。”


    “若襲出劍略有偏斜,力度不夠,再來一次。”


    三人正是玄鬆道長和水東、若襲一對璧人。


    一放暑假,若襲便不顧阻攔,隨水東於道觀住下,跟玄鬆修煉玄珠,練習劍法。梅母甚是不放心,來住過幾天,發現觀中管束甚嚴,男女分居,又有玄鬆道長答應監管,倒也無話可說,暗歎一聲“女大不中留”,便自離去。


    玄鬆道長見兩人各自沉心修習,便不再說話,盤腿休息。忽然有意無意地朝千米之外的側麵山頭看了一眼,精光爆射,然後又自閉目養神,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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